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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何苦一往情深

  我看著芳芳那張臉,想到半年之前國際名流掃黃,她去找她丈夫,卻被扇打在地的狼狽,那時候她沒有現在這麽瘦這麽憔悴,現在看著就像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嫗。臉上很多地方青紫,還帶著血跡。


  她撲入我懷中,非常驚恐扯著我衣服,“我懷孕了,四個月,是個女兒,他不要,他說外麵也有個女人,懷了個兒子,他要娶她,我不在乎別的,就想保住這個孩子,但他不肯要。”


  芳芳哭的撕心裂肺,都說有錢有勢的男人,非常喜歡男孩,這樣可以繼承自己衣缽,而且也是一條能延續下去的血脈,雖然女兒一樣好,但他們更希望在有了兒子的基礎上,再得到一個女兒。


  我雖然還不清楚自己懷的是男是女,可也忽然覺得有點慌亂,我抬頭看著站在我身後的蔣華東,他的臉色平常,非常謹慎的看著我肚子,“你小心一點。”


  他說完後,彎腰扶住我兩側腋下,將我抱起來,我扶著芳芳也起身,那個男人仰麵倒在地上緩了好久,他嘴上仍舊罵罵咧咧,“哪兒來的王八蛋?你他媽敢管老子的事?我自己的女人,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丫頭片子我要她幹什麽?老子外頭有的是給我排隊生兒子的!”


  蔣華東抬腿又是一腳,結結實實壓在男人胸口,他悶吼著憋紅了臉,嘴角往外滲出一絲鮮血,衛冰派來的司機見狀走下來,對地上的男人冷麵嗬斥,“我們蔣總是你能這樣不敬的?你算什麽狗東西!”


  司機俯身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周圍群眾大約見我們動作太殘暴,有一些已經在說話勸誡,芳芳看到他那樣慘的模樣,哭著對我說,“不要打了。他是我丈夫。”


  “老子跟你離婚了!別想出去掛著我名頭!你連兒子都生不出來,老子要你幹什麽?”


  芳芳偎在我懷中,眼淚浸濕了我胸前一大片,非常絕望的說,“離婚你也是我丈夫…我女兒的父親。”


  蔣華東冷笑著,居高臨下望著那男人,“兒子女兒都是你的種,既然讓她懷了,就要負責,不想負責就不要留種,你這種敗類,活在世上簡直髒了人的眼!”


  蔣華東朝著男人走過去,男人嚇得瞪大了眼睛,從地上往後蹭著挪,芳芳撲過去抱住了他,蔣華東臉色複雜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將腳收回,司機大約覺得圍觀人越來越多,蔣華東這樣的身份被曝光很不方便,他走過去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什麽,蔣華東點點頭,司機過來扶著芳芳上了車,我們隨後跟進去。


  芳芳一直在哭,回到別墅保姆為她倒了水,盛了一碗海鮮粥,她一邊吃著一邊和我哭訴,我心疼驚訝與他竟然經曆了這麽多,國際名流掃黃後,我將她帶到了自己住處,她住了一晚上轉天不告而別,再也沒有聯係過我,我以為她大約過得很好,沒想到更淒慘,那個男人竟然將她囚禁在房間內,她期間不小心流產一次,不到兩個月又懷了女兒,本身對身體就非常傷害,男人又逼著她打胎,過得簡直暗無天日。


  我在這一刻惋惜憐憫她的同時又忽然特別慶幸,我在脫離夜總會後,遇到的都是對我非常好的男人,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再去要求什麽,我已經非常幸運了。


  一名負責蔣華東黑道場子的手下被他叫到別墅,兩個人沒有上樓,而是在客廳內談事,我看了一眼芳芳,她恰好吃完了,我帶著她上樓洗了澡,安頓她睡下,然後泡了兩杯茶,端著下了一樓。


  蔣華東麵無表情坐在沙發上和裴岸南訓練出來的手下交待有關國道的事,那名手下聽他說完後,臉色非常複雜,“277國道是政府專用,走的都是公車,外麵進口來的陸運產品和設施,都是要貼上公安標簽的,咱們走私人貨物,還是這些違禁的,這不是往條子槍口上撞嗎。”


  蔣華東抽著一根煙,淡藍色的煙霧中包裹著他那張格外俊朗的臉,殺氣逼人。


  “哪些違禁。”


  “白粉啊,現在嚴打黃賭毒,咱都占全了,要是自己的東西,想法也得運出去,可馮仇和您一向不對付,咱幫他沒必要,南哥比較了解國道這些事,他現在不在您身邊,我們雖然能做,可一旦出現臨時事故,恐怕會措手不及。”


  蔣華東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站在樓梯口的我,問我怎麽,我走過去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看著他們兩人喝下,那名手下遞給我杯子時對我說麻煩嫂子,我被這個稱號喊得渾身毛孔都在笑,簡單和他客套兩句,蔣華東朝我伸出手要我坐在他腿上,我拒絕他說,“不打擾你們談公事。”


  我端著空的茶杯轉身進了廚房,大約客廳內安靜了一會兒,蔣華東又說,“你把港口三號倉庫兩個箱子內的煙草裝載車內走277國道,對馮仇派來和你們接洽的手下一律稱是他們的貨物,然後私下悄無聲息把那一千多斤白粉送到局子那裏,將馮仇供出去,口供我不便出麵,道上人現在對我蠢蠢欲動,我盡量避免親自和局子人接觸,你代替我過去。雖然我和薛廳長鬧僵,但局子那邊我以前鋪下的人脈還都在,這件事我能夠全身而退。”


  那名手下這才明白蔣華東的意思,他語氣輕鬆很多說,“在這個風口浪尖的關頭,這樣明哲保身不失為最好的方式。可馮仇出了事,幾乎所有黑道的人都知道,是華哥您給捅進去的,這行講究道義,到時候恐怕您的麻煩更多。其實這件事,您也不會虧,我們不如換種方式,277國道走不了,但可以繞行139國道,隻是說要比直走多通行兩個卡子口,都不是咱們自己人,風險很大,通過第九個卡子口,我們轉乘水運,到邊境送出去。”


  蔣華東吸了口煙,“以前阿南在,這些貨物怎麽出。”


  “基本上沒出過事,隻有一次,在繞行139國道旁邊的電子通行卡口時,亮起警示燈,當時有兩名警方過來檢查,南哥給崩了。”


  我嚇得身子一抖,我跟在蔣華東身邊這麽久,崩了這個詞的概念,我非常清楚,我明白黑道的人手上不會沒有人命,但這樣清晰聽到,還是覺得很害怕。


  蔣華東沉默了一會兒,“後來怎麽處理的。”


  “南哥手下有一批敢死隊,永遠維持編製九個人,少掉一個,就再補上去,專門做不要命的事,南哥一個季度從您這裏拿走的一批經費,就是給他們,一般都沒有家人,有的家境非常貧困,南哥會保證他們無後顧之憂,像人命問題,都是他們出去替死,南哥反偵察能力非常強,他能了解到條子辦案過程,一點可疑的蛛絲馬跡都不留,所以從未被懷疑。您以前吩咐下去的事,南哥都給抹得幹幹淨淨,條子雖然有所懷疑,但根本沒有證據指向您。”


  蔣華東垂著眼眸,整個人非常落寞,裴岸南跟著他出生入死十年,這份感情生死手足,能用生命換回對方平安,這樣的情分世上找不到幾個,哪怕他愛的女人是蔣華東妻子,受盡冷落,他夾在兩種感情內飽受煎熬,卻從未背叛過他,除了這一次,林淑培吃的藥被他換過,但所幸他這樣做了,否則我和蔣華東,這一輩子都會愧疚。


  裴岸南再也不會回來。


  恩斷義絕這四個字,尋常百姓並沒有這個骨氣真正做到,但他們這些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說到的一定不會反悔。


  失去了裴岸南,蔣華東就像雄鷹失去了一支翅膀,隻剩獨翼在險境迭生的長空,非常難以翱翔。


  他們大約談到淩晨一點,我躺在床上也沒有入睡,蔣華東上樓來洗了澡,躺到我身後緊緊擁住我,他身體很涼,也很僵硬,我等了很久,他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他沒有睡著,他有很大的心事,可我什麽都不懂,我無法為他分擔。


  如果是林淑培,她能依靠家世為他做些什麽,至少可以讓他的擔子輕鬆些,但我不行,我一無所有,毫無用處,蔣華東還是我的依靠,我怎麽能幫得了他。


  我轉過身,他閉著眼睛,睫毛在顫動,我主動偎在他胸口,用兩條手臂環住他精壯的腰身,撫平男人傷口和寂寞的良藥,是女兒家的溫柔鄉,我隻能極盡溫柔體貼,讓他在公事之外,不會有一點疲憊。


  第二天早晨醒來,蔣華東並不在,保姆進來收拾房間時跟我說,“古助理今天早晨五點從瀾城回到上海,裴先生已經清醒,有護工和保鏢照料,而先生這邊急於用人,古助理就連夜趕回來。”


  我點點頭,洗漱後換了一身衣服,走出臥房時,芳芳也恰好從對麵客房出來,她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隻是大約沒睡好,眼圈下方有些憔悴,我牽住她手,“再住幾天吧,既然都離婚了,好好想想以後怎麽過,反正我這裏房間多。”


  她笑著說,“不能打擾你們太久,蔣先生又和我不熟。我今天就走,我外麵有房子,當初賺那麽多錢,自己不是一點後路沒留,失去了男人,我還有自己有女兒。”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小腹,“四個月這麽大了,我現在隻有一個月,華東說很想要女兒,但我希望是個男孩,這樣等他長大,可以保護爸媽。”


  “男孩女孩他都喜歡,男人隻要愛你,你生阿貓阿狗他也當成寶貝寵著,但如果不愛你,你生一條龍,他也當作一條惡心的蟲。”


  我和芳芳走下樓梯,古樺背對著我們正在和蔣華東說恒宛與宏揚這幾日的商業對峙和衝突,蔣華東臉色非常凝重,“顧升是要把我逼急,和他真刀真槍幹一場嗎。”


  “商人之間爾虞我詐,本身方式和途徑都是相似的,但是顧升是黑道起家,這一點和您經曆一樣,所以在爭奪利益時,非常的莽撞和野蠻。我發現了一點,他也是以恒宛集團作為一個幌子,在從事這些正規生意的背後,仍然在經營那些黑道的生意,港城那邊的部分力量,在這段時間都悄悄轉移過來,也就是說,您除了那些曾經打壓的敵人之外,還有顧升在暗中較勁,我們必須謹慎應對,隨時都有一場惡戰,條子那邊我們也不要留下痕跡,南哥不在為您抹後路,南哥手下有不少得到過他精心培訓的心腹骨幹,關鍵時刻都能起到作用。”


  蔣華東在這時看到了我,他朝我笑著伸出手,我非常心疼這個男人,他不管有多麽棘手困難的麻煩,隻要在見到我,立刻會溫柔笑著,他不肯讓我為他擔心,我走過去,古樺回頭和我打過招呼,芳芳手中的梳子忽然掉落在地,古樺聽到聲音略有詫異的看過去,他臉色猛地一僵,很多複雜內容都在眼睛裏積聚,芳芳不知道怎麽了,在仔細看過古樺後,她整張臉浮現出一抹驚慌和猙獰,她瘋了一樣要奔出門去,古樺大跨步攔住她,手死死攥住她手臂,他在仔細確認她的臉後,忽然說,“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裏?你看到我躲什麽,這麽久你去哪裏了?為什麽找不到?”


  芳芳像是被觸動了什麽,她掉下眼淚,尖叫著捂著臉掙紮,要古樺放開她,古樺不肯,他用力想將她抱在懷中,卻被她反手甩了一巴掌,古樺在微微的錯愕中,芳芳卻暈了過去,她削瘦的身體朝著身後一倒,在幾乎要摔在地板上的霎那,被古樺伸出腿墊在背部,他也隨之一倒,將她抱在懷內。


  我來不及深究他們之間的關係,指了指一樓的客房,“快送進去。”


  古樺起身抱住芳芳,進入門內,將她平放在床上,蔣華東請來私人醫生為她進行了全身檢查,醫生說,隻是太激動了,本身營養不良,懷孕又容易缺氧,所以短暫暈厥過去,沒有什麽大礙。


  古樺眼神複雜的盯著芳芳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張口發出的聲音很嘶啞,“她懷孕了?”


  我點點頭,“她離異。現在是單身母親。”


  古樺聽我這樣說,沒有嫌棄和排斥,反而長長鬆了口氣,類似囈語般重複說,“單身,是單身。”


  蔣華東靠著門框和私人醫生說話,我看著古樺側臉小聲說,“你們好像有點過去。可我從沒聽過她提到她還認識蔣華東身邊的人。”


  古樺坐在床邊,溫柔看著躺在白色絨被內的芳芳,“我四年前就遇到過她,那時候我還沒有跟隨蔣總,是在巨寶集團當業務銷售,公關經理帶著我們到國際名流旁邊的商務酒店用餐,我喝了很多,深夜出來時,被一個女人撞了一下,她當時衣衫不整,非常狼狽,但我清楚記得她那張臉,還有含著眼淚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始終都沒有忘記。我夜晚做夢也夢到過無數次那樣場景,可以說,我是魂牽夢縈。後來我用了很多途徑,了解到她在國際名流工作,我曾最瘋狂的時候,攢了兩個月薪水就為了點她和我聊聊天。我的錢不夠點她出台,所以無法帶她離開一個晚上,隻能在那種非常肮髒的地方和她接觸,有一次我對她說是我生日,她主動要在下班後到我住處,我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我沒有答應,我不想破壞她在我心中的感覺,我不希望把我對她的萌動終結在一次肉/體交易中。”


  他說完後走過去,將芳芳擁在懷裏,“我了解蔣總和薛小姐看我三十歲還沒有解決個人大事也很著急,想要湊合我與衛冰,她表白過,但我拒絕了,我對她感情很微妙,說不喜歡,也不完全是,但是那種喜歡和我對芳芳四年前那種觸動是不一樣的。如果我沒有再遇到她,我會選擇和衛冰在一起,現實中很多婚姻不都是因為合適而將就的嗎。”


  他低頭看著芳芳暈過去的恬靜的臉龐,“可我忘不了那一晚的月光,還有她滿是淚痕的臉,那種觸動心底的感覺,我隻經曆過一次,所以才記得這麽深刻,可能沒有深入交往過,所以幻想都很美好。”


  蔣華東吩咐保姆將私人醫生送離別墅,然後站在我旁邊抿唇不語,他腦海裏還想著芳芳肚子內的孩子,我認識的女人,除了夜總會的沒有別的地方,蔣華東看了我一眼,大約覺得這個情況比較適合我來說。


  我咳嗽了兩聲,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古樺的肩膀,手頓住後說,“芳芳…她有過幾段情史,可能不止一次婚姻,也出台,而且很多次…現在懷著一個很混蛋的男人的女兒,她打算生下來。”


  古樺沒有等我說完,他對蔣華東說,“蔣總,我想把她帶我那裏,這邊住不是很方便,她大約也清楚您是什麽人,恐怕不敢麻煩您。”


  蔣華東看了看我,我回想到芳芳見到古樺時的表情和激動,除了心底有掛念非常害怕自己不好一麵被看到,不會出現這樣過於激烈的反應,芳芳一個人很不安全,她曾經清高的時候也得罪了不少客人,古樺溫和有分寸,又是單身居住,也許是芳芳暫時最好的去處。


  送走古樺和芳芳,蔣華東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他帶著我坐上車去宏揚開會,這麽久不在,很多公事都堆積如山,顧升虎視眈眈,把宏揚壓製得非常狠,幾乎無法回頭,隻能硬著頭皮朝前闖,自從宏揚建立到現在,也有不少年頭,像這樣透不過氣的打壓,還是蔣華東經曆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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