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淪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被他抱進房間的,隻是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死死壓在床上,他看我的目光灼熱而透著瘋狂,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他俯身堵住,唇舌細密的在一起,我的身子漸漸變成一汪癱軟的水。
“薛宛。”
他喉嚨嘶啞,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粗礫的指腹在皮膚上摩擦遊走,我禁不住顫栗,吻密密麻麻的覆下來,舌尖那麽靈巧,我扭著身子,想要掙脫,卻又情不自禁的深陷。
“別——”
我去推他,他卻將我的兩隻胳膊禁錮在頭頂,另一隻手緩緩向下,他迷離的眼底滿是猩紅。
“薛宛。”
他低下頭,吻落在我肩上和胸口,我抖著,他同樣在緊繃著身體,“別拒絕,我已經許多年,不要女人了。”
他摟著我,不知道怎麽了,也許因為這句話,我忽然就不動了,突然的巨痛讓我躬起身子,大朵大朵的眼淚溢出,我不曾動,他的聲音帶著讓我心驚的無奈,我隻是睜大了眼睛,然後迷失、淪陷……
窗外的月光柔和得灑進來,透過乳白色的窗紗,溫柔而皎潔,一片一片的融化在淩亂的大床上,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身上的痛讓我一動不動,耳邊是蔣華東無比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頭,額前的皮膚滲著汗珠,鬢角也都是濕汗,黏著黑硬利落的短發,格外俊逸硬朗。
“薛宛。”
他喊了我一聲,我猛地回過神來,和他四目相視的霎那,他眸子一深,忽然再次吻下來,火熱而瘋狂,我躲閃不及,被迫承受那帶著煙酒味道的氣息,他吻了許久,然後挪開,伸出手,以指尖在我微微腫脹滾燙的唇上撫摸著,“薛宛,你說,我在你眼裏,是怎樣的人。”
我將散落在胸口的頭發都朝後擄去,濕漉漉的黏在皮膚上,仿佛還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你是地下圈子的人,很有名氣,手段特別狠,有很多女人。”
“有很多女人?”
他重複了一遍,笑得特別輕佻,“是嗎,我都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我抿了抿嘴唇,“猜的。”
他再次笑,他皮膚偏黑,眼睛明亮有神,鼻子挺得不像是亞洲的男人,牙齒整齊而潔白,我非常厭惡的口腔裏帶著煙酒味道的男人,但是他卻例外,他身上的所有味道,包括潮濕的汗味,都讓我覺得莫名心安。
“那你猜,你猜對了嗎。”
我點頭,又遲疑著搖頭,最終再次點頭。
他哈哈大笑,伸手攬過我的身子,將我抱在懷裏,我微微蹙眉,選擇了掙脫,他一愣,並沒有說什麽,仍舊淺笑。
“我說沒有很多,你會信嗎。”
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我望著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他趁著我失神的功夫又吻了下來,不知滿足的深入著,但並沒有多長時間,而是很快就結束了。
他喘著氣,我分明感覺到他又火熱了起來,動了動,我氣得抬手要去打他,被他握在掌心,放在唇邊啄了啄,眼底似是有無數耀眼的星辰。
“你膽子真大,還沒有一個人敢打我。”
他抿著嘴唇,玩味般的用手指在我臉頰上輕輕敲著,像對待一種樂器,比如胡琴,指尖靈巧的撥動彈跳著。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有那麽多女人,因為我的技術好,還是時間長?”
這麽露骨的汙言穢語,氣得我再次咬了咬嘴唇,憤憤的躲開,他冰涼的指尖又追逐著我的臉落下來,看我生氣緊張的模樣,他笑得更歡快了。
“薛宛,哪個宛字?晚風?還是溫婉?”
我麵無表情,“去掉女字旁,我並不溫婉。”
他歎息一聲從我身上翻了下去,身體靠著床頭倚著,點了根煙,我隨手將床頭的小燈打開,拿被子蓋住自己裸露的身體,他沉默著吸了兩口,才跟我說話。
“那一晚你打在我背上的拳頭真狠,喊著,‘陳碩!你要是愛她就娶她,不要再和我糾纏,我為你流了兩個孩子,兩個!’我就覺得,你不是個溫婉的女人,你應該都不是北方女子,但你聰明,讓我驚訝的聰明。”
他說著,眼神飄忽,似乎又回憶起了那一晚狂風暴雨中我們緊緊相擁的場景,唇角笑意很深,我也覺得臉頰有些發燙,胸口的灼熱呼吸仿佛又噴來,我再次扯了扯被子,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都蒙住。
“那次是你要我幫你的,我沒想到蔣先生恩將仇報,就這麽沒經過我允許便得到了我。”
我扭頭看他,他也恰好看向我,我們四目相視,他的眼神很溫柔,仿佛有一種任由我撒野的寬容,我終是選擇了沉默。
我下床一言不發的走進浴室,在關上門與外麵徹底隔絕的那一刻,我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上,捂著臉哇哇大哭,我的後背都貼在冰涼的牆壁上,我並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我並不想讓他聽到。
我是一個風塵女人,但我並不隨意,我很不願和一個我不愛甚至並不熟悉的男人發生關係,這讓我覺得自己所有的堅持都是無病呻/吟,根本沒有意義。
但我不怪他,出乎意料的,我反而樂於接受,他很好看,很男人,如果換做其他人,我也許不能這樣安慰自己。
我蹲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洗了澡,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往臥室走去,蔣華東仍舊保持剛才躺著的姿勢,隻是煙已經吸完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他拿著我的一本放在床頭抽屜裏的日記看著,一頁一頁看得很專注。
“你!”
我撲過去,抬手將日記本奪過來,因為太急了,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撲在他大腿上,他很瘦,骨頭又硬又結實,鉻得我胸口都發緊,我掙紮著坐起來,將本重新放回去。
“這麽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蔣先生,也喜歡窺探別人隱私,還這麽光明正大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饒有興趣的摸了摸我的臉,“你說我強了你,我也這麽覺得,未經你允許就擅自占有,的確有些混賬,可我暗示了你,你並沒有拒絕。至於隱私,你我之間現在,還有隱私可言嗎。”
我低下頭,兩頰的長發垂下來,恰好遮蓋住我的臉,他頓了頓,伸手過來,指尖托起我的臉,聲音低沉嘶啞,“哭了?”
我咬著嘴唇,極力去笑,“哭這樣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蔣先生自己猜的嗎?”
他冷笑了一聲,手順著我臉上的淚痕抹了抹,然後給我看,“需要我猜嗎。”
我仍舊死守著我最後的尊嚴,“我並不想哭,隻是浴室裏氤氳的水汽進了眼裏,成了眼淚,蔣先生雄霸一方,多少女人恨不得攀上你的床,你看上了我,這是我的榮幸。”
他不語,輕輕的摸著我頭發、臉還有鎖骨,每一下都輕緩得像是春水拂過一樣,我在這樣極致的溫柔和曖昧的月光下,攥著的拳頭漸漸鬆開,最後不爭氣的哭了。
他將我抱起來,讓我貼在他身上,他的唇就摩挲在我耳畔,滋生出來的淩亂胡茬掃過我的皮膚,又疼又癢。
“我並非占了便宜就不負責任拍拍屁股走人的無恥之徒,我輕易不會碰哪個女人,我今天失態了,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動了動身子,將被子從他身下抽出來,蓋在我身上,我們幾乎同時看到了那一抹瀲灩的落紅,他一怔,我亦是無言。
最終,我感覺到他摟在我腰間的手臂倏而收緊,我在昏昏沉沉要睡過去的前一刻,聽到他如同發誓般的說,“薛宛,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