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定南王要選側妃了
雲微寒說完這句話,就含著微笑看著雲德鄰麵色的變化。
雲德鄰的臉色極為精彩。
還沒有消失的興奮與狂喜,和突然聽聞她拒絕之後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對於她拒絕的行為的不滿和惱怒,意識到被雲微寒有意戲弄之後的怒氣……各種情緒在他的臉上走馬燈一樣閃爍、交織。
雲微寒帶著笑意欣賞著他的表情。
雲德鄰的臉色都要綠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在這個女兒麵前,他一點父親的權威也沒有了。
什麽時候,那個總是怯生生地看著他、雙眸中充滿期待和孺慕的女兒徹底消失了?眼前這張臉,雖然還是同樣的五官,可是眉目之間流露的卻是冰冷和嘲諷,陌生得可怕。
雲德鄰愣愣地看著雲微寒,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父親大人,您真的這麽想當承恩公?”雲微寒悠然問道,“就算你看上了國公爵位,也不嫌棄三代降爵的規定,女兒還是有一個問題要問呢。”
她似笑非笑地向前傾身,細聲慢語地問道:“就算父親大人當上了承恩公,這百年之後公爵之位,又傳給誰呢?難道給三妹妹招一個贅婿不成?隻是,贅婿也是無法承爵的啊。”
雲德鄰一個機靈,從雲微寒溫柔的聲音中聽出了無限的惡意。是的,他隻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也沒有。這也是他目前人生最大的遺憾。
當初是因為要靠著安平侯,所以一直等著雲夫人,期待她生出嫡子。沒想到她連生了兩個女兒。
年輕時把功名放在子嗣前頭,現在時不時會想起這個遺憾,卻不知道如何出口。
沒想到今天卻會被雲微寒用這種口氣提起。
雲德鄰看著雲微寒眼中的鄙夷,心頭的火苗一跳一跳,卻不敢擅自再衝著她發泄了。她連拒絕成為皇太孫側妃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天知道還有什麽倚仗。
雲微寒看他眼中冒著怒火,卻強忍著沒有吭聲,便一笑起身道:“父親還想知道什麽的話,就到枕霞院來找我吧。我今日卻是累了一天,該回去休息了。”
不等雲德鄰許可,雲微寒已經翩然離去。
雲德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才想起還有很多消息沒有問清楚。
回到枕霞院,李媽媽迎了上來,看到她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
那邊母女三個都受了傷,雲微寒卻遲遲未歸,李媽媽一直擔心她是不是也受了傷,這麽久不回來會不會沒有人照顧。
雲微寒對雲德鄰說她這一天也很累了,也不是托詞。這一天確實是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她也真的是累了。
第二天起來,清瑟就對她講了京中最新的笑料,那就是安平侯居然誘拐清河長公主的愛寵,被清河長公主帶著定南王找上門去,狠狠揍了安平侯一頓,還將他和那個愛寵綁在一起遊街示眾。
京城百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大的樂子了,一路上觀者如堵,安平侯硬生生氣得暈了過去。
後來還是宏昌帝聽說,下旨斥責長公主和定南王胡鬧,他們才停止了遊街。
但是,安平侯喜歡男人、誘拐美少年的事情也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了。
清瑟知道雲夫人和雲微寒關係不好,所以講起來安平候的糗事,眉飛色舞的,少了很多平時的穩重。
雲微寒笑著聽她講了一遍,對於長公主和淩玄翼這次為她出頭,心中暗暗感動。
淩玄翼也就罷了,長公主冒這麽大的風險,真是不知道如何回報她。想來想去,也隻能畫一張長公主的畫像送給她,略表心意。
雲氏母女三人受傷之後,雲微寒在雲家過得分外安寧。
沒想到,過了十來天,她就收到了清河長公主的請帖,邀請她十月初九到小湯山別業賞菊。
來人卻是那天的秋畫。他依舊是眉目如畫,眸光似水,隻是臉上擦去了脂粉,表情也變得十分淡然。
雲微寒親自招待了他,收下了請帖,送他一個繡工最精美的荷包,裝了幾個小金元寶。這都是清瑟來了之後才開始準備的。
臨走之前,秋畫才說道:“殿下讓我告訴小姐一句,這個賞菊宴是為了給定南王挑選側妃的。”
雲微寒皺起了眉頭,早說的話,她就不會答應去參加了。
淩玄翼選誰當側妃,她並不關心。
反正她是不會去做淩玄翼的側妃。
她一直隻是把她和淩玄翼的關係定位為未挑明的戀愛關係,還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雲微寒知道定南王從來隻娶皇室女為正妃,這條規矩從天泰朝建國伊始就已經存在,一時半會兒恐怕也不會廢除。
所以她一直都覺得,她和淩玄翼的戀愛隻是個人行為,而淩玄翼娶妻則是一種社會行為、政治行為。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對於現代人來說,談戀愛和分手是生活中非常常見的事情。她和淩玄翼之間,雲微寒一直沒有想太遠,就是因為在潛意識裏,他們遲早都是要分手的。
雲微寒拿著印著“清河之寶”的請帖,在自己房中走來走去。
早就做好了隨時分手準備的,為什麽現在心裏卻生出了絲絲縷縷的煩躁?好像有人要把她的珍藏偷走一樣。
發現了自己情緒不對,雲微寒把請帖用力摔在桌子上,人也坐了下來。
什麽龍潭虎穴沒有闖過,一個賞花宴,還能嚇住她不成!她倒要看看,淩玄翼到時候是什麽態度!
雲微寒煥發鬥誌,立刻吩咐清瑟準備當天的衣裙首飾。就算她不做淩玄翼的側妃,也要看著他怎麽個挑選法,好好開開眼界。
第二天,雲微寒剛吃完早飯,雲輕染居然來到了枕霞院。
雲微寒很好奇她的來意,所以讓人放了她進來。
雲輕染背上的傷勢好了大半,走起路來已經恢複了正常。她今天打扮得十分華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雙眼睛從一進門就在雲微寒身上打轉。
“你怎麽有空來看我?”雲微寒坐在座位上,根本不掩飾她的情緒,臉上嘲諷的笑意分外明顯,“我還以為母親受傷這麽重,你每天都會在床頭盡孝呢。”
雲輕染顯然早有準備,聞言笑道:“我原本是在伺候母親的,隻是聽說了一個和姐姐有關的消息,才趕忙來看看姐姐的。”
雲微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麽消息這麽重要,居然讓你親自來看我?”是什麽消息讓她這麽迫不及待的來看笑話?雲微寒心中一動,想起了長公主的賞菊宴。
“我聽說,清河長公主奉聖旨舉辦賞菊宴,為定南王挑選側妃。姐姐和長公主殿下和定南王關係這麽好,難道沒有聽說嗎?”雲輕染抿嘴輕笑。
雲微寒以為攀上這些貴人就能飛黃騰達了嗎?她恐怕現在才知道,以她的身份頂多做一個定南王側妃吧。現在她心裏一定很痛苦,正妃的美夢破滅了。看她平時那張傲氣十足的臉,如果去做側妃,一定相當好看。
雲輕染笑得更加甜美了:“聽說定南王正妃曆來都是皇家女子。現在皇室中和定南王年紀相當的,有好幾位公主呢。我聽說,聖上想把明月公主許配給定南王作正妃呢。”
明月公主年方十八,出身高貴,人長得漂亮,性子也溫柔。不過,溫柔的正妃和跋扈的側妃,這兩者之間的衝突在所難免。到時候,可是有的笑話看了。
雲微寒卻沒有像她想象那樣變色,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了。
“難怪妹妹這麽熱心來看我。”雲微寒笑道,“好叫妹妹知道,那日你們走後,聖上曾親口問我是不是願意做定南王側妃,我已經拒絕了。”
雲輕染有些驚訝:“姐姐,難道你還想做正妃不成?”那簡直是做夢呢,不如現在去死然後賭一賭是不是能投胎到皇家還更有可能些。
雲微寒搖搖頭:“這些事情,你不會懂的。”婚姻是人生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卻不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尤其在這個時代,婚姻無法令她產生期待。
也許很多女人能從這種婚姻中得到幸福。可是,雲微寒能夠想到,正是因為她對淩玄翼有感情,所以更加不能參與到他的婚姻中。
不管是做淩玄翼的正妃,還是做他的側妃,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別——一樣的不快活,因為總是有別的女人要插在他們之間。
雲微寒被自己的思緒嚇了一跳,原來,她不是不期待與淩玄翼的婚姻,而是不想要有第三個人的婚姻!
是什麽時候,她的想法變成了這樣?
看著她的臉色劇變,雲輕染得意地笑了起來:“姐姐,我勸你,能做定南王的側妃就已經是難得的好機會了。像你現在被退婚的身份,再也不會遇到什麽好人家了。”
想到以後見麵的時候,她是康王正妃,而雲微寒是定南王側妃,雲輕染就覺得心中的鬱氣少了一半。
正妃穿正紅,側妃穿粉紅;正妃坐著,側妃站著。正妃訓話,側妃隻能躬身靜聽。
雲微寒被自己的心思震驚,也沒有了敷衍她的心思,隻是冷冷對著她說道:“你是覺得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康王正妃了?康王殿下剛剛被收走兵權,生母也降了位分,舅舅又成了京城最大的醜聞,你還不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雲輕染也收起了笑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扭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