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交代後事的白胡子
形如白鯨的巨大船首分撞開了攔路的惡浪，氣勢恢宏的大艦隊浩浩蕩蕩的碾壓了洶湧的波濤，從暴風雨中衝了出來。
“暴風雨真是煩死人了！身上都濕透了！”
“少囉嗦了，快點幹活啦！”
“來了來了，別催啊！”
甲板上的海賊們吵吵鬧鬧，提著拖把和水桶開始清洗甲板。
船長室中。
“咕啦啦啦——”
坐在椅子上的老男人愉快的大笑出聲，讓站在房間中的兩位隊長麵露無奈之色。
“艾爾烏斯那個小鬼潛入水車島······這是要開戰嗎？”船的主人捋了捋白色的胡須，“不過隻有三條船，人數有點少啊！”
“老爹，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有著‘不死鳥’的綽號的男人開口說道。
“黑王子偷偷潛入我們的地盤，而且偏偏是水車島，那裏也是我們的下一個落腳點······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黑王子有惡意，但是這種行為本身已經就是挑釁，不得不······”
“艾斯，你覺得該怎麽辦？”
白胡子打斷了馬爾科囉囉嗦嗦的廢話，看向了臉上有著雀斑的年輕男子。
“誒？我？嗯，要我說······比起在這裏瞎猜，不如直接找黑王子問清楚不就行了？”資曆最淺，但是人氣卻已經隱隱間蓋過了‘不死鳥’、‘鑽石’、‘花劍’等幾位老資格的隊長的二番隊隊長笑嘻嘻的開口。
旁邊的‘不死鳥’馬爾科翻了個白眼，無聲歎氣。
“馬爾科，到水車島大概還要多長時間？”
白胡子問道。
“最快速度前進，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老爹，讓我去吧！我的衝鋒舟半個小時就能趕過去。”艾斯興衝衝的說道，“在香波地群島我可是被黑王子好好照‘關照’過的，不報答他一番我心裏過不去。”
“艾斯，別鬧了，你還嫩的很呢！現在的你還不是黑王子的對手。”馬爾科毫不客氣的開口教訓著這個總有點毛毛躁躁的弟弟。
他們是兄弟。
作為白胡子的兒子，他們的關係自然不隻是同伴這麽簡單，而是更加親密的兄弟。
馬爾科作為白胡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同時也是所有人的大哥，包括所有的隊長在內，基本上都被馬爾科教訓過。
隻不過——
“那就這樣辦吧！”
白胡子答應了艾斯的自告奮勇。
“老爹？”
馬爾科瞪眼。
“咕啦啦啦！馬爾科，別小瞧艾斯，他已經很強了，而且不是艾斯一個人去，讓喬茲和他一起去，再從二番隊帶幾個人，你的那個衝鋒舟應該能裝下吧？”白胡子避開了馬爾科的視線。
“我的衝鋒舟是改裝過的，不帶物資的話，連我自己在內能載六個人。”
艾斯笑容變得無邊燦爛。
“那正好，去叫上喬茲，你在從你的隊裏挑上四個人，去水車島找艾爾烏斯，問問那小子是要幹什麽？”
“嗯嗯，老爹，我明白了。”
“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和艾爾烏斯那小子打起來了，記著盡量拖時間。”
“老爹，盡管交給我！”
這兩人一唱一和，三兩下就把這事給敲定了，不給馬爾科插嘴的機會，等到艾斯離開了船長室，馬爾科才深深的歎了口氣，和白胡子抱怨了起來，“老爹，這樣做太危險了，艾斯的潛力和天賦是很厲害，但他比起黑王子那個怪物還太嫩了，萬一黑王子真的懷著惡意而來，艾斯他······”
“馬爾科！”
“我已經老了。”
“老爹，你說什麽呢？”馬爾科神情罕見的露出來慌張。
“這是事實，晚上睡眠的時間越來越短，飯量也在慢慢減少，不服藥的話身體就會發痛······這些你都知道的！”白胡子的臉上帶著從容無懼的微笑，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對於衰老和死亡的恐懼。
“我服的藥都是你開的，或許你比我都要清楚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就已經是在靠藥物吊命······但遲早有一天我會死的，死亡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我擔心的是你們啊！”
“老爹！”
馬爾科徹底的慌了。
這口氣······不對勁！
怎麽感覺有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
“你聽我說完。”
白胡子擺了擺手，“運氣好了，我或許還能活個五六年，運氣不好，一兩年，兩三年過去估計就是我的極限了，甚至說不定今天晚上睡著了，明天就起不來了，生老病死······這是避不開的結果。”
“所以我最近，不，應該說幾年前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你們這些個傻小子該怎麽辦？最好的結果是你們有誰代替我站出來，隻是在艾斯來之前，我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緩了口氣。
看著一臉慌張的馬爾科，忍不住笑了起來，“咕啦啦啦！馬爾科喲，幸虧現在喬茲、比斯塔、薩奇他們都不在這裏，要是讓他們看到你這樣子，鐵定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馬爾科作為白胡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同時也是跟隨白胡子最早的那一批人中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在其他船員麵前，‘不死鳥’先生永遠都是一副沒睡醒，卻又給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冷靜形象，像這種慌裏慌張的樣子是真的罕見呢！
被白胡子笑了一番，馬爾科反倒是暫時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老爹雖然差不多真的是在交代後事，不過看上去還不至於說遺言說完就直接躺下······心頭最大的恐懼暫時被壓下去，因為恐慌而下線的理智重新運轉了起來。
“老爹，你的意思是說讓艾斯接班嗎？”
“沒有錯，你覺得怎麽樣？”
“艾斯的話······我覺得不錯。”馬爾科雖然很不願意去想那個沒有了老爹的未來，但作為船醫，他也明白老爹剛才說的那些話不是在開玩笑，這時候要是一味的回避這個話題，才會真的讓老爹失望。
“你啊！馬爾科······你的氣魄太小啦！”
白胡子笑著歎了口氣。
“你的氣魄要是再大一點，也就不用讓艾斯承擔這份責任了。”
是的，
責任。
在白胡子看來，白胡子海賊團的船長這個身份除了權力以外，更重要的是責任，保護家人的責任，海賊團上下所有人都是家人，而船長就是一家之長，作為家長，保護家人是天然的，無可推卸的責任。
尤其是白胡子海賊團樹大招風。
白胡子能壓製一切不服，但是對於繼承者而言，必將是一份沉重到極點的責任。
“老爹，艾斯以後肯定比我有出息，現在這樣子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而且比起來打打殺殺，我現在更喜歡研究草藥。”馬爾科也笑了起來，哪怕心頭還是沉甸甸的，但是在老爹麵前，他還是努力的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你也知道艾斯以後比你有出息，所以為了讓這個以後能來的更早一點，才要鍛煉他啊！”
“······”
馬爾科哭笑不得。
好家夥，繞了這麽一圈，就是為了給艾斯提前行動找借口？
“你別覺得我是為這次的事找借口，這些事情······我最近一直在找機會和你說一聲，今天算是剛好碰上了，幹脆就和你說了！剛才那些話可不是騙人的。”
白胡子說完，臉上露出來些許倦色。
他的身體就是差到了這個地步，長時間的思考和說話都讓他會感覺到精力不濟。
看到白胡子那疲倦的表情，馬爾科腦海中的雜念一掃而空，留下來的隻有難言的沉重和哀傷······老爹的身體真的是越來越差了，他已經幾次更改藥方，卻也隻能盡量減輕老爹的一些痛楚，並不能從根底上扭轉步入死亡的過程。
“馬爾科，讓船隊全速前進，雖然我不覺得艾爾烏斯那小子是來找我的麻煩的，不過水車島······是我的地盤，在我的地盤上鬧事，不給個交代可不行！”
白胡子仰躺在椅背上，閉著雙眼，聲音和氣息都是那麽的低弱。
馬爾科站在房間中過了半晌。
看著白胡子就這麽入眠，這才挪動著無聲無息的腳步走出房間，就連關門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整個過程安靜的就像幽靈在行動一樣。
······
馬爾科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站在已經被清洗了一遍的甲板上，目光飛向了跟在莫比迪克號左邊的二號船，那是二番隊的船，艾斯就站在甲板上揮舞著手臂，在對聚集在甲板上的二番隊隊員們說著什麽。
“這是在挑人嗎？”看著踴躍舉手的二番隊隊員，馬爾科喃喃自語。
準備工作進行的很順利。
在艾斯的統帥下，曾經因為失去前隊長而大受打擊的二番隊如今已經是白胡子海賊團最為朝氣蓬勃的隊伍了，一聽到有任務，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爭搶，但又沒有因此而失了和氣。
「果然艾斯是天生的領袖啊！」
馬爾科心中沒有哪怕一丁點失落。
比起來船長所代表的權力和責任，他更在乎的是老爹的兒子這個身份，他的願望自始至終就是追隨老爹一直到生命的盡頭······萬一，萬一真的等到那一天，有艾斯在，老爹能沒有任何擔憂的安心離去也······
他搖了搖頭，將那令人窒息的未來甩了出去。
張開燃燒著青色火焰的翅膀，馬爾科飛到了二號船上，在艾斯和喬茲的麵前落下來，“已經準備好了嗎？”
“嗯，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能出發。”
艾斯點了點頭。
三番隊隊長，綽號‘鑽石’的男人站在艾斯的旁邊，魁梧雄壯的身軀像是風雨不動的山岩一樣給人定心針般的可靠感，作為海賊團防禦力第一的喬茲和艾斯一起行動，雖然不至於說就能和黑王子硬碰硬，但多少能讓人更安心一點。
“喬茲，看好艾斯！別讓他衝過頭了。”
馬爾科拍了拍喬茲的胳膊。
“交給我吧！我會盯好艾斯的。”喬茲認真的答應道。
“喂喂，別把我當小孩子啊！馬爾科。”艾斯直呼著年紀比他大許多的馬爾科的名字。
“想要我不把你當小孩子看，等你什麽時候不在那麽毛躁了再跟我說這話。”馬爾科毫不客氣的抬手敲了敲艾斯的腦袋，“你給我記住了，等到了水車島冷靜點，別一看見黑王子就動手，先試著調查黑王子的目的，廝殺是最後最後的選擇，明白了嗎？”
“欸！！！！”
艾斯無精打采的答應著，那作怪的樣子讓馬爾科手癢癢，也就是現在時間不對，不過······等以後找機會絕對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艾斯隊長，還不出發嗎？”
來自下方的呼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他們就站在船舷邊，伸頭就看到了已經被放到海上的衝鋒舟，二番隊的四位隊員已經就位，喊話的正是二番隊的蒂奇，一個怪脾氣，實力不錯的家夥，因為經常在食堂弄壞餐具，大大小小也算是個海賊團的名人。
“馬爾科，我們出發了啊！”
艾斯笑嘻嘻的和馬爾科告別。
他和喬茲同時翻身跳了下去，穩穩的落在衝鋒舟上，喬茲和四位二番隊的船員擠在一起，將駕駛位讓出來給艾斯，這艘經由白胡子海賊團的能工巧匠特別改造過的衝鋒舟是為艾斯量身打造的。
以艾斯的燒燒果實為推動力，打造的專用座駕。
除了艾斯以外，沒有人能夠駕馭這艘衝鋒舟，而當艾斯站在上麵的時候，這艘小舟就能以超過莫比迪克號一倍的速度飛馳前進。
艾斯揮了揮手。
然後，
火焰從衝鋒舟的尾部噴射出來。
衝鋒舟“嗖”的一下便衝了出去，哪怕是已經被提前告知了讓站穩，喬茲的身體還是晃了晃，二番隊的隊員們更是差點就被甩了出去，不過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全員無人落水，衝鋒舟就這樣朝著前方疾馳遠去。
朝著水車島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