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膳時分,龍峻昊苦惱地回了修武殿。
雖剛回宮,大德倒是勤快,從禦膳房帶回了主子的膳食。他一抬眼,見主子來了,就說:“主子,您餓了吧?該用膳了!”
“吃什麽都沒胃口啊。”龍峻昊心中窩火,坐了下來。
大德似有預感,說道:“是不是淑妃娘娘與您鬧不愉快了?”
“何止啊。”龍峻昊伸手接過酒壺:“大德,你去禦膳房多拿幾壺酒來,我要好好喝一場!”
“別呀,主子。這才剛回宮呢,您還是別喝酒了吧。”大德說著軟話:“有什麽事就攤開來說,總會說清楚的。淑妃娘娘總是主子的母妃呢。”
“就因為她是母妃,本宮才沒說什麽。倘若是別人,我早就發飆了!”龍峻昊說道:“我擔心的事兒果然還是發生了。”
大德琢磨著這話,說道:“難道主子的仇人來了?”他憋著笑。
“你還笑?”龍峻昊瞪了他一眼:“快去,本宮就是要喝酒!”
“行,奴才這就去,不過,您可悠著點。”大德說道:“好賴還是說理為好,這喝酒隻會傷了您自己的身子。”
龍峻昊差點將酒杯扔過去,衝口而出:“多嘴!”
大德這才離開修武殿。快到禦膳房的時候,遇上了李沐瀾,就上去打招呼:“太子的側妃娘娘還好吧?”
李沐瀾見是他,就說:“比以前瘦了好多,精神不濟啊!唉,也是可憐啊。”
大德看了看她手裏的托盤:“你主子就吃這個啊?”
“她說沒胃口,而禦膳房給她準備的也少,我一個手就能端起來呢。”李沐瀾說:“對了,三皇子好嗎?”
“你為何這麽問?”大德反問。
李沐瀾心裏發澀,說:“我也不知道。宮裏來了位貴客小姐,好像是他的親戚呢。”
“什麽?什麽?”大德腦子轉的快,嘿嘿笑著說:“難怪主子不開心,原來是為了她啊!““他不開心嗎?”李沐瀾緊張不已。
“是啊,剛回宮就不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妃子沒了孩子呢。”大德打自己嘴巴:“啊呸,瞧我這張嘴。得了,我還是去給他送酒吧。遲了他又該發飆了。”
“喝酒?”李沐瀾眉心發緊:“這怎麽行,身子會弄壞的。”
“就是,我也這麽勸,可他不聽啊。”大德湊了上去:“不如你去勸勸吧,嗬嗬,他興許會聽你的。”
“我?”李沐瀾意外。
“對啊,你去清泉宮送膳,然後再去修武殿。”也不管她的反應,大德就說:“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他想走。
“你等等!”李沐瀾喊住他。
“怎麽了?”
李沐瀾對他小聲說了幾句,大德連連點頭,說:“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倘若主子生氣,你可要來救我哦。”
“那好吧,你先忙著,我也走了。”李沐瀾說完,加緊步伐去了。
大德心裏盡管忐忑,可還是按她說的做了。回到修武殿,他多少有些緊張,看主子還在喝之前的那壺,就平靜不少。
龍峻昊自斟自飲,問道:“你說,母妃怎麽會如此對我呢?”
“主子,淑妃娘娘是為您好吧。”大德說。
“胡說!為我好就可以如此左右我的人生嗎?”龍峻昊不滿道:“我堂堂東陽國三皇子,難道連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麽?”
“嗬嗬,這奴才就不好說了。”大德應著。
龍峻昊又喝下一杯酒,說:“都說喝酒是好事,可怎麽越喝我越清醒呢?”
大德訕笑:“主子,您本來就是千杯不醉,很難真醉的。”
正喝著酒,門口進來一人,大德愣了一下,隨即迎了上去:“請問這位貴人,您找誰啊?”
陶麗蓉看著大德,問:“這裏是修武殿啊,我自然找修武殿的主子,難道還找你不成。”
大德聽了心裏變扭,說道:“嗬嗬,您請進!”
龍峻昊沒有抬頭,嚷道:“大德,誰讓你請她進來的?送客!”
呃?大德驚訝,一時不知道如何辦事。
“表哥~”陶麗蓉喊了一聲。
大德差點腳軟。那麽,一切都顯而易見了。眼前這位就是讓主子生氣的源頭了。他乖乖行禮,說道:“小姐,我們主子請您出去呢!”
“你是什麽東西?哼。”陶麗蓉說道:“你且下去,我找表哥有事。”
“大德,你留下別走!”龍峻昊低頭喝酒,說道:“他是本宮的奴才,還由不得你來差遣。”
陶麗蓉這才說:“罷了,表哥讓你留下那你就留下吧。”她一行禮,說道:“表哥,麗蓉給您斟酒吧。”
龍峻昊甩開她嬌嫩的手:“不用,本宮還用不著你來伺候!給我閃開。”
陶麗蓉也不惱,繼續進攻:“表妹我也是昨天才到的,剛入宮就有些不自在呢。”她捏著酒壺不鬆手。
龍峻昊拿起另外的酒壺,躲開她給自己斟酒。
陶麗蓉又說:“雖說不自在,好在有姨娘無微不至的關照,這才立即適應過來。表哥,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啊?這剛回宮就覺得難受了?”
龍峻昊說道:“我自然與你不同,這兒是我家,我難受什麽?”他就是看她不順眼,心裏一陣排斥。
陶麗蓉嬌聲說:“那就行了,來,妹妹給您斟酒。”她往空了的酒杯裏倒酒:“一回生兩回熟,你我雖是第二次見麵,可我對表哥的仰慕早已深入心間。”
龍峻昊一陣反胃,差點將酒給吐出來:“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大德看著他們,心裏直搖頭。敢情一個要進攻,一個要退後,完全沒有看頭。他晾在一邊,當自己不存在了。
龍峻昊起身,來到窗戶邊,說道:“今天春色非凡,你怎麽不去賞花啊?”
陶麗蓉先是一愣,繼而很是驚喜,走上前說:“好啊,好啊,真是好主意,表哥,那我們走吧!”
“不是我們,而是你!”龍峻昊顯然是逐客了。
陶麗蓉看著他英俊的臉龐,神色一黯,好像很可憐:“表哥,我初來乍到,難道你就忍心讓我孤零零一個人在皇宮裏遊蕩麽?”連聲音聽上去都很可憐。
“不是啊,你不是一個人。”龍峻昊說:“你有母妃,還有婢女陪著,怎麽會是一個人呢?”他咂巴著嘴巴,忽然說:“大德,你過來!”
大德走了幾步:“主子,您說話。”
龍峻昊臉色不對:“你這酒打哪兒來的?”
呃。大德咬了咬舌頭。看來,還是被主子察覺了。該如實相告麽?他正想著,沒想到李沐瀾果真來了。他好似見到救星:“主子,明珠來了!”
龍峻昊沒想到李沐瀾會在此時出現,越過陶麗蓉走了過去:“你怎麽來了?”
李沐瀾不卑不亢,對他行禮,說道:“奴婢見過三皇子。”
陶麗蓉一眼認出了李沐瀾,興衝衝而上:“是你!”
“奴婢給貴客請安。”李沐瀾低頭說:“不知貴客在此,多有打擾。”
“你們認識?”龍峻昊吃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皇宮很大,你們能遇上也是緣分。”
陶麗蓉很是敏感,因為她有注意到表哥對這宮女的眼神是暖的,不像對她,那眼神都是冷漠的。於是,她看著李沐瀾:“表哥,這是你的婢女麽?”
龍峻昊不笨,嗬嗬笑著,說道:“這宮裏的宮女都是本宮的婢女,你這問話好生奇怪。”
“你手上拿了什麽?”陶麗蓉看著李沐瀾手裏的托盤。
“是禦膳房送來的醒酒湯。”李沐瀾說道:“剛煮好的,還燙著呢。”
陶麗蓉計上心來,笑著走到近前:“剛好,表哥喝酒傷身,這醒酒湯的確來得是時候,來,交給我吧。”
李沐瀾抬頭看了一眼龍峻昊,見他沒反對,就雙手將托盤遞上:“小姐,請吧!”
陶麗蓉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將醒酒湯端了起來,一時沒拿穩,湯碗灑了,全都灑在了李沐瀾身上。
“啊!”李沐瀾吃痛,本能往後躲閃,可是,這痛楚還是蔓延開來。
“呀,燙到你了!”陶麗蓉淡淡來了一句:“別喊了,沒那麽疼吧?”
龍峻昊一看就明白了,這女人在為難沐瀾,她絕對是故意的。於是,他不動聲色,說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受傷了?”
陶麗蓉看了一眼含著熱淚的李沐瀾,說道:“沒有啊,表哥,我眼聰目明的。瞧,這宮女眼裏的淚珠子,我都看得見呢。哎呀,她哭什麽呀?我又沒打她。”
龍峻昊說道:“既然你眼睛沒問題,為何會將醒酒湯給灑了?還灑在她身上。”
陶麗蓉說道:“表哥,別氣嘛,不就是一個宮女嘛。況且,我已經知錯了,也道了歉了。”
李沐瀾吸吸鼻子,沒有吭聲。也活該自己倒黴,偏偏在此時闖了進來,這貴客小姐來者不善啊。她提醒自己要小心。於是,她說:“主子,奴婢告退!”
龍峻昊說:“好,你先退下吧。”
陶麗蓉以勝利者的口吻說道:“主子與主子說話的時候,宮女最好不要打擾,去吧,回頭再端一碗醒酒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