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古家（三）
“相公，我們回府中再敘，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不是。”古卓身邊站著一個溫婉的女子，端莊嫻靜。
“你看我看到小月一時高興竟忘了我們還在府門口傻站著，來，小月，我們進去吧。”古卓連忙說道，古月微微一笑和皇甫予墨隨著他們進了府，古府的大門緩緩關上，擋住了所有要看熱鬧的眼光。
古月拉著皇甫予墨的手，皇甫予墨的手微微的沁出汗來，古月低頭看了看他捏了捏皇甫予墨的手讓他莫要如此緊張，皇甫予墨感受到來自古月的安慰緊張感漸漸的消退了下去。
古月和皇甫予墨被領到了一處院落，古卓轉過身說道：“小月，今日天色已晚，而且你們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是累了先歇息吧。”
“好。”古月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除此之外再不多言，也沒有多少表情，古卓看著古月這幅模樣心中歎息：“到底是傷了她們的心啊。”
正當古月和皇甫予墨轉身時古卓開口說話道：“小月。”古月轉過身來看著古卓，古卓苦澀一笑：“你還是不肯喊我一聲舅舅嗎？”
古月向古卓莞爾一笑說道：“終究還是不太習慣呢！”語氣中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淡漠的像是陌生人。
古卓黯然點了點頭說道：“無礙，以後也許會習慣的，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小月你都已經這麽大了，也越發的和妹妹像了。”古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所以幹脆閉了嘴再不言語，古卓勉強一笑說道：“一路顛簸你們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我們以後得日子還長。”
古卓一眾人離開了，古月對皇甫予墨說道：“予墨，你也早些歇息吧。”皇甫予墨眼神擔憂的看著古月，古月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我。”皇甫予墨點點頭離去了，皇甫予墨離開後古月將門關上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軟的坐在椅子上，她輕揉眉頭，有些頭痛以後該和這古府上上下下如何相處。
正當古月頭痛的時候古卓進了古家家主古晉的房間中，古卓恭恭謹謹的對古晉說道：“爹。”
古晉點點頭說道：“小月終於回來了？”古卓點點頭：“是啊，時隔這麽多年小月終於回來了。”古晉問道：“那小月如何了？”
“這麽多年了，小月心中肯定積攢了不少怨氣，所以不願我們親近也是自然的。”古卓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小月與妹妹長得真是相似。”
古晉重重歎了口氣說道：“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她們母女二人，也深深傷透了她們的心，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彌補她啊。”
“爹，小月還帶來了一個男孩。”古卓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古晉皺著眉：“一個男孩？”
“約摸十三四歲的模樣。”古卓說道，“好像是當年妹妹在宮中義子。”古晉捋了捋胡須疑惑道：“皇甫予墨？”
“應該是了。”古卓點點頭說道，古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對兒子說道：“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一切等明日見了小月再說吧。”
古卓從古晉的房間中出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他舉步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古月和皇甫予墨的住處，古卓駐足看著不遠處的古月的房間還亮著燈，思緒萬千，想起了從前和妹妹的點點滴滴，格外傷感。
“哥哥，我想要吃糖葫蘆。”那麽一個粉雕玉琢的人兒邁著短短的小腿跟在自己的身後用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撲閃撲閃的看著自己，他總是向她妥協抱著小小的她偷溜出去去買糖葫蘆。
“哥哥，你陪我放紙鳶吧。”妹妹已經長大了些，手中拿著紙鳶扒在門口看著正在溫習功課的他哀求道，他看了看昏昏欲睡的老夫子，又看了看妹妹冒著被父親訓斥的後果毅然的陪著她去放了紙鳶，看著古漫羽開心的看著飛舞的紙鳶他笑了，他要一輩子都保護著如此純潔善良的妹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親眼看著妹妹一日日的長大，出落的越發標致，越發的傾國傾城，他心中有一種家有佳人初長成的欣慰和驕傲。
知道妹妹愛上了家中新來的教書先生一個名為白安華的男子，他才知道妹妹已經不是他當初一直要保護的那個妹妹了，她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他曾看過那個白安華的男子，倒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隻要妹妹能夠幸福一切都無所謂，可是若是白安華負了妹妹，他是一定不會放過白安華的。
白安華不辭而別，妹妹日日傷心難過將自己鎖在房中不出來，他看在眼中疼在心中想要勸慰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力不從心的無奈。
事情一切都是那麽的出人意料，妹妹竟然與白安華珠胎暗結有了孩子而且因為妹妹的極力隱瞞她腹中的孩兒已經好好幾個月了，他在屋外聽著父親暴怒的聲音聽著妹妹倔強的堅持心中為妹妹深深擔憂著，妹妹出來了她以死相逼終於讓父親讓了步保住了腹中的孩兒，他擔憂的看著妹妹，妹妹笑了：“哥哥，我的孩子保住了。”
妹妹的孩子終於出世了，爹卻將妹妹的孩子交到了他手中說道：“將這個孽種送走吧，我們古家絕不容許這樣不清不楚的孩子的存在。”看著懷中那小小的人兒又看著父親陰沉的臉他為妹妹而心疼可是為了古家他不得不那麽做。
他親眼看著妹妹因為失去了孩子一日日的消瘦，看著妹妹變得瘋狂，看著妹妹被封為公主，看著妹妹目無表情的披著大紅的嫁衣，麵容絕美，眼神空洞，就像沒了生命的木偶，一步步的離開了古家，不忍看。
從收集來的情報得知妹妹被皇甫淩越寵愛著他也放心了，但是他知道妹妹這一生就沒了幸福，她的心在她與白安華的孩子被他送走後就死了。
他再次見到白安華的時候被震驚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教書先生白安華竟然是北羽國的皇子，現在的北羽國的帝君，他看著白安華的憤怒，可是一切都於事無補了，妹妹已經成為了南雲帝君皇甫淩越的妃子了。
他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懊惱著，曾經許下諾言要一輩子保護妹妹，不要妹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可是卻是他一手將妹妹的幸福葬送。
如今他見到了古月，看著那張如此相似的臉，不由的心有悔意，是他對不起她們母女二人，思緒回籠，古月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古卓想起古月倔強，清冷的臉微微歎息，可是這歎息聲卻很快的消散在這夜色中，古卓回去了，但願明日一切順利吧，他如是想到。
第二日古月起了床洗漱完後和皇甫予墨正吃些清粥小菜，古月與皇甫予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予墨，昨夜睡得可還好？”古月問道，皇甫予墨搖了搖頭，古月微微一笑說道：“是啊，我也很不習慣，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中啊。”古月從一開始就沒有拿這裏當做是自己的家，自己最終的歸宿，她之所以來到古家不過是要個說法，一旦事情解決了，她就離開，所以她對古家並沒有什麽感覺，但若說真有的話那也是深深的厭惡。
門被敲響了，服侍他們的丫鬟去開了門，古卓進了來看到古月和皇甫予墨正在吃些早飯笑嗬嗬的問道：“小月，昨夜睡得可好？”
“終究沒有在自己家中舒服。”古月毫不客氣的說道，古卓一愣隨後笑著說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這不是你家還能是誰家。”
古月放下筷子說道：“這裏從來就不是我的家。”古卓收了笑容歎息：“小月，一定要將話說到如此決絕嗎？”
“抱歉，我本性如此。”古月冷著眉眼說道，古卓看著古月生硬的眉眼知道若是要古月一時半會就原諒了他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後的日子還長，古月的心一定會融化的。
古月好像看透了古卓的心思一般又接著說道：“這次若不是為了我娘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踏進古家的大門，況且我在外麵也是自由慣了，不願被人拘束著，所以等此間事了我會帶著予墨離開的。”
古卓呐呐道，臉上一片驚訝：“什麽，你要走？”古月說道：“這裏一開始就不屬於我，既然不屬於我我又何必強留，豈不都不自在嗎？”
“古少家主，我們走吧。”古月站了起來對古卓說道，古卓站起身來問道：“去哪裏？”
“不是要去古老家主那裏嗎？”古月歪著頭問道，古卓這樣看古月竟有些狡黠與妹妹有些相似之處，不過隨即古月又恢複到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方才那個動作隻是錯覺。
“那，我們走吧。”古卓開口說道，古月拉著皇甫予墨的手跟在他的身後，古卓看著古月，如此相像的眉眼這性情卻是截然不同，這樣是好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