第十六章一起打桌球
“你怎麽今天這麽有興致和我來吃早餐？”我問範昱西。
“我擔心你總是一個人出來，遲早會被不認識的男人拐跑了。”
我笑彎了腰。“我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一年了，你現在才覺得危險？”
“正確來說、”她先把嘴裏的食物嚥了下去，才道，“正確來說，這個危機意識是昨天才剛產生的。”
“你昨天才想到要擔心我……”那我還有必要表現出感動的樣子來嗎？
“因為你平常出門那麽久，不用想一定有林家宣陪著你，但是昨天竟然是自己一個人出去這麽久，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回來之後樣子也怪怪的。”
她最後那句話，讓我呆了好一會兒。
“你看得出來？”我開口幾近無聲，不過範昱西還是聽見了。
“我們都感覺得出來啊。”她說，“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你以為我和小芝是木頭啊？”
“我知道你們很關心我。”我對她露出微笑，“隻是沒想到你們已經厲害到這個地步了。”這功都不曉得是上哪練來的。
“上大學之前，你曾發生過什麽事我們當然不了解，如果不想講，我們也不會問，不過不管什麽事，我們都會支持你。”
範昱西說話不是有頭沒尾，就是習慣省略細節、長話短說，不過我聽得懂，而且聽來還是很感動。
“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我說。
“我瞭解。”她點頭。“我給你。”
我咬著吐司邊笑著。
“該不會你和小芝平時那麽愛吵來吵去的，也是為了我嗎？”
“一直都是為了你啊！”她說得一副理所當然，“我們像是後宮妃嬪在爭寵你看不出來嗎？”
她誤會了我的意思了。
“阿姨，你們家的早餐真的有夠好吃！”範昱西轉而向早餐店阿姨阿諛奉承。“我就算一定會睡到下午，還是不忘要叫我室友要順便幫我買一份回去。”
“我知道，亞靜嘛，她幾乎每天都來！”阿姨不知道是真開心還是故意配合。
“我逼她來的！”她說謊。
我想阿姨是真的蠻開心範昱西那番諂言獻媚的話語，我第一次吃一頓早餐，居然一直在續杯豆漿。
續到連林家宣都早起跑來分一杯羹。
“你怎麽也在這裏？”我上個廁所回來，發現他坐在我原本的位置上。
“範昱西約我吃早餐。”
這原因我猜得到，但是免不了還是得範昱西一記白眼。
她對我就是太熱情了，不要這麽多事會比較好。
“你搶我位置也就算了，為什麽還喝我的豆漿？”
“因為阿姨隻請你們沒我的份，我隻好喝你的。”
“想喝也不自己買，你這樣會害阿姨連我們都不想請了。”
“但是我也是常客啊……”想必範昱西已經和家宣解釋過為什麽我們有免費的飲料喝，家宣說這句話時，還無辜地對早餐店阿姨眨了眨眼。
“好啦好啦，這杯來請你啦！”早餐店阿姨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家宣的悲情攻勢。
家宣朝早餐店阿姨笑瞇瞇地走去，接過那杯豆漿，“阿姨就是長得漂亮、心地也好，生意才會這麽好。”他和範昱西熟稔淨學到這些騙吃騙喝的招數，我早就想禁止他和範昱西往來了。
“你啊！被範昱西帶壞了！”
和早餐店阿姨聊到打烊，我頻頻回望走得夠不夠遠，確定早餐店阿姨聽不見，終於說出了我忍了好久的心底話。
“嘎？可是我覺得這招蠻好用的……”現在他和範昱西手上還一人一杯外帶。
“你們有沒有這麽愛喝豆漿啊？”我忍不住翻白眼。
“小亞靜你老是省飯錢拿去買衣服，你才是最應該把這招學起來的人！”反而被範昱西教訓了。
家宣聽了範昱西的話，也頻頻點頭。
“我……我不跟你們說了！”然後我馬上頭也不回地跑走。
一馬當先衝回寢室，抓起桌上的手機，打了封簡訊給林家宣：“我不跟你好了，絕交！絕交！”居然和範昱西沆瀣一氣。
沒過多久，等到家宣傳來：“我是忍辱負重，正打算幫你在桌球桌上複仇，你是不是應該來為我加油？”難怪範昱西沒來追我，平常她最愛來一場這種肥皂劇的。
才吃完Brunch就急著去運動，這些人是鐵胃嗎？
“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好吧。”我回傳。
我留了張紙條給小芝，告知她，我和範昱西去打桌球，她起床後想吃什麽盡管傳簡訊給我，再幫她帶回來，這樣她也不用勉強自己出門。
如果說範昱西是鐵胃，我看小芝就是胃潰瘍。
我到了桌球室，發現靳士博也在，再加上家宣、範昱西，這種情況已經好久不見了。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人終於到齊了！”範昱西遞給我一支桌球拍。“可以開始了！”
我果然是上了賊船！
“小禹和亞靜一組。”範昱西分配著。
“為什麽你決定？”家宣抗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小禹默契很差，再加上我們這麽久沒對打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會怎樣？”
家宣妥協了。
不過他很快就後悔他當時妥協了。
“哎……哎！”在他又被我打回去的球直接命中臉之後。“周亞靜你是在報複我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我能控製那顆球，少說也要先彈到對麵的桌子一下再砸他的臉，因為我的關係，我和靳士博這組都不曉得已經落後多少分了。
“那為什麽都隻打到我？”
“因為我聰明。”範昱西道。
範昱西一見是我接球，就會偷偷摸摸地移動到死角處去。
“我剛才幹嘛要答應你這樣分組？你和亞靜一組不就好了嗎？”林家宣終於發現自己從沒被範昱西船長當作是賊船上的一份子，不過是顆棋子。
“這樣有什麽差？你還不是一樣要挨打！”
“至少多一個人能幫我分擔幾顆球，不會像你一樣躲起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吟了一首詩，林家宣迅速地往我身上發一球。
幸好靳士博眼明手快地把它擋下來。
“自從他和範昱西熟了之後他就變了……”我拉著靳士博的衣袖假哭道。
“其實是我的錯，我應該多花點時間陪他，不然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居然對你下這種毒手。”我相信這是靳士博的肺腑之言。
“喂，你們……”範昱西本來想說話，可惜我反應神速，要靳士博立刻發球，讓範昱西開了這個口，這場戲鐵定會狗血灑得沒完沒了。
“哎……”居然連家宣都沒反應過來，讓球就這麽往他們兩人之間的空隙大刺刺地飛過。
“耶！”終於得了一分，隻是想得一分沒想到這麽辛苦。
“原來默契最好的是我們兩個人。”靳士博說道。
這場比賽讓我笑得好不開心。
一打完球，範昱西馬上吵說她要吃漢堡喝薯條。
“喂，說錯了吧？”林仔言糾正道。
“薯條是用喝的沒錯啊！”和饞鬼絕對是有理說不清的。
“那小芝怎麽辦？”我和範昱西依然是身處沒有交通工具的狀態。
“幫她買回去來就好啦，你要請她出去吃，用八人大轎抬她她還不肯走勒！”
“說的也是。”我點點頭。
“好，那回去洗個澡再下來集合！”範昱西和他們兩個男生招呼了一聲，“等下女宿門口見！”
我拖住牽起我的手就想跑的範昱西，“你也不先問問人家靳士博能不能去！”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可以。”靳士博道。
“看吧看吧！”範昱西繼續拉著我的手往女宿方向衝。
我看範昱西根本不曉得靳士博能不能一起去，她無非是想趕鴨子上架。
“小亞靜你放心，我都和林家宣說好了，如果小禹說他不去，人走可以，再怎麽也要逼他把機車留下！”
就是要車不要人就對了……如果靳士博聽到，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範昱西自以為在洗戰鬥澡，沒幾分鍾就洗完澡迅速地衝出來把我推進浴室裏。
“餓死鬼範昱西！”和我聊天聊到一半的小芝臭罵她。
我洗澡的時候，每隔不到一分鍾她就會在外頭敲我的門，問我：“好了嗎？”
不然就是，“反正回來還要再洗一次，先隨便洗洗就好啦！”
“你以為晚一點去薯條會被喝光啊！”偶爾夾雜聽不下去的小芝，所發出的怒吼。
“我是擔心晚去我能吃的時間越少！”
然後發出的聲響是小芝移動椅子的聲音，之後是一片靜默。
我剛好也穿好衣服，轉開喇叭鎖，就看到寢室裏兩個人扭成一團。
“你們幹嘛啊？”見此場景，我失笑道。
“不好好教訓她真的不行。”小芝道。
“是我教訓你吧？”
這兩個人都動彈不得了還鬥嘴。
“快分開啦！”我說，“可以走了範昱西。”
聞言，範昱西火速抽開身子，口罩啊、防風眼鏡都帶齊了。
“有帶錢吧？”
聽見我說的話，她才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抽屜拿錢。
“你居然想吃霸王餐？”我隻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她本來不打算帶錢。
“我覺得小禹會認為自己對我們有虧欠，所以今天會請客。”
“你想太多了。”她這個邏輯到底哪來的？
到了樓下，沒想到家宣他們都還還沒到。
範昱西就一直持續碎碎念到他們出現，轉變為怒吼。
隻有家宣神色有點不對，靳士博不斷和範昱西陪笑。
就在我對這兩個人怪異的神色百思不解當時，耳裏傳進來靳士博說：“為了表示歉意，今天你吃什麽我請客。”
“什麽！”這句話讓我整個人回神，“靳士博你上當了！不準請客！”
我才發一下呆，一轉眼他就中了範昱西的計。
“太好了～”但是範昱西已經高興得拉著靳士博跑走了，自以為是小甜甜在山坡上奔跑，跑得姿勢有夠做作。
依稀我還聽得見她愈行愈遠的聲音：“早就說了今天不用帶錢出門。”
“你隻準請她一百塊！”我朝他們兩個身後大喊著。
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怒吼，全拜範昱西這饞鬼所賜！
他們一下就跑進停車場去了，我和家宣在後頭默默地跟上。
“你怎麽了？”我問，“臉色怪怪的。”
剛才的鬧劇，半個字都沒聽他吭過。
“是跟剛才晚下來有關嗎？”
家宣暗暗地點了一下頭。
我也點點頭，卻不曉得該怎麽繼續問下去，所以也不繼續追問。
範昱西期待能好好大吃大喝一番的垃圾食物之夜，卻被來自給靳士博的奪命連環call給破壞了。
但是我一點也不同情她。
“我先和你回去吧。”家宣對靳士博道，“我把車留給範昱西就好了。”
“好吧。”靳士博麵有難色，不得不接受家宣的提議。
範昱西也是麵有難色，似乎是經過層層煎熬，才下定決心開的口：“我和小禹先回去好了，我看小芝也餓了，先帶東西回去給她吃。”
這就是我說她不值得同情的地方。
她從來沒放棄過要幫我和家宣作媒。
雖然這多少是因為她不知道家宣和我告白過有關，盡管如此我還是想掐死她的雞婆。
然後他們兩個人就先走了，留下我和家宣。
家宣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好奇心快殺死一個周亞靜了。
“出門前小禹的女朋友打電話給他，就已經在寢室吵得很大了。”
我大概也猜到了他憂慮的不是自己的事，他從來不會為了自己的事情神傷。
“是因為我們要出來的事嗎？”如果是的話，範昱西就是千古罪人了，居然還敢要靳士博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