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覺得不是地方,就說:“小姐,這裏人多眼雜,要不我們回宜賓閣再說?”
“好,那我們先回去。反正表哥傻乎乎的,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陶麗蓉說完就往回走,而梅清緊緊跟隨在後頭。
宜賓閣內,張明心才懶洋洋起身,覺得身體尚可,她就在明碧和明紅的陪伴下,來到院子內。
每個宮室都會有一個大大的院子,院裏都會栽種著各式花草,閑來無事之時,主子們就可以賞花為樂。這原本是張明心想都不敢想的愜意,這會兒卻都得到了。
“明碧,我想喝水。”張明心命令下去。
“是。”明碧走進去倒水。
“明紅,今天天氣真好啊,連空氣都是香的。”張明心笑著說。
“那是你心情好,這空氣天天都是如此清新的。”明紅說道:“來,你坐下說吧。”她顧全孩子。
“你說,倘若我生的是皇子,太子會不會很高興啊?”張明心暢想未來,心裏臉上都是滿滿的甜美。
“何止呢,你的賞賜會數也數不清,到時候,我們還得稱呼您娘娘呢。”明紅誇道:“你真是好福氣呢,明心。”
“嗬嗬,這倒是。”張明心擺起架勢,說道:“來,先喊一聲我聽聽!”她儼然是個主子。
明紅嗬嗬一笑,趕緊淺淺行禮:“奴婢見過娘娘,娘娘萬福!”
“平身吧。”張明心顯得很興奮,正要說話,就見陶麗蓉主仆走了進來。兩人之前已經見過麵了,也算是點頭之交。
“陶小姐,您不是去見三皇子嘛,怎麽這會兒就回來了。是不是他沒在修武殿啊?”張明心打著招呼,卻坐著沒動。
陶麗蓉平靜著走了過去:“懷了龍子就是不一樣啊,你這宮女可比錢明珠強多了,又有禮貌又端莊。”
“小姐真是過獎了。”張明心微笑著說:“不過,那錢明珠的確是個扶不起的主兒。”
陶麗蓉來了興致,索性坐在她身邊,說:“你們很熟嗎?”
“她剛來的時候就與我住一屋了,可大家都不喜歡她。”張明心說道:“最重要的是,她與三皇子一直糾纏不清,著實可氣呢。”
陶麗蓉一聽就氣了:“就是,一個宮女而已,拽什麽拽?”
張明心臉色微變,立即說道:“小姐,我可不同哦。雖然同是宮女,可皇後娘娘喜歡我,太子也喜歡我,我也伺候得太子舒心,這才有了腹中的骨肉。您是大家閨秀,自然比錢明珠強上萬倍!況且,聽說你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陶麗蓉笑顏如花:“是啊,讓你見笑了。”
“哪兒的話。以小姐的美貌與才情,做三皇子的妃子綽綽有餘呢。”張明心奉承:“到時候我一定要多恭喜幾句。”
“什麽妃子,我們小姐是正妻。”梅清插嘴。
陶麗蓉一臉滿足:“會的,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關於錢明珠的過往。”
張明心抿了抿嘴巴,說道:“這個嘛,小姐,我還是不說了吧,免得您生氣。”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陶麗蓉更加好奇,說道:“本小姐就是要知道。明心,你就說了吧。”
“就是,我們小姐嘴巴可緊了,不會到處說是你告訴的。”梅清為自家小姐說話:“況且,一個宮女能有什麽秘密呢?”
張明心這才放心,然後將關於錢明珠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起來,說到動情處,她不由氣憤:“您說說她是不是該死?誰都可以得罪呢。唉,後來她救了皇上,皇上這才恩準讓她做了主事宮女,她總是惹禍,也不知道為何會迷住三皇子。”見她臉色很不好,她這才住口:“對不住,小姐,是我說多了。您可以不聽的。”
陶麗蓉不由捏緊了拳頭,怒聲說:“你說得很好,我這下全都明白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持寵而嬌!”
梅清瞅著張明心,忽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相似之處,她不由啊了一聲。
張明心抬頭看她:“怎麽了?我身上有蟲子嗎?”
“呃,這是?”梅清指著自己的脖頸:“你這裏是什麽?胎記嗎?”她故意問陶麗蓉也將視線放在了張明心的脖頸處,這才發現一個紫紅色的印記。她也疑惑了,和梅清想到了一處。
張明心卻露出嬌羞的表情,用手捂著說:“別看了,別看了!”她蒙住自己的臉:“哎呀,好丟人哦。”
明紅解釋:“這個你們都不懂吧?嘻嘻,這是昨夜裏太子留下的。太子格外關照明心,當然要好好疼寵一番嘍。”
陶麗蓉驚得跳了起來:“你說什麽?”
“這?這?”明紅被嚇了一跳。
張明心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陶小姐別激動。這是男子與女子用情至深的時候才會在其身上留下的印記。說出來雖不好意思,可也是事實啊!”
陶麗蓉徹底怒了,大吼一聲:“錢明珠!我要殺了你!”
張明心見狀,拉住了明紅的手,說道:“陶小姐,您可別嚇我!您這是怎麽了?”
陶麗蓉對天閉著眼睛,很久之後才睜開:“梅清,走,我們回房!”
在張明心等人的注視下,陶麗蓉進了自己住的房間,梅清入內後立即將門給關嚴了:“小姐,看來,奴婢的法子是必須得用了。”
“說啊,別拐彎抹角的。”陶麗蓉坐下,手裏拿著絹帕,好像這就是錢明珠的身體,她不斷撕扯著,掩飾內心的不安。
“小姐,您先別往壞處想。”梅清說道:“錢明珠我們一定要教訓的。按理說三皇子變傻,他不可能會,呃,奴婢的意思,他們之間應該什麽事都沒有吧。”
“別跟我說什麽應該不應該的,我的眼裏容不得沙子!尤其是錢明珠這樣的沙子。她必須付出代價!”陶麗蓉目光絕冷:“而且要快!”
“那好,奴婢的主意就是——”梅清附耳說話,待講完了,才問:“小姐,您以為如何?”
“真的有用麽?”陶麗蓉又問。
“奴婢聽人說過,這種東西很少見。”梅清嘴角上揚:“可天無絕人之路,還真讓奴婢發現了,而且就在這院中。”
“你認得?”陶麗蓉一喜。
“嗯。”梅清說:“小姐您忘啦?您十歲出頭那年,因為吃錯了東西弄得上吐下瀉的。後來老爺就下令讓我們這些下人家丁都學會一些藥理、毒草什麽的,結果我就學了很多啊。”
陶麗蓉這才笑了起來:“好,很好,你立即去采,我怕夜長夢多。”她起身,來回走著:“梅清,此事隻有你我知道,就算別人問起,我們也要口徑一致。”
“那是自然,宮裏人多麽多,她出事也未必就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啊。”梅清說道:“小姐請放心,這東西無色無味,一喝準讓她乖乖投降。”
“哼,難得我好心留她一命,若是在宮外,我早就命人將她給殺了。”陶麗蓉說完,精神重振:“那本小姐就等著好消息了。”
梅清點頭,說道:“等天黑了我就去采。”
“好,現在嘛,我們去修武殿吧。”陶麗蓉笑意不減:“我要讓表哥看看,到底誰才是他該喜歡的人。”
“可三皇子已經傻了,難道小姐真的不怕嗎?”梅清問。
“怕什麽?”陶麗蓉直接說:“他身份高貴,就算是傻子也是最高貴的傻子,別人都供著他,那我也供著他。隻要讓我當了皇子的妃子,就可以光宗耀祖了。況且,世事難料,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走著瞧吧!”
“嗯。那奴婢就跟著小姐步步登天啦!”梅清嘴甜。
“隻要解決了錢明珠,任何事都不是事了。”
可陶麗蓉的算盤還是打錯了。她以為表哥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可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不管是誰,他都動手打人,而且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傻笑,恨不得得罪身邊的所有人。
堅持了好幾個時辰,陶麗蓉終於吃不消他,隨便借了個由頭就離開了修武殿。一轉背,她直接撲向福盈宮。
當孟如柳聽了她的哭訴,心裏也格外難過:“麗蓉,是姨娘對不起你,姨娘沒想到昊兒忽然就成這樣了。”她想著說:“難道是我催得太緊了?”
陶麗蓉說道:“姨娘,您說表哥還會好嗎?之前您說他是假裝的,可是,我越看心裏越難過,他是真的傻了吧。”
“唉,這可如何是好?”孟如柳摸著麗蓉的發辮:“我可憐的孩子,是姨娘連累了你啊。”她哭泣:“還有我可憐的昊兒,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姨娘,那些皇子都知道吧?”陶麗蓉說。
“在人前,他本來就是傻子,你說他們會如何想?”孟如柳反問:“可若是真的傻了,這皇位就沒有指望了。唉。”
見姨娘難過,陶麗蓉跟著難受,卻說:“姨娘請寬心,想來表哥是受了什麽刺激,倘若病一好,就會恢複從前的。他那麽聰明,皇位也是唾手可得的啊。”
孟如柳雙手合十,虔誠說:“阿彌陀佛,望佛祖保佑峻昊事事順心、遇難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