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章 吃糖不痛
我一直觀察著孟姐,想要看到她臉上顯出一點變化來,但是,我失望了。
她什麽反應都沒有,隻有臉上讓我詫異的木訥。
露露跳完了一支舞,目光就盯向了孟姐,“媽媽,您怎麽呢?我跳的不好看嗎?”她嘴裏說著,一下子就嚎啕大哭過來。
我們都有些無措的時候,卻是寶兒及時送上了安慰,“露露,你就別哭了,你媽媽剛才都看到了,她就是有點累,所以閉上眼睛休息了。”
寶兒走過去,拉住露露的小手,兩個小姑娘,倒是如同親密的姐妹。
我伸手撫摸了一把寶兒的羊角辮,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孟姨,你吃顆糖吧,吃了糖就不會難受了。”她伸著小手,一直夠到孟姐的床邊,想要將手裏的那顆糖喂到孟姐的嘴裏,但是小短腿實在是受限,根本就夠不著。
而後,寶兒就一臉可憐兮兮的看向了赫亦銘,赫亦銘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這個機靈的小東西,到還算不傻,她走過去,直接搬著椅子到了床邊,整個人爬上了椅子,而後就上了床。
寶兒上了床,露露立刻也跟著上了床,兩個小東西,就挨著孟姐躺在了一塊,“孟姨,你吃糖吧,這個可甜了。張老師都不許我們上課吃,王媽也不準我們多吃,我和露露藏了一些,這次都給你帶過來了。”
孩子的關心,是最溫暖的慰藉。
寶兒完全不顧孟姐的反應,直接將那顆糖果就塞進了孟姐的嘴裏。
其實,我是想要阻攔的。
可就在那一瞬,孟姐的眼角,淚水就滑了下來。
我的眼睛也在那一刻濕潤了,赫亦銘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的衝我說道,“走吧,我們出去一會兒,讓孟姐和孩子們呆一會兒吧。”
我點了點頭,那一刻,我是無比信任赫亦銘的。因為,他做到了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我們去了醫院後麵的小花園,坐在涼亭裏,他看著我,眼裏含著笑,“戀戀,你不要那麽擔心,凡事都有解決辦法的。”
我那時候還沒有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來,我看著他,“赫亦銘,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做的?我現在怎麽覺得你像是有魔力一樣呢?”
我是真的這麽覺得,他就笑了,笑得特別的爽朗,“我最近在讀心理學,我覺得每個人的心理都是一個豐富的世界,其實人看上去雖然不同,但是卻又共性,比如,我們其實都挺怕死的。”
他伸出一條胳膊,將我攬入懷裏,“我對孟姐說那些話,就是直接擊中她當時最脆弱的內心,但你也知道的,她不是一般人,不可能馬上就被擊破了。”
我點了點頭,“孟姐經曆了很多事情,她早已經看淡了生死。”
“對,看淡,但不是看透。”赫亦銘立刻就應和了一句,“所以,我才讓露露和寶兒準備節目和禮物過來,孟姐最放不下的其實就是露露,她很害怕自己要是死了,露露無依無靠,可是呢,方子翔給她洗了腦,告訴她癌症必須死,其實啊,她內心也挺糾結的。”
我對方子翔是恨之入骨,隻是眼下,還是沒找到很好的辦法治治這個人。
我們坐在涼亭裏呆了好一會兒,赫亦銘起身神了一個懶腰,“好啦,我們現在回去吧,她這會兒心裏應該也不糾結了,我們去給她一個台階讓她下來吧。”
赫亦銘說著,抿嘴一笑。
這一刻,我倒是覺得他真的與眾不同了,我看著他,眼裏滿滿都是欽佩,他伸手就在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怎麽?突然發現為夫很帥是嗎?”
媽蛋,能不能不要這麽自戀?我剛想要表揚的話還隻是在嗓子眼裏沒說出來嘛。
我們上了樓,孟姐的情緒似乎好了很多,寶兒和露露就那麽依偎在她的身邊,兩個小家夥執拗的,一人一顆糖往孟姐嘴裏塞,她剛吃下一顆,露露就和寶兒搶著又塞一顆。
“寶兒,下來,你這樣給孟姨喂糖,是要弄壞她的牙齒嗎?”
赫亦銘過去,伸手將寶兒從孟姐的床上下來,而後卻是衝露露說道,“你再陪你媽媽躺一會兒,孟姐,我和戀戀出去弄點飯菜回來,你和露露單獨待一會兒。”
赫亦銘衝我眨了眨眼,然後抱著寶兒就出了門,他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沒事了,放心吧。這次危機成功解除。”
至少在那一瞬間,我找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像是一直壓抑在心頭的石頭,突然就放了下來。
我們去買了很多吃的東西回來,房間裏,露露又恢複了之前的笑臉,她嘰嘰喳喳的不停跟孟姐講著上課的事情,總是有無數的趣事要說個不停。
看到她那張笑臉上滿滿都是歡喜,我從心底裏感到開心,而孟姐也與之前大不一樣了,赫亦銘放下吃的東西就走出去了一會兒,隔了不到五分鍾,醫生就進來了,給孟姐做例行檢查,這純粹就是趁熱打鐵啊。
孟姐竟然毫無反抗之意,我心裏那個輕鬆啊,真是恨不得笑出聲了。
檢查結束了,我們都圍繞在孟姐身邊吃東西,兩個小東西吃的很歡,寶兒嚷著要上孟姐的床,還時不時貼心的給孟姐夾菜。
隔了那麽多天,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孟姐如此的淡定和從容。她端起飯碗,我們誰也沒有提之前的不愉快,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吃的很慢,心底雖然是壓著事,但已經比之前要灑脫了。
方子翔,卻還是來了。
就在我們千方百計想要阻止他到來的時候,他還是來了,見到他試探性的站在門口往裏張望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一下子整個人就炸毛了。
“這裏不歡迎你。”我衝過去,伸手將他阻攔在門口,不願讓他靠近。
方子翔卻隻是訕訕的笑,“嗬嗬,我來就是看看如芸,老朋友嘛,關心關心,你們這麽小心翼翼做什麽?”他說著,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就在屋子裏各種打量,最後落在兩個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