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情深入骨
顧升聽過馮可可發狠的威脅,在黑暗中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他用手指卷起她一縷垂在耳畔的長發,放在鼻子下方陶醉得嗅了嗅,然後略帶沙啞的嗓音說,“別對我這麽剛烈,我還是喜歡床上溫柔一點的你。”
奇恥大辱。那件事被再次當麵說出來,馮可可覺得整個身體都緊了緊,她無法忘記自己在最後大聲喊他名字的樣子,他眼底倒映著她的臉孔,潮紅的風情的迷離的,是她從未見過的自己,馮可可咬著牙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你最好閉嘴。”
顧升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意思,有幾分薛宛的樣子,同樣惱羞成怒會臉紅會瞪眼,但是馮可可比薛宛更有趣,她是剛烈的,是英武的,眉梢眼角沒有一般女子讓男人厭惡和倍覺壓力的無限柔弱,他更想逗她,他朝前傾了傾身,完全壓住她軀體,感受到她不自然的緊繃後,他邪魅一笑說,“怎樣閉嘴,吻住嗎。”
他的臉越來越逼近,馮可可無處躲藏,隻好腦袋用力朝前方一頂,她想要磕他一下,結果顧升的額頭太硬了,她反而把自己磕痛,顧升看著她無計可施的樣子,非常愉悅的大笑出聲。
他有一雙桃花眼,眼尾帶著笑意微微勾上去時,像是滴墨的星辰,萬般柔情光芒都蘊含其中,是怎樣的錦繡時光也描摹不出的清俊矜貴。
馮可可咬著牙,那一晚是她衝動了,是她發了瘋,她不計較後果選擇了糊塗和淪陷,甚至在最後那一刻,他全部澆灌入自己身體內時,她仍舊沒有絲毫後悔,她難得這樣喜歡一個男人,難得讓自己時刻保持的冷靜崩塌垮掉,站在高處掌握他人經濟命脈的王者,從來都不敢放縱一次,必須運籌帷幄謹慎細心。而馮可可作為一個女子,她活到現在三十三年,她從沒有對待一個男人這樣不顧一切哪怕明知是錯還堅持錯到了底。
這樣的瘋狂和激烈,人生哪得幾次。
但顧升這樣雲淡風輕的講述那一晚,仿佛拿自己當一個進行交易或者寂寞難耐的妓/女,她是跟過六叔很多年,但她願意嗎?每個人的現實都不相同,誰能相信她這十八年暗無天日的時光是怎樣煎熬過來的。
馮可可憤怒中抬起手臂照著顧升似笑非笑的臉就是一巴掌,顧升躲閃不及,被一隻柔軟手掌嚴絲合縫的招呼了一下,他臉當時便黑了,馮可可沒用力氣,可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打了?
下一刻馮可可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扯出手臂往公寓門的位置走,在一束月光溫柔的投射下,她狠狠咬了顧升的手背一口,鐵鏽味道的鮮血在舌尖蔓延,她微微愣了愣,並沒有想到自己牙齒竟然這樣堅硬,她抬起頭,顧升的臉色徹底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柔,另一邊被打的臉還隱隱翻著灼傷的紅潤,他冷冷望著她,在馮可可覺得被冷氣侵襲時,忽然身子一軟,被顧升完全抱在懷中,擠進了門內。
蔣華東說得好,女人不管她就翻天,管得狠了她就老實聽話。
雖然他說是這樣說,但在薛宛麵前,沒有人比蔣華東更奴性更溫柔,可不妨礙顧升覺得這句話有道理,她那樣聽六叔的話,不就是管出來的嗎。
顧升想到她為了六叔竟然要來殺自己,他所有的怒火都被點燃,將馮可可狠狠扔在床上,他壓下去一刻,忽然聽到她抽氣般的低吟了一聲,他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下望著她的臉,她表情似乎很痛,眉眼都皺在一起,將一張鵝蛋圓的臉竟然皺成了圓圓的包子臉,他覺得這樣的她比那個一身黑衣冷酷逼人的她要可愛得多,他附在她耳畔詢問了一聲,馮可可不知道和誰賭氣,忽然別過頭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顧升這樣趴在她身上,身體是虛浮的,很怕壓到她柔軟身體,他在想是否剛才交手時傷到了她。
他沒有用力,隻是在防守沒有攻擊,馮可可作為黑道第一女殺手,她的身手和膽識是非常驚人的,遠不會這麽容易被弄傷。
欲擒故縱?還是陰謀詭計?
顧升眯了眯眼睛,大掌鉗住她下頷發狠般吻了上去,馮可可左右閃躲,臉色白了白,顧升的唇落得偏了,最後幹脆埋到她的肩窩,輕輕啃噬著,還是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柔滑,他滿足的喟歎了一聲,情/欲這樣的東西,真的碰不得,一旦碰了,你就無法再控製,無法在那個讓你失控的女人麵前保持你一慣的清醒,顧升現在很害怕深夜,他自己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鼻息充斥的是那淡淡的玫瑰香,不管手指觸碰到哪裏,都仿佛是摸到了她微涼的肌膚,心裏的火無論如何都滅不下去。
在顧升緩慢的沿著她身體曲線摸到裙衫下擺時,馮可可忽然開口說,“你把我當什麽,缺女人到夜總會,你隨便招一招手,許多女人都會過來。”
顧升的吻一頓,他抬起頭,看著她的臉,她麵容清冷,並沒有沉浸在情/欲內,他覺得有些受打擊,難道自己技術這麽不佳嗎,這種氣氛場合下,她還能毫無感覺。
想到這樣一副身體被六叔占據過,他覺得腦子都發脹,他狠狠的掐住她脖子,用膝蓋分開她兩條腿,另一隻手探索下去,在他摸上她大腿部位的霎那,馮可可忽然閉上眼哼叫了一聲,顧升也察覺到觸感不對勁,他弓起身體,發現他指尖下是一片滲透出來的血跡,潔白的紗布非常狼狽貼在她皮膚上,將白皙的身體對比得幾乎透明,他眸子狠狠一縮,“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馮可可忽然發狠的一把推開他,他措手不及被推到一側,堪堪抓住床單才穩住重心,馮可可坐起來側身對著他,用手捋了捋散亂的長發,語氣非常輕淡說,“我自己紮的。”
顧升不可置信的愣了愣,“為什麽。”
馮可可媚笑著歪頭看他,“因為從賓館出來,六叔還沒有走,他在等我,我一身痕跡怎樣服侍他?不以這樣方式逃過一劫,難道要我供出奸/夫是你。”
她說完忽然傾過身去,如蔥般細嫩削長的手指緩慢拂過他臉頰,仿佛帶著電流,所到之處讓他覺得發麻。
她的唇貼著他耳畔的輪廓,噴灑出非常清新好聞的氣息,“我不舍得把你供出來,誰讓你力氣那麽大,比六叔厲害多了。”
顧升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他心裏砰砰跳動了一下,他眯眼望著麵前這張極其美豔的臉龐,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她,她可以隨時將自己變得冰冷抗拒,又變得嫵媚熱情,即使他得到了她的身體,她的心還是被無數層繭重重包裹住,他根本刺不穿。
顧升起身在房間內找了一圈,最終從一個小匣子內取出藥膏和紗布,他坐在床尾,一把扯過馮可可的受傷的右腿,她蹙眉看著他,他麵無表情將藥膏扣在掌心,抹勻後蹭在紗布上,然後取下她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舊紗布,看到那有些猙獰結咖的傷口又翻出染血的新鮮嫩肉,他愣了愣,他沒有想到會傷得這樣重,“你是不是女人?你怎麽會對自己下這麽狠的手。”
怪不得剛才在過道時明顯不是她真正的身手,要比道上傳言遜色很多,他還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她除了靠著美貌做事並沒有過人的本事,原來她是受了傷不方便。
顧升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沉默著為她包紮好傷口,馮可可垂眸看著他非常專注認真的臉,心裏某個位置忽然在一霎那塞了滿滿的熱流,她覺得胸口發燙,她鼻子一酸,看著自己被覆蓋住的傷口,小聲說,“我不想讓他碰我,離開賓館回去的路上,忽然就不想了,從心裏排斥厭惡他,也覺得自己很髒。”
顧升的手身子猛然僵了一下,他的指尖來回撫摸著她傷口邊緣的位置,他們這樣無聲沉默了了很久,然後馮可可聽到他說,“你不髒。我從沒有這樣認為。”
他說完後,有些慌張的站起身,隨手拿起剛才在親吻過程中脫掉的西裝外套,他沒有再看她,轉身離開了公寓。
馮可可呆呆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唇,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煙草的味道。
他說他從不認為她是髒的。
她扯住在身下皺成一團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臉,深埋其中,嚎啕大哭。
顧升離開馮可可的公寓後,站在路燈下,靠著燈杆點了根煙,他呼吸時覺得胸口非常悶,仿佛堵住了一塊巨石,眼前是馮可可那雙含著眼淚的雙目,她質問他,你把我當成什麽。
有五個字在顧升舌尖滾了滾,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好像對於女人這方麵,總是木納和冷酷的,他覺得身不動心不動,就不會被任何人捏住軟肋,就像蔣華東,如果沒有薛宛,他當初贏沈張會贏得更漂亮。
現在依舊是叱吒南省的黑幫大佬,而不需要將自己洗白,正因為他存在了軟肋,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從黑暗的漩渦中拯救出來,也給了別人可趁之際。
顧升曾想,蔣華東的克製力冷酷壓抑到讓人覺得變/態的地步,可沒有傳出過什麽驚心動魄的風聲,薛宛就這樣駐紮進了他心裏,而現在他終於明白,深愛這兩個字,往往就是誕生於人群中的一眼,毫無預料的一步。
他靠著燈杆吸了兩根煙後,將西裝的扣子扣住,朝著一條比較寬闊的路走去。
樓下草叢處兩個蹲守的保鏢樣子的男人盯著他離去的背影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沉聲說,“顧升剛剛從馮堂主這邊的公寓離開,大約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似乎有點心事。”
對方聽完冷笑一聲,“馮可可我已經不打算留了,從身體到心理上的雙重背叛,想必她也清楚,我不會再留情麵。顧升栽了之後,就算我可憐她,讓她追隨他陪葬去吧。”
保鏢非常為難而複雜的望了一眼公寓的窗戶,馮可可正伏在玻璃位置張望著小區門口的方向,似乎在尋找顧升的身影,眉目間滿滿的依依不舍,又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忽然冷了下去,她抬起手臂毫不猶豫一把拉住窗簾,用力朝對麵一扯,遮擋住樓下人的視線,那人影貼住窗紗虛晃了一下,窗子便歸於寂靜。
蔣華東這天晚上回來有些晚,公司內兩筆生意在同時跟進,他和古樺負責一個非常重要的,另外也在今晚應酬,交給了公關經理和方雅琪。
他洗澡出來後,薛宛已經睡著了,身體橫在大床中間,朦朧的燈光籠罩住她的臉,顯得非常柔美安靜。
她大約是白天懷著孩子孕吐浮腫剛剛又照顧有些感冒的小玉璽,實在太疲憊了,連等他洗澡完出來說句話的精力都沒有,蔣華東非常心疼的坐在床邊,輕輕將她抱住放在枕頭上,她動了動身體,像小貓兒一樣偎在被子中,他俯下身輕輕吻了她額頭一下,大掌來到她小腹位置,那裏有些隆起,但還不明顯,才三個月而已,隻是因為薛宛平時太瘦,在其他輪廓的襯托下,顯得腹部有些鼓。
蔣華東覺得這個女人將自己一慣的戾氣變得柔軟和溫和,把他生人勿進的冷酷棱角抹得圓滑而平整,他不再認為眾星捧月被人仰望才算活得精彩,他覺得擁有溫婉的她和這樣現世安穩的家庭才是細水長流的幸福。
蔣華東剛要關燈躺下,忽然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顯,是方雅琪的私人號碼,他微微蹙眉,並不遲疑的掛斷,大約幾秒鍾,對方又打來,非常的執著,而薛宛因為手機連帶床頭櫃一起震動的沉悶聲響有些不安穩,她蹙眉哼唧了一聲,蔣華東怕吵醒她,輕聲拿著手機走出房間,他走到陽台位置打開門,接通後那邊傳來方雅琪隱隱的啜泣聲。
“蔣總…我現在在浦西商業街,您方便過來接我一下嗎。”
蔣華東說,“你不是跟隨公關部經理到酒店陪一個客商應酬嗎,怎麽到了商業街。”
“那名客商對我意圖不軌,公關經理被他支走到另一名客戶那邊,說去唱歌,盡興後明早簽單,那名客商將我哄上車,到了這邊賓館,我明白他的意思後,趁他開房登記跑了出來,但我把錢放在包內,落在他車上了,隻有手機隨身在口袋裏。”
蔣華東揉了揉眉心,其實有一些資產和人脈都非常龐大公司裏所謂職業公關,和客戶部人事部以及危機公關部門的員工內容性質是不同的,這是專門應酬的一項工作,大多是俊男靚女,酒量過人,能歌善舞,尤其非常擅長和人溝通,往往在一種愉悅的氛圍下達到自己目的。
當然,有時候根據對方的一些要求和暗示,也會有潛規則的盛行,說是出於自願,你肯,公司會給你補償和好處,不肯,也就罷了。但既然麵試進入這樣的公關部門,自然都有這個準備,方雅琪是主動請纓跟隨公關部經理參加這個應酬,蔣華東以為她是為了賺錢,原來她根本不懂其中奧秘。
他非常無奈說,“找古樺,或者公司內的司機。”
方雅琪帶著哭腔非常無助說,“古助理關機了,其他司機都沒有加班。”
古樺和芳芳結婚後,就養成了一個習慣,為了不打擾她與女兒休息,他每晚下班超過十點都會關機,次日一早五點再打開,現在芳芳又懷孕,他自然更是拒絕外界幹擾,蔣華東原本想拒絕,但方雅琪哭哭啼啼的悲慘和茫然又讓他覺得無法開口,她是他的秘書,是宏揚員工,這麽晚了是忙著公司業務才被丟在外麵,哪怕她有一千種方式得到幫助,可她既然找到自己,作為上司,就不能視她安危於不顧,如果一個獨身女職員在應酬過程中出了事,對於宏揚和他的聲譽都不好。
蔣華東掛斷電話後動作極輕回到臥房,他穿好衣服,靜靜看了薛宛一會兒,她大約在做夢,臉上帶著些笑意,他給她蓋好被子,將燈關上,開車離開了別墅。
浦西那邊的商業街非常冗長,也很寬闊,一般到淩晨還是人山人海,蔣華東從一側的車行窄路緩慢朝前開著,在一處花壇的休息區位置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方雅琪,她頭發有些散亂,無助而茫然的四下打量,有人經過會看看她,但並沒有人詢問什麽,在非常大的都市中,人情冷暖和趨炎附勢會更加明顯與冷酷,甚至說,他們都有一顆極其冰涼的心去觀看別人的脆弱,再幸災樂禍。
蔣華東將車停下後,按了幾聲喇叭,方雅琪本能的朝著這邊看過來,在看到半拉下的車窗內露出蔣華東那張剛毅臉龐時,她喜極而泣,飛快衝過去拉開車門,竟然激動下衝進了蔣華東懷中,後者愣了一下,將另外一條不曾把控方向盤的手背到一側,方雅琪帶著哭腔說,“我以後再也不要應酬那些人,簡直太可怕了。都是企業領導,為什麽你這樣高貴迷人,他們都想魔鬼一樣。”
蔣華東蹙眉,鼻息間闖入她身上非常豔麗濃鬱的香水味道,他有些反感,不假思索推開她,方雅琪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她尷尬的坐好,低頭擦著眼淚,蔣華東長臂探向後麵作為,摸到一盒紙巾,遞到她麵前,然後詢問了她的住址,一直將車開到樓下。
行駛過程中他們都沒有說話,方雅琪隻是不住的哭泣,讓他原本就有些疲勞的心更加狂躁,同樣是女人,為何薛宛哭起來讓他很心疼,別人就讓他很生厭。
他覺得自己中毒了,很久之前,在見到薛宛那蒼白削瘦清秀的臉龐時,他就中了這樣一種除她之外無人可解的毒,到現在都還是病入膏肓。
蔣華東將車停穩後,方雅琪沒有立刻下去,而是看了一眼五樓漆黑黑的窗口,“蔣總上去喝杯水嗎。”
蔣華東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上班還有不到六個小時。你現在時間非常趕,我不便再打擾你休息。”
這大約是最紳士和不尷尬的一種拒絕方式。
方雅琪咬著嘴唇,“今天麻煩您了,我不知道怎樣彌補您為我耽擱的休息時間,我請您吃飯怎樣,時間您定。”
蔣華東非常無奈的靠在椅背上,“我認為彌補的最好方式是現在立刻下車,我也要趕回去休息。”
方雅琪愣怔了一下,非常尷尬的攥了攥拳,她推開車門走下去,彎腰在車窗位置看他,“蔣總慢走。”
蔣華東淡漠得點了點頭,他轉了一下方向盤,朝著小區外開出去,方雅琪站在原地定定望著那越來越渺小的一個黑點,她腦海中想到今天中午無意在公司休息區發現的一份很久之前的報紙,還是蔣華東參加一個成功人士的獨家訪談,當時在本地新聞頻道播出,也上了財經報紙,幾乎是全程報道,她看到蔣華東在提及薛宛和女兒時非常愉悅與溫柔的表情,那是在平時公事上誰也見不到的,他永遠這樣疏離每個人,尤其是女性,一點可趁之際和讓自己後悔的行為都沒有,哪怕任何男人都不會錯過的無傷大雅的擁抱與眼神接觸,都格外的謹慎與抗拒。
到底那是怎樣一個女人。
方雅琪沒有接觸了解過,隻是從很多地方見過照片與背影,美貌之類的,也不過如此,算不上讓人一見就難以忘懷,為何可以讓蔣華東這樣的男人如此迷戀和忠心。
蔣華東開車再回別墅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他輕手輕腳爬上樓,推開臥室門本以為薛宛還在安睡,不想她竟然端坐在床上非常冷漠的望著門口位置,似乎已經起床很久了。蔣華東本能的臉色一變,可落在薛宛眼中又成了另外一副景象——心虛。
她起身朝著他一點點走過去,蔣華東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變身大玉璽了。那份氣場,真不愧是他將華東的妻子。
然而,他自我喜悅了不過半分鍾,薛宛忽然扯住他的西裝聞了上去,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最終在胸口位置以兩根指尖抓起一絲酒紅色的長發,恰是方雅琪撲入他懷中時落下的。
蔣華東也看到了,在燈光下閃爍著格外詭異妖豔的光芒,他無奈的在心裏叫了一聲完蛋,薛宛在下一刻冷笑,“大半夜能讓你跑出去見的女人,一定非常美麗。”
蔣華東嗯了一聲,“沒有你美。”
“蔣總還對比過嗎。”
蔣華東發覺自己失言,還來不及張口補救,薛宛將頭發絲扔在他臉上,打開門用力推搡他出去,蔣華東隻能順從她,他力氣很大,一旦搪塞的話,很容易傷到懷孕的薛宛,於是他就被活生生推了出去,等他想要開口解釋,門砰地一聲關住了,蔣華東摸了摸遭殃的鼻子尖,覺得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撞歪了,雖然他不需要靠臉吃飯,但不得不說,他也非常注重儀表,畢竟這張臉和周身氣質,迷倒了無數女人,助他一步步走向今日。
他非常無奈,敲了很多下門裏麵都無動於衷,倒是把起來尿尿的小玉璽驚動了,她從旁邊房間探出腦袋,睡眼惺忪喊了聲爸爸,蔣華東過去將她抱起來親了親,小玉璽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媽媽不讓你進屋嗎。”
不是小玉璽太早熟,而是蔣華東和薛宛的傳統就是他惹了她就要在門外待著反省,以致於小玉璽把爸爸罰站的事在學校傳得熱火朝天,很多家長都在說,宏揚總裁蔣華東在家裏懼內啊。
其實很多時候蔣華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薛宛的臉色毫無征兆就冷了下來,顧升的總結是:“一個一點浪漫都不懂的榆木疙瘩,能讓老婆高興才怪。”
曾經薛宛和蔣華東結婚一周年紀念日,薛宛滿心歡喜換上了特別漂亮的旗袍,還買了許多他喜歡吃的粵菜,等著他回來給自己一個驚喜,結果蔣華東六點半準時回到別墅,手上拿著一隻烏龜,非常好看可愛的巴西龜,還有一些鵝卵石,薛宛呆呆的看著,蔣華東非常高興說,“那天你不是說想養一隻烏龜,今天我給你買回來。這一隻在缸內最活潑,慶祝我們的紀念日。”
薛宛:“……”
她看著那隻縮著脖子隻露出眼睛的烏龜,覺得它好像在向自己挑釁。
氣得薛宛二話不說賭氣坐在椅子上開吃,小玉璽倒是非常高興,抓住蓋子玩兒了不到三天就給玩兒死了,而薛宛的周年紀念日,蔣華東當真除了一隻龜再沒有別的。
其實薛宛應該知足,她的吃穿用度戴全都是最好的,首飾盒子裏都滿滿的溢了出來,放在拍賣行價值連城,可紀念日啊!哪怕買一朵玫瑰都是好的。
她記憶裏,蔣華東從沒有正式送過她一束花。
似乎男人都對於這樣的禮物很不看重,認為並無價值,非常虛華,但女人卻很中意。
蔣華東將小玉璽抱回房間,照顧她尿尿後給她蓋好被子,他說,“小玉璽你能不能給爸爸留點麵子,比如在學校,不要說家裏的事,尤其是爸爸討好媽媽的一些事,可以嗎。”
小玉璽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張開小嘴巴,“比如什麽呢。我不懂哎。是你坐在地上對媽媽傻兮兮說‘老婆我錯了’還是你被媽媽關在門外唱歌討她高興?”
蔣華東抽搐著唇角說,“都是,都不要說。”
小玉璽在床上打了一個滾兒,“可我都說完了。”
小玉璽說完後頓時一道晴天劈裂擊中了蔣華東。
怪不得,每次去學校接她放學,一些家長都用格外曖/昧的眼光看他,他上輩子甚至上上輩子大約都欠了小玉璽的,這輩子才讓她這麽坑。
關鍵是,小玉璽天天背單詞學文字總是很健忘,怎麽家裏這點見不得光的丟人事她卻記得這麽清楚。
蔣華東秉持著絕對不能讓隔閡過夜的原則,在幾番討好無果下,他直接走到庭院爬著一杆通水的管子上了二樓,從窗子飛身一躍跳進了臥房,薛宛坐在床上非常冷靜看著蔣總裁像耍猴一樣,他進來後討好笑著對她說,“看我身手還可以嗎,我覺得不減當年。”
薛宛麵無表情,靠在床頭一言不發。
蔣華東深深吸了口氣,走過去非常霸道將她攬在懷中,任憑她掙紮也不鬆開,他貼著她耳朵將今晚的事跟她一字不落說清楚,原本他認為薛宛會下達指令要求他辭退或者調離方雅琪的工作,他都想好立刻答應,然後抱著老婆上床睡覺,結果薛宛非常天然呆的抓錯了重點,她說,“方秘書錢包丟了?那怎麽不報警啊,等到明天就不好找了。”
蔣華東:“……”
他非常無奈崩潰的埋在薛宛的肩窩內,低低的笑出聲,悶悶的說了一句,“好,我會讓她報警。”
薛宛臉色緩和了很多,其實她是相信他的,隻是覺得這樣好的男人被她得到似乎太不真實,她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茫然自卑,蔣華東魅力非常大,她在一些媒體途徑看到他出席什麽場合,或者偶爾幾次親自陪同他去,他總是全場非常閃亮的焦點,在那些發福謝頂或者蒼老的男人中,非常的突出奪目,她是害怕和惶恐的,總覺得這樣的美好會有到盡頭的一天,不管蔣華東怎樣保證怎樣疼愛,她都會越來越猜忌和不安。
可剛才她看到他鑽窗戶爬進去也要立刻解釋防止她胡思亂想,她就覺得什麽都過去了。
這麽多年風雨坎坷到了這一日,珍惜眼前比什麽都可貴。
她笑著反抱住他的腰,低頭吻了吻他頭頂發絲,“華東,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