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峻昊淡淡說道:“哦,就由你先保管著,我自會來取。這鳥蛋滋味很好哦,別讓人偷吃了去。不然,唯你是問!”他說完就走。
“是。”曹得諾目送他離開,懷裏緊緊抱著整籃鳥蛋,好像抱著什麽寶貝。
龍峻昊一步一步走向李沐瀾,仿佛忘了呼吸,心裏的糾結在蔓延,抑製不住的難過。她的目光像兩把利劍,狠狠戳在他的心坎上。
李沐瀾見他來到跟前,沒好氣地說:“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此時此刻的她是如此狼狽,動彈不得,更加不能與高貴的他相提並論。皇子就該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又怎能與她這種人為伍呢?
龍峻昊遭受了冷臉,心情也不順暢,嘴上說道:“你以為是我想來嗎,是你義父與曹總管求我來的。”他刻意不去看她:“你這女人總是惹事,這會兒又哪裏出錯了?”
李沐瀾幾乎是咬牙切齒,憤懣說:“秦明玉,你為何總是針對我?我到底哪裏惹你了?難道我天生與你犯衝麽?”
龍峻昊聽聞,說:“原來是你的老冤家找茬啊。看吧,倘若沒我來幫你,你又該慘了。”他有著戲謔。
李沐瀾一聽就受不了了,說道:“我再慘也不需要你的可憐。一個宮女是沒有資格讓一個主子為自己出頭的。哼,我錢明珠真是高攀不起呢!你還是走吧,免得礙眼。”她還是氣呼呼的樣子。秦明玉已經夠讓她生氣的,沒想到,還連帶捎上了他。
龍峻昊努力壓著自己的怒氣,好言好語說:“真的是你多心了,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倘若我真的瞧不起你,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了。”他試圖說服她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你該往好處想,秦明玉她整不到你的,你真的與她們不一樣。”至少,他心裏是這麽認為的。
李沐瀾沒有立即說話,她在思考。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又說話:“人的舌頭是軟的,你怎麽說都行啊。既然已經傷了人,又為何往傷口上抹蜂蜜?”
“你還是在記仇。”龍峻昊說道:“其實,根本沒有的事兒,你這是在捕風捉影了。”
李沐瀾掙紮著被捆綁住的身體:“你說我什麽?誰在記仇了?誰又在捕風捉影了?你給我說清楚!龍峻昊,你給我說清楚!”
有侍衛走了過來,見她很激動地瞪著三皇子,趕緊行禮問:“主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小的教訓一下這丫頭?”
龍峻昊生氣地吐出一句:“滾!本宮的事自己解決!”
侍衛嚇得不吭聲了,行了禮,立即就閃人,生怕被降罪。
李沐瀾神色哀傷,說道:“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主子與奴才的不同。隻要主子一個不樂意,奴才的性命就難保了。您是主子,隻要勾勾手指頭,別人就都要聽您的,害怕您的權勢。身為宮女的我怎麽能違抗呢?”
龍峻昊一拳打在李沐瀾身後的樹幹上,壓抑道:“你要我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事到如今,他唯有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了。
“什麽認真?”李沐瀾發傻,這次,是真的傻了。
龍峻昊忽然退怯,說道:“不,我不能說。”他轉念一下,又說:“我說的認真自然是指,我對每個人說的話都是認真地,就算是傻子說話,也是經過認真思考的。”
“傻子?”李沐瀾歪頭看著他,好像有些看不清楚他了:“傻子,是傻子,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她不由流淚了。
眼眸的餘光瞥見有人來了,龍峻昊隨即換了腔調:“像你這麽桀驁不馴的女子,就該讓母後來懲治懲治你。別說綁上一個時辰,就是三個四個時辰也不為過。”
來人卻是龍騰博,他身後跟著錢福貴。
因為錢福貴怎麽也放心不下明珠的安危,就索性將皇上引了過來:“咦,皇上,這宮女怎麽會被捆在樹上啊?”
“昊兒,你在此何為?”龍騰博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覺得奇怪,就走了過去:“你在說她什麽?”他一看:“錢明珠,怎麽每次都是你?”好事壞事都讓她挨著了。
“父皇。”龍峻昊行禮,然後說道:“孩兒是覺得這宮女臉色不佳,一定是因此惹惱了母後,就說了她幾句,沒想到,她還挺老實的,什麽都沒說。”無形中,他還是在替她說話。
錢福貴不語,心中有了數目。
龍騰博說道:“宮女就算有不是,自然有皇後治著,下頭還有總領和主掌等壓著,你又何必置氣。”
龍峻昊立即說道:“父皇有所不知,這丫頭讓母後捆綁在了這兒,孩兒不是擔心她的安危,而是擔心晚上的比試呢。”
“哦?這與她有什麽關聯?”龍騰博問。
“孩兒找的宮女搭檔就是她!”龍峻昊解釋說:“原本,孩兒已經想好了如何取勝的法子,不曾想,被她給破壞了興致。您說,孩兒是不是該罵她?”
龍騰博含笑不語。
龍峻昊繼續說:“哼,孩兒不止想罵她,還想抽她呢。”他做勢衝了上去,想要打李沐瀾。
李沐瀾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個男人到底變得有多快,她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
錢福貴及時拉住了龍峻昊:“三皇子,使不得啊,使不得的。既然這宮女是皇後娘娘命人拿下的,您還是省了這口氣吧。”
龍騰博說道:“昊兒,這沒什麽難辦的。你隻要再找一個合適的宮女做搭檔就成了,何必費心費力呢。”
“不嘛,孩兒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孩兒就是看她不順眼,才想著要為難為難她。倘若這次的菜肴父皇不滿意,就下令將她砍了吧。”
此言一出,錢福貴嚇出一身冷汗,卻又不能多說一句話,見皇上的龍顏平和,心裏的鼓才算打得輕了點。
李沐瀾卻忍不住了,對龍峻昊說道:“砍吧,砍吧,奴婢才不怕呢。”她算是豁出去了。
龍騰博震懾於她的膽量,說道:“好,若你做的菜不好吃,朕就下令重罰她,數罪並罰吧。”他卻樂嗬一笑,說:“可倘若你們做得尚可,朕就不予追究,還是讓皇後來處置她,你以為如何?”
龍峻昊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行禮應承下來:“是,父皇。”他看著錢福貴:“你還愣著做甚?趕緊將她放了吧,我還等著她去切菜練手呢。”
“嗬嗬嗬。”龍騰博反倒笑了:“朕就是想為難為難你們幾個皇兒,平時隻知道吃山珍海味,這次讓你們親自做給朕吃,都傻眼了吧?”
李沐瀾被錢福貴鬆了綁,謝過皇上之後立即就走了。
龍峻昊看著她的背影,說道:“有這樣的丫鬟做幫手,想要贏很難呢。不過,父皇,這比試總得有個說法吧?倘若孩兒贏了,是不是又可以獲得一個賞賜啊?”
龍騰博笑得更加樂嗬:“哈哈,沒錯,你就惦記著賞賜呢。怎麽,一塊玉佩還不夠,你還想從朕身上搜刮什麽去?”在他眼中,這三皇兒依舊是傻乎乎的孩童。
龍峻昊故作神秘,說道:“嘻嘻,先不告訴父皇,要贏了才說呢。父皇,孩兒告辭!”
“去吧,好好練著,可別切到了手。”龍騰博叮囑。
龍峻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轉身而去。
周玉嬌這才帶著幾分怒氣走來,脫口就說:“皇上,您這不是為難臣妾麽。這宮女本就胡鬧,怎麽您也跟著瞎起哄呢。請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懂了。”
龍騰博說道:“知道這裏是哪兒麽?”
周玉嬌一愣,回道:“知道啊,狩獵所。”
“不錯,這裏是宮外,不是宮裏,那些繁文縟節還是先放在一邊吧。朕是皇帝,也是皇子們的父親,更是萬民的父親。錢明珠縱然有錯,也等過了今晚再說。”
周玉嬌說道:“臣妾真是不明白,皇上何以會對一個宮女如此仁慈?”
“朕以前不仁慈麽?”龍騰博睨了她一眼。
“臣妾失言。臣妾的意思,這錢明珠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峻昊喜歡她也就罷了,怎麽連皇上也對她??????”周玉嬌實在說不下去,心裏的陰霾不斷擴散,揮之不去。
“是你想多了。昊兒說了,倘若這宮女讓他輸慘這次的比試,他要朕下令砍了宮女的腦袋。喜歡一個人會想著砍了她的腦袋麽?”龍騰博又想了想,說道:“不過,說來也奇怪。朕特別留意錢明珠的眼眸,似乎很熟悉的感覺。”
周玉嬌心裏重重地咯噔著,問:“皇上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龍騰博說道:“不好說啊。”
周玉嬌不打算放棄:“可臣妾想要知道。”她遲疑了一下,又說:“是不是皇上在民間有什麽私生女?這種事在皇室不是沒有的。”
“你胡說什麽?”龍騰博狠狠說道:“身為皇後,哪裏來的齷齪之言?哼,朕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壞了,真是掃興。”他朝原路而去:“錢福貴,走,陪朕到別的地方走走。”
留下徒增傷感的周玉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