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最重要的生日
“顏小姐……”
張一鳴疑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顏小朵突然頓足,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身後的男聲又道。
“是你嗎,顏小姐?”
他是那堆聲音裏頭唯一說中文的,顏小朵本來以為在這異國他鄉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聽,可沉默了兩秒之後轉過身去,果不其然看見張一鳴正站在那幾個還在門口說話的男人中間。
“真的是你!”
張一鳴在看到顏小朵的一瞬笑彎了唇角,可眼角餘光裏去瞥自己身邊的老板,後者顯然全幅精神和注意力都在旁邊一位正說話的日本商人那裏。
顏小朵剛剛哭過,這時候小臉都是花的,額前的頭發也有些散亂,被風一吹便有幾縷不聽話的頭發擋在她的眼前,可她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張一鳴身邊的陳禮衡了。
他還是那樣高高大大的樣子,款式簡單卻熨燙精致的深咖色襯衣,袖口被他隨意挽在肘部,他說話的時候是側對著她站立的,且張一鳴出聲喊過她後,他也沒有要轉頭看她一眼的意思。
可是顏小朵看見他卻是開心的,且不管剛剛是為了什麽事情傷心難過,她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陳禮衡的。
她一碰上他大腦好像就被瞬間清零了一般,什麽開心的和不開心的記憶她一樣都再想不起,她就是覺得興奮,覺得剛才再怎麽樣都無所謂了,隻要看到他她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滿血複活,好像小獅子一般搖著尾巴,等他來挑戰了。
陳禮衡還在同旁邊的人說著話,直到把人一一都送走,他才轉對張一鳴道。
“你把剛才的要點都記一下,給國內的莊副總打個電話。”
張一鳴應聲點了下腦袋,竟見陳禮衡當顏小朵是透明的。
後者好像從頭到尾就沒看見過她,這時候同旁人說完了話,竟然轉身抓著門板又進屋去了。
張一鳴一時有些尷尬,用眼角餘光瞥了顏小朵一眼便準備也跟著進屋了。
這時候起風,顏小朵額前的碎發被撩得更亂了,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兩個人,尤其是陳禮衡。
自上次一別之後她跟他已多日未見了,他說去出公差,也不準她給他發短信和打電話,再然後她被回家關了禁閉,真是想聯係他都聯係不上了。
所以,他如果有給她發過短信和打過電話,就應該知道她換號碼了。
她不是不想去聯係他,隻是覺得自己在心裏可能也沒那麽重要,不然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來找她的。
顏小朵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顏豫北都說陳禮衡已經結婚了,他有家有妻子,自己就算再壞,可總這麽跟他廝混在一起到底算怎麽回事啊?更別說傷害他的妻子了。
所以他不來找她,應該也是覺得同她不過玩玩罷了。
因為是玩玩的,所以不見了也就不見了。
遇見了裝不認識,到省得分手時的那點難堪了。
顏小朵就站在門廊前麵,眼巴巴地把那扇和式木門望著。
張一鳴進去以後本來是打算把門拉關上的,可陳禮衡突然又開口。
“現在就打。”
張一鳴的動作一停,也沒關門,直接走到角落裏去打電話了。
顏小朵站在門廊前看著屋子裏的人,看那男人目不斜視地用側麵麵對著她,盤腿坐在那裏,然後拿起麵前的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她就站在那裏,即便隻是這麽看著他的側顏也是開心的。
她想起他第一次給她做牛排,想起他後來教她做飯,還有她胡亂做過的“整一個番茄飯”。
他同她過去交往過的那些男人們都不同,他是除顏豫北外唯一一個在她的腦海裏留下記憶的。
不過可惜,他是一個已經結了婚的男人,雜誌都能找到他結婚時被記者偷拍的照片,他的妻子景薇,也是個大美女,跟她這種乳臭味幹又名聲不好的小女孩一點不同,他們才是最登對的璧人。
顏小朵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笑著,又覺得心底泛起一絲絲的疼。
她抬手拂過自己的臉頰,把那些亂跑的碎發都扒到一邊去,深吸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
她也是談過戀愛的女人,對,她已經是個女人了,再也不是小女孩。
所以她懂這些成人遊戲裏的規矩,反正都裝不認識了,那便真當不認識吧!
顏小朵的身影幾乎剛在門口消失,正在角落裏打電話的張一鳴便抱著頭恨不能往牆縫裏鑽了。
陳禮衡前一刻還好好地拿著手裏的酒杯,不過是抓過旁邊的清酒小酒壺才倒了一杯,眼角餘光裏的那個小女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冷凍光波瞬間侵襲了整間屋子,張一鳴不幸被這低氣壓掃射,還沒來得及想好應對之策桌子上已經響起酒杯“砰”的一聲,緊接著那拿酒的人已經迅速起身閃出屋去了。
顏小朵穿著和服和木屐,所以隻能小碎步往前走,她的生母有一半的日本血統,所以她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裝束,也因為常來,所以並不會出現穿不慣的現象。
可偏偏是今天,她仿佛每走一步路腳都疼得要死,等她不小心踩著一塊小碎石突然向側麵摔倒,正好一隻大手伸過來將她的胳膊用力握住。
顏小朵抬頭,微風拂亂了她的頭發,可是陳禮衡就站離她不遠的地方,低頭緊緊看著她狼狽的模樣。
顏小朵用力甩開,因為重心不穩又差點摔跤。
陳禮衡已經箭步上前一把攬住她的後腰,就在她錯愕萬分的時候一把將她抓抱了個滿懷。
她的身子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前胸,兩隻小手下意識地一抬,便抵上了他堅硬的前胸。
這時候的別府,周圍到處都是冷寒的空氣,可他還是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隻有一件薄薄的襯衣。
她的小手便隔著襯衣絲滑的麵料貼住他的胸口,感覺那胸腔下“咚咚”起伏的心跳,那麽真實而又強健,一下便燙熱了她的心。
顏小朵的心熱了臉也跟著熱了起來。
想起那些夜晚,想起她不斷輕聲哀求的模樣。
因為快樂過,所以才會覺得害羞,羞得不知道要怎麽當他是個陌生人。
顏小朵幾乎剛一低頭就被一隻大手勾住下巴,向上一抬她便不得不舒展長長的眼睫毛抬抬眸看他。
“羞什麽?”
陳禮衡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她更覺得無地自容了。
想躲又躲不掉,所以她隻能眼睜睜地抬頭看著他。
這一看,她才驚覺真是好多天不曾見到他了,眉眼還是那個眉眼,竟不知道怎麽的讓她鼻頭都有些酸酸的。
驕傲的小女人,脖頸一仰。
“誰羞了?我看是你想多了吧!”
陳禮衡也不反駁,隻是緊緊盯著她嬌紅的臉。
仿佛過了很久,才聽見他的聲音。
“兩斤米,喂不熟一個白眼狼。”
說話的時候,右手微微使力,在她腰間用力一掐。
顏小朵疼得眉眼都皺起來了,剛才明明想哭,這時候卻又想笑。
“誰吃你兩斤米了?拿出證據來!陳禮衡你太惡劣了,是你不讓我給你打電話發短信的,現在又憑什麽說我是白眼狼?”
陳禮衡一聲輕哼,看著她危險地眯了下眼睛。
“你換電話了?”
“對、對啊!”
“很好,我不讓你發短信打電話,你就故意換電話氣我是嗎?”
“誰、誰會那麽無聊啊!我就是……我就是覺得現在這個電話號碼更好罷了。”
“顏小朵你撒謊的樣子真的很假。”
陳禮衡一出聲,顏小朵的臉都要紅了。
她用力將他推開,才站在與他一步之遙的距離吼。
“你撒謊的樣子也不見得有多好看啊!陳禮衡,你都已經結婚了!”
場麵一瞬冷了下來,他看著她。
“誰告訴你的?”
顏小朵摸不清他現在臉上的情緒到底意味著什麽,本來剛剛初見到他的時候她還挺開心挺感動的,可一靠近他就覺得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是低氣壓,他總喜歡拿話衝她,她也不是吃素長大的,所以針鋒相對幾乎成了他們相處的行為模式。
她喜歡刺激他,也喜歡看他打破平靜為她又喜又悲的模樣。
可惜,那個“喜”字她隻偶爾在他臉上見過,還是她偶爾做錯事惹他發笑的時候,其餘時間他都不喜不悲,甚至嚴肅起來還有些凶狠。
她是見過他在外麵對其他人時的模樣,尤其是工作時,他那副勢在必得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明樣看著還是挺瘮人的。
所以那個“悲”字她還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她想,一個平常這麽嚴肅這麽會控製自己的男人,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為什麽人所悲的時候,她還是挺好奇那時候的他會是什麽模樣。
能讓這麽看似無堅不摧的男人去悲,那還真是不簡單啊!
顏小朵想著就有些激動,再去看麵前那個雙目銳利得都快放箭射死她的男人時,又覺得想要在他臉上看見“悲”這種情緒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腰板挺直。
“沒誰告訴我,是我自己查到的。”
“你查我?”
她有種被冤枉了的感覺。
“沒有刻意去查你,再說了,你結婚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情,到處都是,憑什麽我就不能查了?你想把我當傻瓜是吧?”
話到這裏就有些難堪了,不論是陳禮衡還是顏小朵,誰都不想再把話題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