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浣衣女
一夜折騰,三更時分,冰凝隻見房門裂開一條紅光,慕容跋扈身著一條白色裏褲,赤著上身,慵懶的站在門裏大叫:“來人,把這賤人解下來,送回西苑。”
冰凝順著燭光往門裏望去,對著大門的香榻上,輕紗被冷風輕撩,通明透亮,斜倚著如玉佳人,一絲不掛,高山峽穀一覽無遺,慕容跋扈神情略憔悴,不難想象剛才多麽之癲狂。
冰凝被冷鋒差人送回來的,冷鋒留了些治傷的藥就走了。
這夜,窗外又是一片無邊的黑暗,這不知是幾更天了,冰凝醒來時渾身上下疼痛又撕扯著她的心房。
冰凝輾轉反側不能入夢,起身披衣,挑起了燈,獨坐窗前,窗外,月亮出奇的圓,惹得冰凝思緒如潮。
床頭掛著一副仕女圖,明眸善睞,光彩照人,冰晶玉潔,水晶一般的可人兒,眼睛如此熟悉。她大概就是真正的冰凝公主吧,真美。隻是紅顏薄命,空留這一副醜皮囊給自己。
案上放著一個包裹,從南苑搬來,夢兒一直把它顯眼的地方,這定然是冰凝公主的東西,她把包裹拿到燈下,小心翼翼打開。
隻見包裹中放著一隻蕭,一襲水紅紗衣,一隻蝴蝶鎏金簪子,一張紅色麵紗。
血紅的簫管尤其精巧,亮澄澄的竹管泛著柔和玉樣光澤,冰凝不經拿在手上把玩,溫潤順手,一種極其熟悉的意境升騰起來。
冰凝禁不住把她放在唇邊輕吹起,之聲渺渺夜空中,這是去世的冰凝留給這副皮囊的本能吧。
原來吹簫意境如此綿遠,冰凝並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麽,隻覺得方才的惱怨悲戚凝成了一股氣,在簫聲中釋放出去,整個人好像全然伏在雲端上,就像做了個夢似的。
簫聲幽幽,如訴如泣,說不出的飄渺,冰凝身上的傷痛全然消逝。
不知什麽時候,她看見窗前黑影一閃,黑影從身後閃電竄出來,緊緊捂著冰凝的嘴。
冰凝心中大駭,心想不妙。
隻聽耳畔聲音細碎道:“是我,別出聲。”聲音極是熟悉。
“我是冷鋒。”冰凝隻覺得潰爛的麵頰一陣裂開的生疼,把眼睛轉向冷鋒,隻見他一臉惶然。
“剛才簫聲是你吹的麽。”冰凝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點點頭。
“吹簫不行麽。”
“睿王爺有偏頭痛,最怕別人吵擾他睡覺,追究你吹簫驚擾了他的好夢,怕是小命不保了。”冷鋒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果然,冷鋒聲音剛落下,遠處便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冷鋒果斷的吹滅了燈,拉著冰凝坐在床邊。
沉重的腳步聲漸近,腳步聲靠近後窗的時候就停了下來,隻聽見一個聲音自言自語道:“簫聲明明從這個院子傳來,難道我聽錯了。”
冰凝定睛一看,是慕容跋扈,他聲調綿軟,滿含著深情,與平日裏邪囂放浪的不羈樣子天壤之別。
腳步聲在院中留戀良久,戀戀不舍出了院子。
“變態,吹簫都不行。”冰凝恨恨道。
“其實他本質不壞,你知道上戰場殺人如麻,誰的心不硬呢。”冷鋒說得正起勁,卻被冰凝一把推出房門。
“你找你的睿王去吧。”冰凝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冷鋒結結實實吃了個閉門羹。
幾天來,冰凝沒再見到慕容跋扈,但執事來傳口諭,因為她口有失德,降為浣衣房宮娥。
翌日一個宮女把冰凝領到浣衣房,褪去華貴緞子衫袍,穿上粗布短衣,冰凝變成了宮中最低賤的宮女。
一個宮女把冰凝領到一堆衣服前,如釋重負道:“王爺吩咐下來,以後他房中之物全由你負責。”
一張粉色床罩露在外麵,上麵紅色血梅、乳黃痕跡,斑駁交相呼應,凝成一片。
冰凝怔愣間,隻聽身邊宮女道:“王爺風流,每夜都會留一個宮女在房中,寵愛之人必定是處子之身。”
冰凝前生沒有過男女之事,經這宮女一說才明白,原來這血紅渾黃之物,原來是慕容跋扈床第之歡留下的。
冰凝一陣熱血湧上心頭,變態,夜夜生歡,嗜色如此,就怕自己還未跟他清算,就會落個精盡人亡。
慕容跋扈,讓自己的妻子幫洗這些東西,奇恥大辱。自己會留著命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