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他不行了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
我當時囧的滿臉通紅，這個小東西，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裏，那雙銳利的眼眸，就像是刀子一樣戳穿了赫亦銘的內心。
他俯身在那裏，緩緩地回頭看向寶兒，“呃……”他有些語塞，伸手撫了撫額頭，一臉的為難，但，作為這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的父親，他必須撐住場麵。
“寶兒，你聽爸爸說。”
他伸手想要拉過寶兒，可是，這個小東西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快步朝自己的床位走過去，“你偷吃奶，我不想聽你說，再被我抓住了，我就告訴爺爺去。”
隻此一句，就足以碾壓所有人的心情。
赫亦銘蹙著眉頭看向我，攤開手，一臉的無奈，可我心底分明是尷尬的，但是臉上，卻不由得爬上一抹幸災樂禍。
而他，終於無奈的妥協。
“好吧，我偷吃。”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但是寶兒已經不搭理了，她鑽入自己的被窩，就像是一個堅實的守護者一樣。
一直到了深夜，赫亦銘輾轉反側，“戀戀，我怎麽總覺得有雙眼睛一直監視著我？你說寶兒是不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人？”
媽蛋，深更半夜的能不能不要思考如此深奧的問題，我嚅囁著，原本就缺少瞌睡，這會兒就更想睡覺了，“你去給恩姿和恩玖換一下尿布，換完回來告訴你。”
這一招可真是靈啊。
他愣了片刻，起身就給兩個孩子換尿布，換完還不忘給寶兒掖好了被子。隻是，等他反轉身一臉期待的看向我，希望給他答案的時候，我已經睡得昏天暗地。
失望透頂的赫亦銘，回到了地鋪上，這個當了爹的男人，從酷男轉變為奶爸，心理上還沒有完全適應。
日子就如同流水一樣，緩慢而又順著它原本應有的節奏往前走著，一晃就過了坐月子的時間，而我也不用一直待在床上，能夠出去四下走動，那邊是最開心不過的時光。
這一天，我和赫亦銘帶著孩子們去醫院看望赫炳宸，他的狀況不是很好，偶爾還是會歇斯底裏的暴怒不堪。
其實去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生怕他對孩子們做出什麽嚇人的行為。去之前，赫亦銘給醫院打了電話，那時候赫炳宸還算清醒。
他飽受著病痛的折磨，此時卻又忍受著心理上的重負。
當我和赫亦銘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出現在赫炳宸的床邊時，他的樣子看上去憔悴極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那雙空洞的眼睛更加的無神。
隻是，當他見到那兩個新生的嬰兒時，眼眸中還是閃現出了一抹光亮，我叫了他一聲，他的目光還是盯著孩子。
“寶兒，過去跟爺爺問好。”
我衝寶兒說道，她上次被赫炳宸嚇壞了，這會兒正怯怯的看著他，想要走近，但是卻又顯得有些勉強。
孩子畢竟是孩子，總不能讓她承受這些東西。
我往前緩慢的走著，將恩姿放入赫炳宸的懷裏，“爸，孩子已經滿月了，我們帶他們兩個來看你。這個是恩姿，她是姐姐，那個是恩玖，他是弟弟。”
我輕輕地跟赫炳宸說道，其實心裏一直都是惴惴不安，我生怕他這個時候發病傷害到孩子，但，他那雙渾濁的眼眸裏，突然就顯出了淚水。
他那會兒說不出話，幹涸的嘴唇一直抖動著，但是伸手顫顫巍巍的摸了一下孩子的腦袋，而後迅速的又縮了回去。
他別過頭，就不再看了。
我回望了赫亦銘一眼，他的臉上也閃動著複雜的情感，我們看得出來，赫炳宸在壓抑著心底的情感。
一邊是行將走向生命終點的老人，一邊是剛剛出生全新活力的孩子，這樣鮮明的對比，便是生命獨有的色彩。
他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將孩子帶走，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爸，那您先休息，隔幾天我再帶孩子過來陪您。”
我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哽咽，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跟他說更多。
看著他一天天走向那條不歸路，我們卻隻能是無能為力。
赫炳宸點了點頭，眼圈早已經濕潤了。
我抱著孩走了出去，然後衝赫亦銘說道，“你進去再陪爸爸一會兒吧，我們在外麵等你。”
赫亦銘的臉一直都陰沉著，每個人心裏都十分的沉重，等他進去之後，寶兒一直趴在小車便看著恩玖和恩姿。
“媽媽，爺爺會不會發瘋啊，上次他差點殺了我。”
寶兒小聲的念叨了一句，我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而後將她抱入懷裏舉了起來，“寶兒。”我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她的羊角辮就耷拉在我的臉上，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樣，刷著我的眼睛。
“爺爺是病了，他那麽愛你，肯定不會傷害你的。你要記住，我們都是一家人。”
我不知道這番話寶兒是否能夠聽懂，但是我還是說了。
她似懂非懂的看了我一眼，把玩著手指頭，繼而看到恩玖動了一下，就從我懷裏鑽了出來。
“小弟弟，你別哭，爺爺要休息呢。”
她伸手在恩玖的臉上摸了摸，那小東西真的就不撇嘴了，晃動著那兩個小拳頭，扭動著身體，隻不過片刻時間，就又乖乖的睡了。
赫亦銘在房間裏隻是呆了十來分鍾，等他出來的時候，麵色還是那般的凝重，我們一起往外走，進入電梯，正準備出來的時候，卻見醫生推著一輛車慌忙朝裏進來，我趕緊拉過孩子出來騰出空間。
一低頭，卻見躺在車上的人竟然是褚天佑。
他的頭發掉了很多，整個人形銷骨立，隻剩下那雙眼睛大大的，他帶著氧氣罩，表情看上去有些驚恐。
隻是看了一眼，我覺得子的神經全部都繃住了。
他難道快不行了？
這個疑問，在腦海中浮現，就怎麽都不能驅散了。
赫亦銘已經牽著寶兒推著嬰兒車朝外走了，可我的心，卻因為突然瞥見了褚天佑而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我以為這是我跟他最後一次見麵，卻不想幾天之後，他會單獨約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