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佞臣
為世界帶來光明和溫暖的特大號火球懸在東方的天空，深藍色的海波上披拂了一層粼粼的金光，冷意猶存的海風嗚嗚的在海上吹拂著，繡著黃金咖啡樹的深藍色國旗輕輕的飄蕩在風中。
禿頭海怪綿津見大半個身子沉在水麵下，隻有那張如圓餅般的大臉浮出海麵，用慌亂和不安的眼神觀察著這個和海底截然不同的世界，離開了深海，不需要他繼續拖船，但是他卻緊緊的跟隨著艦隊的旁邊。
遊移不定的目光每隔四五秒鍾，就會瞥一眼站在旗艦甲板上錘煉劍術的伊絲卡，就像是個生怕母親突然消失不見的小孩子。
與那巨大的體格相反，綿津見的智力水平的確就是小孩子水平，而且和白星公主這樣受過良好教育的小孩子不同，綿津見從未接受過任何的教導，範德·戴肯也隻是將他當作工具來使用，沒有教授過他知識。
再加上生活環境一直局限在魚人島的外圍邊緣以及更遠處的海底廢墟，除了範德·戴肯外，身邊沒有其他可以交流的人魚和魚人，就連常識也僅僅是停留在還沒有因為太大個被驅逐出魚人街時候的水準。
他知道好壞的含義，卻不會分辨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他很容易信任他人，天真的性格導致他被範德·戴肯這個將自己偽裝成好人的惡棍欺騙利用；他很害怕孤獨，生怕被人拋棄，在得知範德·戴肯會拋棄自己時，他開始哭泣，但傑歐用謊言告訴他他聽錯了，他就不傷心了；然而他的天性卻依舊善良，知道犯了錯之後需要道歉。
總之，就是徹頭徹尾的小孩子思維呢！
他知道了範德·戴肯船長因為犯罪被關進魚人島之後，得知自己同樣犯下了錯誤，便很老實的朝著白星公主道歉，之後被告知他變成了艾爾烏斯王子的部下，那個用劍鞘打的他腦袋生疼的人類是他的直屬上司······
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除了去狩獵海獸補充食物的時候，他時時刻刻都守在旗艦的旁邊，生怕再一次被拋棄。
旗艦，甲板上，
“伊絲卡小姐，新世界的風景怎麽樣？”芙蘭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看著正在給保養佩劍的伊絲卡，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看上去和樂園沒什麽不同。”
伊絲卡專心致誌的保養著佩劍。
這把劍也算是把名劍，雖然不是大快刀，良快刀這種很有曆史的古物，但也是如今世界政府培養的一位有名的大匠鑄造出來的佳品，如果她不是海軍本部的少尉，還真不一定能入手這把名劍。
“哈哈！要是這片大海和樂園一樣風平浪靜就好了。”芙蘭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笑了一聲，這樣的好風景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時間。
新世界的氣候之惡劣遠勝於樂園，除了部份靠近島嶼的氣候還算穩定外，真正深入大海就會體驗到這裏的氣候是何等的喜怒無常，每年從樂園衝進新世界的海賊，起碼有三分之一是被新世界惡劣的氣候所擊潰的。
想要在新世界混下去，不光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還要有一個本事過硬的航海士。
“殿下去做什麽了？”
伊絲卡對於天氣這種無聊的話題沒有什麽談性，眼看左右沒有第三人在，當即壓低了聲音詢問起來艾爾烏斯的去向，“別說殿下在房間裏，我的見聞色霸氣之前就注意到殿下離開了。”
“附近有座島嶼，殿下去島上有點事。”
芙蘭從容不迫的答道。
她知道艾爾烏斯的行蹤肯定是騙不過伊絲卡的注意，不過也沒有必要在伊絲卡的麵前刻意遮掩，畢竟伊絲卡和戰艦上這些從海軍那兒借來的還需要還回去的海兵不同，伊絲卡是自家人，是埃克蒙多王國的一員。
“那座島是世界政府的研究基地，島上發生了意外，海軍和研究人員都已經撤離了，不過島上似乎是沒有來得及收拾幹淨，殿下是去看看能不能占點便宜。”占便宜這話說的很溜，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研究基地······怪不得！”
伊絲卡眨了眨眼睛。
她雖然年輕，卻也好歹在樂園曆練了足夠長的時間，能闖蕩出來‘釘子手’這種狠辣的外號，見識也是有的，知道世界政府和世界政府加盟國之間絕非是一團和氣，各種明爭暗鬥數不勝數。
海軍作為世界政府旗下直屬的武裝力量，也沒少被各個王國給臉色看。
伊絲卡就曾經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在樂園的時候一個世界政府加盟國豢養了一群海賊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被伊絲卡抓住了馬腳，本來是要一網打盡的，結果追捕過程中闖入了那個王國的領海，被王國海軍擋住了去路，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群海賊逃之夭夭。
這事給伊絲卡帶來的打擊相當大，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心情。
像艾爾烏斯這種占世界政府便宜的行為她一點也不驚訝，很理解艾爾烏斯行蹤為何如此隱秘，這是不願意在世界政府和海軍那邊暴露自己的行為。
芙蘭不動聲色的關注著伊絲卡的神情變化，沒有發現伊絲卡有什麽抵觸、反感的樣子，心中鬆了口氣，她還有點擔心伊絲卡看不慣殿下做的事情，畢竟是海軍出身，萬一還有所留戀會很麻煩的。
當然，這隻是她的一點小心思。
她將這份擔憂告訴殿下的時候，反而被嘲笑了兩聲，說她疑心太重······或許是吧！但就算是這樣，芙蘭還是準備繼續觀察伊絲卡一段時間。
“既然殿下一時半會無法返回，怎麽不在這裏停一停？不然要是走遠了可不好找過來。”伊絲卡突然又問道。
“這個不用擔心，殿下有拿著我的生命卡，隻要不迷失方向，就能趕過來。”
芙蘭笑著解釋道。
伊絲卡點點頭，再沒有說什麽。
————
龐克哈薩德。
這是一座春島，四季如春的溫暖氣候讓這座島嶼有著很高的植被覆蓋率，鬱鬱蔥蔥的樣子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不過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隻是一夜的功夫，彌漫的毒氣不僅僅殺了研究所的人類，還給森林裏的動植物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深紫色的毒氣在島上肆意彌漫，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沒有樹木遮蔽的地方有倒下來的人類和動物的屍體。
艾爾烏斯的運氣不算差。
艦隊從海中衝出來的地方距離龐克哈薩德不遠，雖說在船上看不到島嶼的位置，但是艾爾烏斯擴散到極限範圍的‘探查神經’發現了聚集起來的生命氣息，那是與海洋生物截然不同，隻屬於人類的靈魂波動。
囑咐了芙蘭替他遮掩行蹤，他就張開了翅膀，從打開的窗戶飛了出去，撲閃著翅膀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戰艦，速度快到各艘船上的瞭望員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離去。
沿著探查神經感知到的位置一路飛來，果然是順利的找到了龐克哈薩德。
島上研究隨大門上掛著unkhazard的牌子，那巨大的牌子一眼就能看得到，不過比起這個牌子，島上彌漫的毒氣更加顯眼，艾爾烏斯沒有敢輕易踏上島嶼的地麵。
他可不清楚這毒氣到底有多厲害。
縱然是有崩玉護身，但艾爾烏斯也不準備以身試法。
他飛在空中，盡可能的拉高距離，避免了直接接觸毒氣，隻是在島嶼的上空盤旋，張開的‘探查神經’鎖定著還生存在島上的生命氣息，之前距離太遠隻是模糊感應到了一群人，現在靠近了，他才發現島上的活人氣息還真不少。
粗粗計算一番，有上百人還活著，沒有被毒氣殺掉。
不過其中九成九的生命氣息都聚集在一處，從空中往下看，仔細端詳了幾眼，艾爾烏斯認出來了那大概是座監獄，心中琢磨了一下，猜測可能是為了防止犯人越獄，所以監獄修建的比較牢靠，這次毒氣泄漏反倒是保護住這些個犯人一條命。
至於說研究基地為什麽會有監獄這種建築，根本不值得奇怪，人體實驗而已，反正都是罪犯，拿來廢物利用沒有人會說什麽人權平等，在這個王國和貴族們統治著的世界，所謂的人權壓根就沒有出現的餘地。
監獄裏的犯人艾爾烏斯沒有理睬的心思，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那一道活動在毒氣密布的研究所中的生命氣息。
“看樣子我的運氣果然不錯！”
艾爾烏斯臉上露出來些許笑容。
他抬起了右手，四指收攏，唯餘食指瞄準了下方研究所的一棟大樓，指尖有墨綠色的光芒匯聚。
——虛閃！
高密度的靈壓衝向了下方的大樓，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輕而易舉的就將大樓轟塌，翻騰起來的煙塵混雜著毒氣一起衝上了天空，不過還沒有靠近艾爾烏斯，就被他揮手將煙塵盡數打散。
轟塌了一棟大樓，艾爾烏斯沒有再繼續動手，而是好整以暇的在空中耐心等待著。
俗話說打草驚蛇。
他這已經打了草叢，就等藏起來的小蛇出現了。
沒有讓他等多久時間，就在那廢墟旁邊的大樓，披著如煙霧般大衣的·凱撒·庫朗從大樓中飄了出來，這個瘋狂科學家在廢墟上停留了幾秒鍾，然後就緩緩的飄上了天空。
“很高興能在這裏遇到你，凱撒博士。”
艾爾烏斯率先打了聲招呼。
臉色蒼白的凱撒戰戰兢兢的看著艾爾烏斯，他沒有敢靠的太近，保持了他心目中的安全距離，就這樣還是被嚇得氣態化的身體直哆嗦，他心中叫苦不迭，為什麽黑王子會出現在龐克哈薩德，簡直······嚇死人了好嘛！
“艾爾烏斯王子殿下，不知道您來龐克哈薩德有什麽事？”
凱撒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的目光時刻都在注意著艾爾烏斯的表情變化，生怕不小心觸怒了這位新世界的第五位霸主，一怒之下直接把自己給幹掉。
作為海軍科學部隊的一位高級研究員，他的地位固然是不如貝加龐克博士那般尊崇，但是除了貝加龐克博士外，科學部隊中能和他相提並論的研究員也沒有幾個，別看他在貝加龐克的口中被說的一無是處。
但那可是貝加龐克博士！
除了他自己，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沒有人能和他的智慧相提並論
說這些話是為了強調凱撒這個膽小如鼠，欺軟怕硬，極度自負的家夥其實地位很高的，他能了解到許多世界政府和海軍的情報，對於大海上的變故也是了如指掌，像海軍收集到的關於艾爾烏斯的情報，凱撒秉著研究惡魔果實的緣由，也曾抽調過關於艾爾烏斯的檔案仔細的看過。
正因為看過艾爾烏斯的檔案，
他清楚的知道這位黑王子是真正的強者，和四皇、三大將一般站在世界巔峰處的怪物，是他絕對不能招惹的家夥。
“我是為你來的，凱撒博士。”
艾爾烏斯笑吟吟的說道，宛如是不講道理的劍客，連彼此行禮的規矩都給拋卻了，直接提劍就劈了上去。
凱撒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嘛，已經瞪出來了，變成了兩團瓦斯氣體。
“明人不說暗話，凱撒博士，島上的毒氣是你犯下來的罪行，如果你沒有逃離這座島嶼的手段的話，恐怕再過不久，你就會被海軍抓住，送去海底大監獄度過後半生，我覺得這樣未免有些浪費你的才能，所以特地過來邀請博士你做我的部下。”
“對了，博士，我不喜歡別人拒絕我的好意。”
末了，艾爾烏斯又補充了一聲。
說完之後，他就直勾勾的盯著凱撒，等待著回答。
凱撒氣態化的眼珠子塞回了眼眶，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艾爾烏斯，居然是邀請······恐慌的情緒稍稍安定了幾分，他不覺得艾爾烏斯會和他開玩笑，因為壓根沒有必要，他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能耐去阻擋艾爾烏斯在這龐克哈薩德做些什麽。
而且仔細想想，
黑王子所言倒也不是恫嚇，他如今就是困在島上的困獸，逃不出去龐克哈薩德，注定是要被海軍逮捕的，與其一輩子困死在海底大監獄，倒不如投靠黑王子，有這麽一座硬紮的靠山，就算是海軍也很難找自己的麻煩。
他在心中飛快的盤算了一番，發現投靠黑王子的確是他目前僅有的一條生路。
更何況艾爾烏斯顯然沒有給他留下拒絕的餘地。
所以——
“艾爾烏斯王子殿下，不知道我能幫您做點什麽？您需要大規模的殺戮兵器嗎？下麵的h2s毒氣就是我的作品，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大量製作這樣的兵器。”
凱撒臉上露出來了諂媚的笑容，他鼓起了膽氣飄到艾爾烏斯的身邊，立刻就賣力的巴結討好起來艾爾烏斯這個新老板。
看他這一副佞臣的模樣，真的是很難想象這居然是海軍科學部隊的一位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