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旅行
假沒有請下來,顧承歡隻好乖乖地回到辦公室,眼下並沒有她能夠插手的工作,所以她無聊的打開了電腦,看了一個電影。
《暴走吧,女人》。
一部讓她很出乎意料的電影,本以為會是幾個女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感情糾紛,看到最後才發現,這是一場關於生命的祭奠。
電影講述了幾個女孩兒各自失意、失戀或者失業,然後在網絡上相識,最終前往西藏的聖雨湖,想要得到聖雨的沐浴。
一路上她們意見不一,領導不善,幾度分開,可是到最後,幹戈化為玉帛,卻又要與天鬥。
沙漠中各自分散,生死不明,懷著一點點兒的期望堅持著,最後卻成功一起走出了沙漠,到達了聖雨湖。
沐浴了聖雨,然後回過頭才發現,她們所得到的並不是聖雨,而是這一路走來的過程,生死抉擇,對陌生人的信任與依賴。
看完以後,顧承歡沉默了許久,說不上什麽感覺,隻覺得似乎是很讓人感動和反省。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班的點兒了。
關了電腦,打開門,門外是楊洋。
“顧總監,這是總經理讓我給你的。”
顧承歡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張請假條。
她眼角一抽,卻是心裏暖洋洋的。
王樂楊已經把假條寫好了,按理來說,公司裏請假是無需寫請假條的,可是看著請假條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顧承歡撇了撇嘴,這個王樂楊。
下了班,回了家,文青荷已經在了,而且正在廚房幫助雲嵐做晚飯。
顧承歡悄悄地回到房間裏把衣服換下,然後把頭發紮起。
雲嵐看見她回來,臉上已經不像是前幾天那樣繃著了,倒是笑的很慈祥。
她拉過顧承歡的手,問道:“歡兒啊,今天相親還好嗎?”
顧承歡點頭:“好,非常好,媽,那個我有事跟你說。”
雲嵐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說了,青荷都告訴我了,我聽說林琅是個旅行家,他請你去玩兒,散散心對嗎?”
顧承歡和文青荷對視一眼,文青荷正對著她擠眉弄眼。
顧承歡點點頭;“對啊。”
雲嵐滿意的點頭,“這樣就對了嘛。”
“好了,你趕緊去打電話問問小煥什麽時候回來,我去叫你爸。”
兩人各自分頭行動。
顧承歡把文青荷扯到一旁,“怎麽回事兒?你都跟她說了?”
文青荷挑眉;“我說過要幫你的,你快去給小煥打電話。”
顧承歡拿出手機,塞到她手裏,“你去打吧,給你一個機會。”
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電視裏恰好再撥B市的新聞。
當畫麵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顧承歡不由得錯愕。
季嬈?
畫麵裏,那個人,竟然是季嬈。
“當紅影星季嬈投案自首,涉嫌販毒,已被警方逮捕!”
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是她?”
文青荷已經打完電話,此時也看到了電視裏的季嬈,不由得驚訝出聲。
“她怎麽會去販毒啊,現在的這些明星?嘖嘖。”
顧承歡臉色有些發白,她關掉電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再一次撥打蘇魅的電話,裏麵傳來的已經從關機,變成了空號。
怎麽……會這樣呢?
難道說這一切是蘇魅他們做的?
季嬈也是受害者吧,如果不是她在被強*以後,還能拿起手槍打死那兩個保鏢,那麽她和蘇魅怕是也不能逃出來。
想到這兒,顧承歡便找到了魏謙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魏謙的聲音有些莫名的冷。
“喂。”
“魏醫生,我是顧承歡。”
“我知道。”
“你……知道蘇魅在哪兒嗎?”
魏謙道:“不知道。”
“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掛了。”
“等等,季嬈……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魏謙冷哼一聲,“顧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攙和進來好嗎,好好過你的生活不好嗎?何必把自己弄得陷入危機之中,最後還連累了全家的人。”
魏謙說完就掛了電話。
陸深在一旁嗬嗬冷笑。
“謙子,你這樣對她,要是被蘇魅知道了,你就完了。”
魏謙無所謂的倒騰著自己的那一堆藥,回頭看了一眼陸深。
“不管她,怎麽樣,最近有沒有他的消息?”
陸深搖頭。
“就算是有,也不能聯係,他現在徹底換了身份,試想一下,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名門公子,成為一個要靠著在刀口上舔血的無名小卒,這得是多大的落差啊。”
“這不就是命嗎?”
陸深點頭:“沒錯,這是他的命,不是我的。”
“那你的命是什麽?”
陸深聳了聳肩。
此時此刻,中國西南邊境,天氣熱的讓人發暈,汗水流淌在麥色的皮膚上就好像是抹了一層油似的。
幾個身穿黑色背心的男人穿過低矮的棚子,走進一個木頭搭的竹樓裏。
竹樓裏坐著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有些微胖,脖子上帶著一個金色的小佛像,手腕兒上纏著一串玉色佛珠。
由此看來,此人大概信佛。
“騰哥,貨到了。”
被叫做騰哥的正是那個脖子上戴著金色的小佛像男人。
他眯起一雙已經被臉上的橫肉埋起來的眼睛,緩緩站起來。
“對方多少人?”
“大概十多個。”
騰哥想了想,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佛像,默默地念了一句,“佛祖保佑。”
幾個人離開竹樓,朝著河邊兒走去,河麵上飄著一條船,船上站著兩個男人,一人端著一把狙擊槍,麵色冷酷,保持著高度警惕。
船漸漸地靠近岸邊,騰哥身後的兩個男人站在他的麵前,警惕的看著來人。
“如何?”
“騰哥,是他們。”
去接人,卸貨。
河麵上的一個高高的天梯架子上,一個微型攝像頭一閃一閃的,並不足以被人發現,所以這一幕,便被傳送到了雲南邊境的緝毒指揮中心。
緝毒指揮中心的控製室裏,絕密的工作人員都在這裏。
一位代號為蒼狼的人看著畫麵,指著騰哥。
“趙騰,二號通緝犯,據說他是惡狐最信任的人,我們已經派了我們的人秘密潛入趙騰身邊,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這位。”
蒼狼指著趙騰身邊的那個男人。
“他是從加埔寨過來的,是趙騰和毒品來源的交易聯係人,姑且稱其為風箏。”
“我們的人,代號獵豹,至於他是誰,暫且保密。”
“……”
B市。
火車站。
經過一天的準備,顧承歡和林琅終於出發,坐上了前往雲南的火車。
行禮不多,都是一些需要用的。
第一次出去旅行,顧承歡的心裏有些激動。
就像是從未見過世麵的孩子,要出去曆練一般,心情激動地同時,還有著一種獵奇心裏。
反觀林琅,倒是自在得很,一上車,就拿出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火車上的旅途,慢慢無聊。
顧承歡又想起了季嬈。
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啪的一聲,林琅扔過來一本書給顧承歡,顧承歡拿過來一看,竟然是餘華的《現實一種》。
“你喜歡看餘華的書?”
林琅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喜歡。”
“……”
不喜歡那還帶著。
看到她那撇嘴的表情,林琅解釋道:“餘華的書寫的有些陰暗,總是讓人看到人們不想看到的現實,也許是我經曆的旅程大多美好,所以看他的書緩解一下我的世界觀。”
“……”顧承歡無語。
世界觀也是可以緩解的嗎?
這人什麽思維啊。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後來林琅所幸扔了書,開始給她講起他這一年半以來的所有經曆。
原來,開始旅行之前,林琅是一名電影導演,總體來說,就是不出名的那種,到那時也拍過不少電影,當然,沒有一部火的。
但是錢卻賺了不少錢。
於是他就拿著這筆錢,開始旅行。
一路上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讓顧承歡對於這一次旅行充滿了興趣。
到達雲南已經是兩天以後,兩人下了車,直奔一家青年旅社。
看起來,林琅似乎是對這裏很熟悉,熟稔的跟老板打了招呼,就上了樓。
來之前,他就已經定下房間。
顧承歡的房間和他是挨著的,倒是不用擔心人不生地不熟。
而且房間內的構造讓人感覺到一種接近天然的感覺。
原木的構造和家具,一張鬆軟的大床,兩天的火車早已疲憊不堪,顧承歡隻洗了個臉就倒在床上,昏昏睡著了。
而另一個人,林琅,卻是精神熠熠的下樓跟老板和老板娘敘舊。
老板娘之前見到了和林琅一起來的女孩兒,便問道:“林琅,你領來那個女的,女朋友?”
林琅喝了一口涼茶,搖頭:“哪裏啊,家裏逼著相親認識的。”
“相親?你小子竟然也去相親?”
老板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
林琅瞪了他一眼,“笑什麽,我就不能去相親了。”
“相親就把人家領這兒來了?你是要結婚?”
林琅嗬嗬一笑,“想哪兒去了,不過一起來玩兒的,我沒想那麽多。”
“真沒想?”
林琅沉默。
真的沒想嗎?
哪有漂亮女人不惹人喜歡的。
顧承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都黑了下來,她推開木製的窗子,外麵的空氣很清新。
白天,這裏很熱,夜晚卻好像是很涼快。
回到屋裏,換了一條裙子,披了條披肩,顧承歡下樓。
樓下很是熱鬧,剛轉過樓梯,就看見了林琅,和幾個人坐在一桌,喝的正熱鬧。
其中一個女人看見她,連忙朝著她招手:“丫頭,快點兒下來吃飯。”
顧承歡下來,林琅體貼的給她拉開凳子,擺在麵前的是一桌當地的特色吃食,色澤誘人,味道聞起來也是絕妙的。
顧承歡輕輕一笑,剛才招呼她的那個女人已經給她添了一碗飯。
那女人又推了推林琅。
“林琅,還不給大家介紹一下。”
顧承歡有些尷尬,因為看那女人的模樣好像是她和林琅之間有什麽似的。
她尷尬的站起來,笑了笑。
“那個,大家好,我叫顧承歡,來自B市。”
“哦~~”
眾人了然的點頭。
“B市啊,跟林琅是一個地方的呢。”
有一個帶著帽子的男孩兒嗬嗬笑著,一雙眸子在她和琳琅的身上掃來掃去。
顧承歡並不在意,倒是林琅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
老板娘是女人,到底是心思細膩。
她站起來,舉起酒杯,“承歡,你好,我叫童欣,是這家的老板娘。”
說著,她扯了一把身邊的男人,那男人笑的一臉厚實,站起來。
“這是我的老公,也是這裏的老板,大家在這裏玩兒的這幾天,有什麽事兒盡管說,不要客氣,能聚到一起就是一種緣分,來,幹杯!”
“幹杯!”
酒杯相碰,酒水灑了出來卡,但是大家的臉上卻都是帶著歡樂。
一晚上,吃的樂嗬,喝的高興。
吃晚飯,老板娘童欣告訴她,這附近有一個很高的塔台,站在上麵,可以看到最美的景色。
林琅看到顧承歡眼中的向往,自告奮勇說要帶著她去。
這裏的路燈很亮,卻不是城市裏的那種奢華明亮,而像是一種民族風格的東西。
這裏,充滿了各種少數民族的風情,讓人有一種想要膜拜的感覺。
一直以來,顧承歡都覺得雲南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除了少數民族的風情以外,更是因為那裏數不勝數的自然風光,都相應的賦予了神奇的色彩。
兩個人走了不到十分鍾,就看到了塔台,很高,大概有二十多米。
顧承歡站在塔台下不由得咂舌。
“好高啊。”
林琅雙手抄著兜,側過頭來看她,“怎麽,怕了?”
顧承歡挑眉:“誰說的,再嚴重的情景我都經曆過了,一個小小的塔台算的了什麽啊。”
說完,顧承歡就率先登上了台階。
林琅眸光一閃,抽出手跟上去。
二十米高的塔台,足足有上千的台階。
每登上一層,就會看到不同的風景,然而登了還不到一半,顧承歡就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了。
回頭看一眼輕鬆自如的林琅,顧承歡咬咬牙,還是感歎男人的體力和女人的體力之差別。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終於凳上塔台的頂層,站在上麵,許多景色都一覽無餘。
然而,顧承歡卻忽然沒有了看的心情。
也許正是像那句話說的一樣,通常,站在高處的人,都是孤獨的人。
林琅本來看她是樂嗬嗬的,可是突然間就落寞了。
他有點兒沒底。
“喂,你怎麽了?”
承歡搖頭。
“沒什麽,沒有登上來之前,覺得這裏很神秘,登上來以後,才發現,其實也沒什麽。”
林琅從兜裏取出一支煙,點燃,不抽,就讓它在指尖那麽燃著。
然而,看到他抽煙,顧承歡卻是微微一愣。
她覺得,蘇魅抽煙的樣子最好看,最性感,把男人的那種魅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其他人,都比不上。
看到她癡癡的眼神,林琅晃了晃煙,“你不喜歡?”
顧承歡搖頭。
“沒有不喜歡,以前我老公也很喜歡抽煙的。”
林琅吃了一驚,“你老公?你結婚了?”
顧承歡點頭,“是啊,不過已經離了。”
她目光看向遠方,長長的馬尾隨風飛舞著,側臉恬靜而美好。
可是她的心呢,似乎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林琅,我們回去吧。”
夜色有點兒涼,顧承歡把係在手腕兒上的披肩解下來披到肩上。
林琅沒說話,掐滅了煙,卻是倚著身後的欄杆,低笑出聲。
顧承歡側目,“笑什麽?”
“我笑世人太傻,為什麽要為愛情去拚死拚活呢,你看到童欣和她老公沒,其實我們是大學同學,他們倆是私奔來的,在這個地方領了證,結了婚,開了這麽一家旅館,可是結果呢,看起來他們很幸福,但是他們卻有家不能回,為什麽?”林琅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顧承歡。
顧承歡一怔。
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
原來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有著不能說出口的過往,或許幸福,或許心酸,或許遺憾。
童欣那個女人,看起來很溫和很美好的一個女人,竟然是為了愛情來到這個地方。
她輕輕的笑。
“也許不是世人癡傻,而是世人都不懂得,如何去愛。”
包括她。
林琅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樣迷茫的去看待愛情,難道說她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嗎?
“那你呢,你的故事……。”
顧承歡苦笑。
“我的故事,我的故事說起來很俗套,不說也罷。”
人家不願意說,林琅也不好多問。
想起自己的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林琅覺得他們似乎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以前談過一場戀愛,女朋友很漂亮,而且她家世很好,就在我們相戀五周年的紀念日那天,她卻告訴我,她要結婚了。”
“她的未婚夫是從小定下的,還是高幹子弟,他們兩家門當戶對,不能毀婚。”
林琅苦笑。
“後來,我們分手了。”
“其實就在今年的前一些時候,她還聯係過我,她告訴我,她離婚了,可是沒幾天,她又回到了她的前夫身邊。”
顧承歡有些同情的看著林琅,林琅受不了她那目光,別過頭,下了台階。
塔台雖然有燈,但是顧承歡也不敢一個人下去,連忙跟上他。
看著他不算高大的背影,顧承歡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