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錦衣衛殺人
隨著文柔公主的一個“可”字,滿屋的人都詫異地發現那個錦衣衛百戶從躬身變成了挺立。
他緩緩抬起頭來,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明明是平凡之極的一張臉,偏偏讓人覺得這一笑居然萬千風華。
“既如此,公主殿下就早些去吧。”清冷的聲音毫無感情,一截雪白的劍鋒從他袖中露出,毫不猶豫地刺入了文柔公主的胸膛。
文柔公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感覺著胸前的冰涼刺痛,瞬間停止了呼吸,隻留下滿臉的不解。
李嫣和香盈盈嚇得呆住了,剛想尖叫,卻被那個叫采薇的宮女過來,一人一下,動作非常利落地用布巾塞住了她們的嘴巴。
至於其他宮女,更是剛剛張開嘴就倒在了劍鋒之下。
采薇製住了李嫣和香盈盈,恭敬地對那個錦衣衛問道:“公子,這兩個女人怎麽處置?”
錦衣衛輕描淡寫地一劍刺入了李嫣的胸口,嚇得旁邊的香盈盈全身顫抖如同篩糠,嘴裏嗚嗚地叫著拚命搖頭。
她也猜出來了,這人並不是真正的皇帝手下。他顯然是不想文柔公主去破壞定南王的名聲,所以幹脆來殺了文柔公主的。
他已經毫不在意地殺了李嫣,下一個是不是就會把自己也殺掉?
香盈盈拚命搖頭、努力表示自己不是文柔公主這邊的人。
當初,文柔公主要在定南王蟒袍上做手腳的重要消息,就是她偷偷告訴定南王妃的。她早在那次被揭穿用藥試圖蠱惑王妃的時候,就果斷投誠了!
為了表示誠意,香盈盈當時就把文柔公主要求她幫忙製作合成藥物的事情揭發了出來。
她後來跟在文柔公主身邊隻是為了替定南王夫婦刺探情報而已。現在如果死在定南王的人手裏,豈不是太冤枉了!
“就你這種女人,也敢和我妹妹搶男人?”冰冷細長的劍身帶著血跡,輕輕拍打在香盈盈的臉上,錦衣衛的表情毫無變化,“我當然知道,你已經投向了定南王夫婦,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沒殺你?”
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漠然,香盈盈感覺自己在對方眼裏,根本與石頭草木無異,似乎殺了她也和捏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麽不同。
香盈盈全身顫栗,所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全身毛孔都開始冒冷氣,隻能用眼睛乞求對方放過自己。
“別給我殺你的理由。”錦衣衛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教教她怎麽做事。”
采薇行禮應了一聲“是”,等到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才上去抽出了香盈盈嘴裏的布巾:“你要是敢叫一聲,我就讓你和她們去作伴。”
因為中秋節夜宴的關係,所以八月十六日並不上早朝。
賀清韶在乾清宮休息了一個晚上,卻根本沒有睡著,一直在龍床上來回輾轉。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是對是錯,是不是反而會將延續了三百年的天泰朝推向無底深淵。
可是,要想挽救天泰,就必須改革。與其在改革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定南王聯合守舊派攻擊,當然不如現在首先除掉定南王。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定南王不一定能除掉,天泰朝倒是提前麵臨了生死危機。
三百年的天泰朝會不會在他手上滅亡?他會不會成為賀家的千古罪人?
賀清韶輾轉反側,一夜難眠。
想起要讓文柔公主做的事情,就連忙叫了值班的翰林來寫了一份草稿,讓人拿去給文柔公主過目。
文柔公主必須同意按照這份文告講話,才能讓她上奉天門去發表宣講。
否則,萬一文柔公主和定南王母子反目也是一個圈套,文柔公主上了奉天門卻反咬他一口的話,賀清韶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賀清韶特意叮囑佟定寶找一個可靠的錦衣衛去和文柔公主麵談,看清楚文柔公主的真實反應。
忙完這一切,天光已經放亮,賀清韶才有了一些睡意,上了床沉沉睡去。
隻是感覺剛睡下沒多久,賀清韶就被貼身伺候的大太監秦德良匆忙叫醒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秦德良掀開明黃色的床幃,素日穩重的臉上滿是急色,“陛下!”
賀清韶腦袋昏沉沉的,聽見秦德良這樣說話,一個淩厲的眼風就掃了過去:“什麽事情大驚小怪?”
虧得他知道這個秦德良平時是個穩重的性子,才強自抑製住心中的不耐,等著秦德良解釋清楚。
秦德良瑟縮了一下,還是咬著牙稟告道:“陛下,善德宮走水了。”
善德宮?賀清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善德宮走水了……善德宮……文柔公主?走水了?
賀清韶的睡意全都不見了,他嘶啞著嗓子問道:“文柔公主怎麽樣?”
秦德良猶豫了一下說道:“文柔公主……已經……不幸身亡……”
賀清韶眼前一黑,差點仰倒在床上。
文柔公主居然死了?今天早上剛剛讓人給她送去宣講文告,她就出事了?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會怎麽想?他覬覦定南王的妻子,謀害定南王未果,然後就放火燒死了定南王的母親?
“陛下!陛下!”耳邊傳來秦德良帶著哭音的呼喊,“禦醫!快去傳禦醫!”
乾清宮內一陣兵荒馬亂,賀清韶慢慢睜開了眼睛,張嘴想要說話,卻覺得嗓子裏一股腥甜的氣息,一張嘴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秦德良的臉色簡直像是死了爹娘:“陛下!陛下你沒事吧陛下?”
吐了一口血,賀清韶覺得胸中的悶氣少了些許,頭上也輕快了一點,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盡量冷靜地問道:“善德宮那邊,如今怎麽樣了?”
秦德良麵上全是驚悸之色,但是也不敢不回答:“陛下,佟大都督已經帶著錦衣衛去善德宮了。方才太後娘娘派人來說,文柔公主已經薨逝,不幸遇難的還有另一位南疆貴女李小姐,另一位香小姐僥幸生還,正在慈寧宮休息。”
“到底是怎麽走水的?”賀清韶現在腦子清楚了一點,想起這件事明顯有問題。
現在又不是什麽天幹物燥容易走水的季節,何況又是這麽巧,就在他準備安排文柔公主公開揭破定南王真實麵目的時候,善德宮就走水了?文柔公主就死了?
秦德良也隻能搖頭:“奴婢不知道。”佟大都督還在調查,他一個閹人能知道什麽?
賀清韶也知道自己問錯了人,隻能任由秦德良幫他擺好靠墊,斜靠在床頭閉目思索。
禦醫匆匆而來,請安診脈之後,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焦慮過甚,心思鬱結,須要放寬心胸才對。”
禦醫又叮囑秦德良要督促皇帝多多休息,放開心懷,才退了下去。
賀清韶也知道自己的心結,隻能讓禦醫開了方子去抓藥熬藥,自己卻準備下床起身。他何嚐不知道自己這個年齡就開始吐血,實在不是什麽長壽的征兆。可是如今正值天泰江山風雨飄搖之際,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宮女太監們上來服侍著賀清韶梳洗更衣,秦德良見他這架勢是又要出去忙碌,想起禦醫的叮囑,急得在一邊團團轉,卻又不敢上前阻攔。
幸虧佟定寶正好趕來,賀清韶才停下了出去的腳步,在乾清宮內室接見了佟定寶。這也讓秦德良鬆了口氣。
佟定寶一眼看見賀清韶就嚇了一跳。
隻不過一夜的時間,賀清韶眼窩深陷,眼圈發黑,臉上的淤青開始發紅發紫。雖然宮女伺候他梳洗的時候,已經將他的頭發和胡須打理幹淨,但是賀清韶的憔悴卻是顯而易見的。
佟定寶心中發酸、眼圈發熱,看著這個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的少年一夜之間如此憔悴,他的心裏又是難過、又是自責。
撲通一聲,佟定寶跪在了賀清韶麵前,摘下頭上大都督的頭盔,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賀清韶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他:“寶叔,你這是做什麽?”
佟定寶根本不肯起身,趴在地上說道:“陛下,臣有罪!”
賀清韶看他執意不肯起身,詫異地問道:“寶叔,你到底怎麽了?”
佟定寶對他來說意義非同尋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佟定寶在賀清韶的成長過程中擔任了半個父親的職責。這個男人陪著他和母親在西北邊城度過了十幾年的時光,對他竭盡全力,毫無保留。
所以,雖然明知道佟定寶的能力有限,但是賀清韶還是將他放在錦衣衛大都督的位置上,一直到現在。
賀清韶早就跟佟定寶說好了,沒有別人的時候,不用講究這些虛禮。佟定寶之前也已經聽從了他的要求,怎麽現在又開始行大禮了?
佟定寶跪伏在地上,十分慚愧地說道:“陛下,臣已經帶人檢查了善德宮的情況,文柔公主是被人一劍刺死,然後才被火燒的。”
賀清韶皺起了眉頭,不過,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剛才他就覺得,善德宮走水有蹊蹺。現在聽到文柔公主是被人殺死的,隻不過是印證了他剛才的猜想而已。
“但是,據目擊者反映,那個凶手,是一個錦衣衛百戶。”佟定寶的頭貼在了地板上,“可是,臣徹查了錦衣衛中的所有百戶,根本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