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再無瓜葛
林寒屏住氣息，直到電話那邊傳來嘟嘟聲，才猛地掛斷電話，動手就要發動車子。
“林寒，她說了什麽？”季祁關心地問。
林寒紅著眼睛，臉色慘白，她說了什麽？林寒眼裏帶著迷茫，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要去醫院。”
說著，也不管季祁還拉著車門，便要發動車子。
季祁看的她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關上她的車門，就要走到另一邊打算坐進副駕駛位，“我跟你一樣去。”
哪知林寒等他鬆手後，就猛地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季祁一頓，轉身疾步走回自己的車前，開車跟了上去。
此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街燈基本已經亮起，涼風從車窗吹進，冰冷徹骨。
林寒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她已經不願意去思考更多，她知道自己要在一個小時內趕到醫院，並且……打掉這個孩子。
至於後果，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
林寒在醫院門口緊急刹車，也不管車停得對不對，不管不顧地就衝進醫院。
季祁的車緊隨其後，追著林寒走進了醫院，剛好追上林寒時，便開口問“林寒，到底怎麽了？”
林寒聽到季祁的聲音後，眼睛才漸漸恢複焦點，抬頭看著季祁，然後倏地冷笑出聲：“蘇婉柔叫我打掉孩子，叫我打掉孩子！”
她有些激動的抓著季祁的胳膊，狠狠的揪著他的袖子。
季祁聞言神色暗了暗：“那你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林寒目光倏然變得淩厲，緊緊攥著拳頭說：“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說完話，她鬆開季祁，急急往婦產科走去。
季祁怕她出事，隻好隨後跟上。
一路林寒都冷著臉，眼底含著深深的恨意，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顧離川一直威脅她生下這個孩子，也許蘇婉柔就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林心更不會三番兩次的被害。
想到這裏，林寒的心更像被無數的刀子割著，很痛，很恨，但又無從發泄。
突然，刺耳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林寒心底一沉，是蘇婉柔的電話，又看了下時間，還有四十分鍾。
接通電話，就聽到蘇婉柔的聲音傳來：“聽說你到醫院了。”
林寒一聽，猛地看向周圍，她身邊還跟著蘇婉柔的人？
“嗬嗬，你不用找了，反正你怎麽找，你也鬥不過我。“蘇婉柔得意地說，”你隻要乖乖地聽我的話就行了。我呢，已經提你預約好醫生了，你現在就去找婦產科的那個陳醫生，事情完成後，林心自然能平安回來，一個小時後，如果我沒有接到陳醫生的電話，那麽……。“
林寒臉色一變，正想問她林心的情況時，蘇婉柔已經掛斷電話了。
季祁走過來拉住林寒的手，擔憂地問：“林寒，你要想清楚，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林寒深深地閉了下眼睛，聲音沙啞地說：“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林寒，這個孩子……“季祁還想說些什麽，雖然沒有了這個孩子，也許對於他來說還是件好事，但，他不希望林寒受到傷害。
林寒回眸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沒了這個孩子，我……心裏對你也能少點愧疚。”
自從懷上這個孩子，她每次見到季祁，心裏總會有一絲愧疚，她知道，這一切對他來說太不公平，如今要打掉這個孩子，以後心裏對他也會少些愧疚吧。
可這也是她的孩子，她雖然因為顧離川的威脅一直抗拒著，但這孩子也是她的血肉啊。林寒眼眸裏閃著淚光，她是心疼的，是不忍的，可她沒辦法。
季祁看她強忍著痛苦的樣子，沉吟了下，辨不清情緒，隻是牽著她的手沉穩的開口：“我陪你。”
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林寒感覺冰冷的心有了一絲回暖，斂了斂神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去找那位陳醫生。
走廊上卻碰到了之前一直給她產檢的那個醫生。
醫生也才下班不久，撞見她也很訝異，“顧太太這麽急叫我過來，是孩子有問題？”
“不。”林寒目光清冷的看著她，緩了口氣說：“我其他事情。”
醫生見林寒一副不願多談樣子，便也不再多問，轉身就離開了。
林寒找到那位陳醫生的辦公室。
這位醫生顯然就在等她，見她進來，忙起身問：“是林寒小姐嗎？“
林寒低垂著眼眸，聲音也變得更加陰冷：“是，陳醫生是吧，你盡快安排吧。”
她不知道這位醫生跟蘇婉柔是什麽關係，現在的醫生，大多以利益為重，所以，這位醫生也有可能是被她收買了，。
陳醫生幹脆利落地帶著林寒走進手術室。
準備地還真周到，剛好有這麽一間手術室等著她。林寒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醫生護士來回走動地準備東西，一直焦慮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心底一直被強壓著的痛楚也慢慢地複蘇，她雖然一直都很抗拒生下這個孩子，但她也同樣期待這個孩子，她暗暗發誓，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好好地照顧他，現在她卻要違背這個誓言。
林寒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心已經涼透，帶著深深地恨意和不甘，她一直沒有閉眼，一直盯著明晃晃的手術燈。
她總是勸說自己，沒事的，會好起來的，隻要她堅強一點，再堅強一點，所有的一切都會熬過去的，可事情總是往著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
很快，醫生就過來給她打了靜脈麻醉，這樣她就不會感到疼痛了。可是，心呢，難道她的心就該是鐵打的？
僅僅過了幾分鍾，林寒就就感覺到昏昏沉沉地，意識開始慢慢地模糊，人的心力到底抗不過藥物。
聽說，打了麻藥以後，人在昏睡時是沒有任何意識活動的，可林寒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即使感官上沒有痛意，不代表心不會痛。
她在夢裏隻覺得手術室裏越發的冰冷，冷的人心寒。
她好像能聽到孩子的哭聲，感受著小家夥一點一點的離開自己，那是她懷了三個多月的孩子啊……
林寒眼角溢出眼淚，他一定很傷心，他的媽媽不要他了。
醫生的神情總是那麽麻木冷漠，他們不會管病人的感受，隻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他們麵無表情的一點一點將小家夥從她體內剝離。
手術過程很快，三五分鍾的時間，他們就扼殺了一個小生命，林寒親自選擇扼殺的生命。
過了不久，林寒慢慢恢複意識，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醫生便將她推到了休息室，進行消炎。
整個過程，醫生並未與林寒交流，而林寒緊緊閉著雙眼不想掙開，她甚至不敢動自己的身體，她很怕會感覺到那種疼痛。她很怕，怕自己會崩潰。
然後她聽到了，陳醫生似乎給蘇婉柔打了電話。
季祁站在手術室外頭，心情卻也沒有多好，以前他總是覺得林寒對不起他，辜負他這麽多年的等待。
但林寒說的很對，他很自私，從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她說做掉孩子對他的愧疚也會小一點，這讓季祁多多少少有了一絲負罪感。
在這件事裏，他雖然沒有做什麽，但也沒有阻止不是嗎？
坐在椅子上不久，林寒就被醫生護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季祁立刻起身上前詢問：“她怎麽樣？”
陳醫生摘下口罩認真的說：“現在要去休息室做消炎，手術很成功。”
季祁看著林寒蒼白的臉色，蹙著眉頭上前握住林寒的手：“林寒，你會沒事的。”
林寒沒有動作，隻是眼角緩緩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
休息室裏，護士為她掛上了點滴，雖然手術的過程隻需要幾分鍾，但術前和術後的檢查消炎時間卻是長的。
季祁就坐在一旁陪著她，見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閉著眼睛，不說話，不睜眼，但眉宇之間卻又透著傷心和難過。
“林寒，沒事了，都過去了。”季祁隻是想讓林寒安心，林寒聽了也終究有了反應。
她緩緩睜開雙眼，目光陰冷的看著窗外，聲音凜然又低啞：“蘇婉柔……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林寒，不要再想這些事了，就算孩子沒了，那也是……”季祁突然有些激動，他可以理解林寒失去孩子的痛苦，但一想到這個孩子還是她和顧離川的，說出口的話難免就有些不入耳。
林寒聞言扯了絲冷笑，回眸冷冷看著季祁，他陪她來做手術，心裏其實很高興的吧，她懷的顧離川的孩子，終於沒了，不是嗎？
季祁抿了下嘴角，開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讓你盡快振作起來。”
他伸手去握林寒的手，可林寒卻一下甩開他的手，厲聲道：“季祁，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請你出去。”
“林寒。”季祁帶著擔憂，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對，可就這樣離開，他會擔心林寒的。
可林寒卻不想再談，聲音冰冷的說：“謝謝你今天陪著我，我已經好了，這麽晚，你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話，她又閉上雙眼，她的聲音很弱，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緩緩說出這幾個字，季祁不忍看她再有波動，隻好起身，叮囑：“我會先走，也會聯係林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安心住在這裏，我已經跟醫生說過，就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畢竟也是手術，還是要好好療養身體。”
林寒沒有答話，沒一會兒就聽見漸遠的腳步聲，而後門被輕輕的關上，林寒這才像泄了氣一樣，放聲大哭起來。
這麽多年了，她努力的逃離，可越努力就越會陷入那個怪圈，逃不出去。
每一次當她暗暗下定決心一件事情時，總會出現一個人告訴她，不可能，總會有一個人，不顧她的感受，強硬狠辣的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喘.息。
蘇婉柔可以為了顧離川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曾經她隱忍過，她承受過，也曾放手打過，罵過，可她竟然蠢到選擇相信了顧離川！
相信了他那麽信誓旦旦的話！
她以為一切都會好，孩子會平安降生，她會逃離困境。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和她開玩笑。
然後，她又想，其實這樣也好，孩子沒了，她再也不用和顧離川有任何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