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留他一命更有用
方即悔一直以為自己算是囂張霸道的了,沒想到今天遇到了一個比他更加囂張霸道的年輕人。他心中大怒,臉上卻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淩三郎這麽有把握?不過,你盡管放心,萬一你要是死在了方某手下,你的未婚妻方某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淩玄翼冰冷的目光在方即悔的脖子上繞了一圈:“你也放心,你如果死在了我的劍下,我一定會把你的家人全都送到地底下給你做伴,不會讓你孤單的。”
方即悔的眼神淩厲起來,他握緊了手中的一雙短戟,臉上的風流不羈全都不見了,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吳克文和黃八郎都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幾步,靠著牆壁站定,盡量遠離滿身殺氣的方即悔。
他們對於這個曾經號稱青州小孟嚐的“青州君”非常了解,知道這位外表風流義氣的男人實際上殺人如麻、性情暴虐,根本不想要嚐試去感受他那種令人窒息的殺氣。如果不是為了家族大事,他們根本就不想和這個男人有任何交往。
可是作為方即悔刻意壓製對象的淩玄翼卻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他身上的衣角甚至都沒有被方即悔散發的濃烈殺氣吹起,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劍也沒有拔出來。
方即悔看到淩玄翼麵對自己的壓製竟然毫無反應,心中更加忌憚。這樣的人,隻要成長起來,就是他最大的威脅。不過,這個淩三郎不過二十多歲,怎麽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在一個天資超人的對手成長起來之前將他扼殺,看著他眼睛中的驕傲自信如同風中的殘燭一點點的熄滅,想想就讓方即悔全身興奮。
他的嗓音因為這種興奮而微微嘶啞:“請!”
淩玄翼緩緩拔出了長劍,劍身如水,映照出他俊朗的五官:“請。”
方即悔雙腳用力,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氣解決淩玄翼,然後將他的商隊、他的女人都統統接手,讓他知道狂妄自大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撲到淩玄翼麵前,一雙短戟帶出重重的風聲,劃著弧線砸向淩玄翼。而淩玄翼則似乎根本沒反應過來,仍舊靜靜地站在原地。
吳克文閉上了雙眼,不想看見那張輪廓鮮明的臉被砸成肉餅。
方即悔看著自己的短戟離淩玄翼的頭越來越近,心中冷笑著:隻會賣弄唇舌的年輕人,根本沒有什麽實戰經驗,嚇傻了吧!
就在此時,淩玄翼動了。
被寬寬的腰帶勒出線條的精瘦腰肢毫無征兆地向後仰去,淩玄翼整個身體幾乎折成了九十度,在最後的關頭躲過了一雙短戟的重擊。而他深紫色的衣袍如同橫流的江水,揮動間閃動的暗紋更是增加了幾分令人目眩的風采。
藏在深紫色袍袖中的水光溫柔卻無可抵擋地掠過方即悔的腿部,血光中,方即悔的一隻小腿被劃出了深深的傷口。
方即悔心知不妙,立刻後退,但是腿上受傷影響了他的速度,而深紫色的身影已經如影隨形,緊跟在他身後,將長劍指在了他的脖間。
吳克文和黃八郎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縱橫青州二十年的方即悔居然真的連三招都不到,就輸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年輕人。
淩玄翼仍舊是麵無表情,他用劍尖輕輕在方即悔脖子上點了點,輕到連他脖子上的皮膚都沒有劃破一點點,但是卻粉碎了方即悔殘存的一點點尊嚴。
“方大當家,承讓承讓。”淩玄翼的臉上沒有勝利的驕矜和輕蔑,口氣也很客氣,但是方即悔的內心卻感受到了無限的屈辱和痛恨。
賀清韶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三叔好本事,這下咱們的本錢又多了一萬五千金了。”
吳克文和黃八郎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如今的情景。
方即悔雖然受傷落敗,但是餘威猶在,他們怎麽敢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一點點幸災樂禍?
可是,剛才他帶頭答應的每人五千金的賭注,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呢?
黃八郎首先反應過來,他笑著說道:“淩大當家好本事。”他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親自走到淩玄翼身邊,賀清韶連忙撲上去接過銀票,詳細數了一下,滿意地揣到了自己懷裏。
吳克文見狀也親自上前將銀票遞到了賀清韶手中,賀清韶同樣清點一番,收了起來。
方即悔臉色陰沉,任由幾個侍衛為他包紮小腿上的傷口。看見這兩人願賭服輸的行動,自己也對著侍衛示意,讓他將銀票交給了賀清韶。
賀清韶收了一萬五千兩銀票,臉上的表情極其燦爛,兩排雪白的牙齒閃閃發光。他雖然經曆了貧苦的成長時期,但是卻也不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隻不過這些錢是從青州豪強的身上榨出來的,他想想就開心。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方十四郎是什麽人物,但是看看剛才的氣勢就知道他不是什麽普通人,這樣的人被定南王輕而易舉地打傷,也是削了青州豪強的顏麵。總之現在隻要是能讓青州豪強受到打擊的事情,賀清韶都特別高興。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哪裏還能繼續坐在一起吃飯喝酒?
淩玄翼站起身來,對著吳克文拱了拱手:“今日多有叨擾,五爺此處有所不便,我們就先告辭了。日後有緣再會。”
吳克文雖然對淩玄翼很有興趣,但是看到方即悔都這麽輕易地栽在了他的手下,也不敢再有任何想法,隻能看看方即悔鐵青的臉色,站起身來將淩玄翼一行送出了塢堡。
等到吳克文回到大廳中,看著坐在位子上的方即悔和黃八郎,連忙也表現出一臉凝重的表情,對著方即悔說道:“十四郎,這下怎麽辦?這位淩三郎看著不是一個好惹的啊。”
方即悔臉上滿是猙獰,剛才那種成熟男人的風流不羈完全消失無蹤:“何止不好惹!”這身功夫,他這輩子都沒見過能夠這樣輕鬆打敗他的人。這樣的人,居然隻有二十五六歲,滄溟商行的幕後老板到底是什麽身份,手下居然有這樣的人物!
“那,咱們怎麽辦?就這樣放他過去?”吳克文惴惴不安地問道。
“為什麽放他過去?”方即悔沒有說話,黃八郎倒是開口了,“他這強龍過江,難道還真想將咱們這些地頭蛇踩在腳下?他一個人本事再高,難道還能抵擋三千鐵騎?”
方即悔冷笑著看了看黃八郎:“八郎說的不錯。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頂不住三千鐵騎的衝殺。再說了,他還有這麽龐大的一個車隊要護著,還有一個這麽漂亮的未婚妻要守著,他一個人能幹什麽?”
“我們提議收費送他安全走過青州,他拒絕了。既然如此,那他們遇到了青州盜,全軍覆沒,無一活口,也是他的命不好。”
就算是淩三郎自己一個人殺出重圍,他的貨物沒了,回到家中也是一個被處罰的結局。到時候,他一定要當著淩三郎的麵,將淩三郎的那個未婚妻好好把玩!
吳克文向前湊了湊:“這小子真是鼠目寸光,以為得了一萬五千金就是賺大了。他就沒想過,得罪了我們,不但那一萬五千金要還給我們,還要搭上商隊的貨物和無數的人命。”
方即悔冷笑道:“年輕人嘛,初生牛犢不怕虎。”
滄溟商行的護衛不過數百人,他這次絕對將青州盜三千騎兵全都帶上,將滄溟商行的隊伍全部滅殺!
淩玄翼帶著雲微寒和賀清韶從塢堡門口緩緩離開,走到了商隊臨時休息的地點。
商隊的所有人等都焦急地等待著他們回來,一看到他們安全從塢堡中出來,才放下了心。
賀清韶跟著淩玄翼走到他的帳篷中,樂滋滋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萬五千兩的銀票。將厚厚的一疊銀票拍在桌子上,賀清韶笑著說道:“這些人從哪裏來的自信,隨便抓一個人就敢和三叔來比武?”
淩玄翼可是名揚天泰朝的殺神王爺,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對手是誰,也敢這麽自信地壓上賭注,結果輸了個灰頭土臉。真是可笑。
淩玄翼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冷冷地說道:“你以為那方十四郎是誰?”
賀清韶聽著他的語氣,想著方十四郎身上散發的那種濃烈的殺氣,也不由點頭道:“那個方十四郎看起來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否則他們不會對他有那麽強烈的信心。”
雲微寒笑著拿起銀票拍了拍桌麵:“是啊,那可是青州盜的大當家方即悔啊。他們心目中恐怕是無敵天下的人物了。”井底之蛙罷了。
賀清韶猛地站直了身子:“什麽?方即悔?”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三叔,你也早就知道方十四郎的身份了?”
他想起來淩玄翼對方十四郎說的話,淩玄翼說如果打敗了方十四郎,這青州還有什麽人擋得住滄溟商行的商隊——那就是說淩玄翼確實是知道方十四郎就是青州盜大當家方即悔的。
賀清韶急道:“既然知道是方即悔,剛才三叔就應該一劍殺了他。留下他的性命,豈不是放虎歸山?”
淩玄翼嗤笑道:“他算什麽虎?”他歪了歪頭,靠在了椅背上,“殺了他容易,但是留他一條命,才能將青州盜一網打盡。”
賀清韶明白了他的意思。方即悔死了,青州盜卻不一定解散。如果其他人上位,不一定敢來打劫滄溟商行的商隊,青州盜藏匿起來,等著他們離開還是繼續危害青州。可是方即悔活著,他受了這種屈辱,很可能就要帶著青州盜傾巢而出,來找商隊報仇發泄。到時候,就可以把青州盜一舉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