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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流浪人的琴聲

  第五百七十五章 流浪人的琴聲

  牛臉巨人眼見自己的攻擊,被對方所獲;眼珠子裏沒有絲毫的波動,兩個大鼻孔噴出兩股白氣,將大勺子往肩上一抗,轉身邁開大步就走。


  等將要走出丁嶽的視線了,竟然‘哞’的一聲大叫,充滿恐慌;旋即,化作一頭青皮巨牛撒開四蹄,往汪洋的盡頭狂奔;一路上,高聳的山峰被其撞到無數。


  直至大巨牛消失,丁嶽身子一歪便要摔落海水中;縈魂怎能不護主,羽翼一搖將其伏在背上;喘息了片刻,睜開眸子,撐起身;上下瞧了一下自己的外傷,整個身軀的表麵絲絲鮮血流淌。


  傷口並不大也不深,隻是傷口遍布全身;渾身的傷口,就似被一把把鋒利的刀片,輕輕擦過。


  衣衫雖破碎不堪,但是通天袋以及腰間的寶帶還在;眼神一滯,腰間的寶帶捏在手中,光滑如絲;腦海中,皺起小鼻子,清澈如水的女子麵魘浮現。


  愣了半晌,直到縈魂的聲音響起,才回過神。


  “主人呀!雖說這裏沒有其他人,但是我也是個女孩子;你這樣光溜溜的,不好吧。”


  臉乍然一紅,立即起身將一瓶藥末拋灑空中,隨即轉動身軀;令飄灑落下的藥粉,敷在皮膚上,止血消炎;然後,吞下幾粒丹藥,拿出一件衣衫套在身上,便坐下開始運轉元氣。


  大約兩個時辰,丁嶽站起身隨手拿起一株‘金楴果’啃食起來;也就是他從小煉體,不然憑此果強勁的藥力,一般人絕對的爆體而亡;再不濟,也會來個筋脈錯亂,血脈逆行。


  收拾完畢,丁嶽望著無盡的汪洋,說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裏?怎麽行動。”


  “主人,此刻我們的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想去哪裏,要看此地掌控者的安排。”縈魂搖動著小腦袋,接著言道:“此處的主人應該沒有惡意,不然滅了我們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話雖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幹等這呀!飛翔一段試試,看一看對方怎麽處置我等。”丁嶽無奈的歎息道,目視前方一臉的希翼。


  縈魂點頭,振動羽翼朝著汪洋的盡頭飛馳。


  飛呀飛,越過無數的高山;海麵上開始出現了煙霧,冷風刺骨,大片的雪花紛紛飄揚;視覺已無法看清前方的路,隻有靠著強大的神識避開雲霧繚繞的山峰。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縈魂有些累了,坐在她背上的丁嶽也開始覺得頭腦發沉,精神不濟。


  “傳言,在北荒的極北地域存在著一片風雪之海,常年寒風飄雪。”叫魂婆婆這時來了一句。


  “這裏也許就是寒北雪海,隻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被某位大能移山倒海之術,轉換在此;並利用周圍的山勢、汪洋製造出使其依然保持極北寒海的風雪樣貌。”紅花鬼母接過話題,可是說話的語氣有些緊張,似乎對這樣的環境有些恐懼。


  丁嶽聽完兩個老鬼婆的話,剛想詢問關於寒北雪海的一些知識;豈料,驟然間風大了許多,雪花飄飛的速度極速增長,軟弱的雪花此刻變成了一片片旋轉的刀鋒。


  岩火盾護身,可以細聞輕微的金屬撞擊聲;此刻的縈魂有些筋疲力盡了,護體金光也難抵擋風雪的襲擊;此刻,已經不見山峰林立,隻有滿眼的暴風如刀的雪片。


  一陣旋風,一下子將縈魂裹起;想要掙脫,怎奈全身的法力在一瞬間被禁錮了;丁嶽也是如此,隻好抓緊背上的羽毛,岩火盾護住半個身軀,隨著風勢向下方墜落。


  嘭,一聲;不是很重,隻是覺得背部撞在一片軟綿綿的沙地上;晃了晃腦袋,立刻覺得全身的元氣流暢,馬上一挺身躍起;岩火盾就在不遠處,心神一動將其收入寶袋中;然後朝著縮小了身軀的縈魂走過去,近前彎腰將她捧在手中,注入一股元氣。


  半柱香時間,縈魂撲棱了幾下翅膀,吞噬了一粒陰靈棗,竟然不肖片刻便恢複了原有的靈力。


  “這是什麽地方。”縈魂轉動著小腦袋,看了一眼四周,驚呼道:“海邊!那些什麽人類?怎麽一個個的,都是藍眼珠子,金黃頭發。”


  被她這麽一叫啷,丁嶽才注意到,自己身處一片沙灘上;不遠處是平靜的、湛藍的海水;在海邊上人影綽綽,大多數的人皆是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珠。


  “這裏的人,皆是凡人;在其身上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元氣波動,我們這是來到了什麽鬼地方?”丁嶽喃喃自語,眼睛環視著周圍,一臉的驚奇。


  “北荒遼遠廣闊,這些人如果是真實的,也就是北荒某種民族的凡人,我見過,所以不必大驚小怪的;可是,我們身處在佛手潭內;便是‘道君’級別也不可能在其裏開鑿一處獨立的空間。”叫魂婆婆擔心的語氣,惶恐之心明顯。


  “亦真亦幻,真假難辨;就是對丁小子的考驗,就是不知佛手潭到底困著一個什麽樣的恐怖存在,竟可以製造出北荒一些真實的幻境。”紅花鬼母現身,觀望著周圍,語氣感慨。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丁嶽邁開雙腿,朝著沙灘的遠方走去;眼簾盡頭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樹影搖搖。


  見狀,紅花鬼母沒在言語,目光隱含著笑意看了眼前瘦弱背影一眼,晃身隱沒。


  樹木稀疏,但是生長旺盛;假山,石頭鋪成的小徑,噴泉,兩棵樹上捆上繩子,中間一塊木板製造成簡易的秋千;其上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女孩,蕩漾;不時發出咯咯的歡笑聲,十幾隻白鴿啄食路人灑落在草地上的食物,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氛。


  噔噔——,叮叮-——;一陣悠揚的琴聲在不遠處傳來,引起丁嶽的注意;因為,從小到大他還未聽過如此美妙的琴聲;雖然,在藥香穀老鬼叔的嘯聲悠揚、哀傷;雖然,柳無涯的琴聲錚錚;再者,既是秦叔的琵琶猶如大江流水,也沒有此刻這般琴聲來的柔和清雅。


  有些癡迷,丁嶽輕聲腳步走過去;忽見,一棵柳樹下,一個人;一個散發披肩,發絲打綹,有些髒亂的披散在背上;胡須亦如發絲灰白且有些沾黏,隨著下顎的抖動而整體晃動。


  再看衣衫,破舊且開線,袖口又長短不齊;但是,丁嶽注意到他的那雙手,細長而又白皙;雖有些骨瘦嶙峋,青筋暴露;可是,十指靈動間優美且憂傷的曲子在流淌。


  黑白色相間的琴弦,幾塊破舊的木板釘在一起,腳下踩動著;白皙卻又有些灰塵的一張臉,大長鼻子,幹瘦的麵頰;但是他的動作行雲流水般且麵現沉迷。


  “這種北荒樂器名曰鋼琴,中州少有人會彈奏,更不要說東海和南疆了。”叫魂婆婆察覺到丁嶽一臉的癡迷,隨即在心神內提醒。


  “這首曲子,我沒有聽過。”紅花鬼母水紋般的身影若隱若現,聲音充滿著一絲好奇。


  靜靜的聆聽,就連旁邊嬉鬧的孩童似乎也被琴聲感染,拋棄手中的玩具,用好奇且探尋的目光望著那位坐在琴前,一臉沉醉的中年男人。


  正當丁嶽沉迷在琴聲中時,驟然一段文字憑空出現在中年男人的上方,如影像。


  西恩,卡羅;出生玄武天紀,一萬八千六百年,北荒寒靈州人,真君級別;因道侶度天劫失敗灰飛煙滅,便廢棄一身道基,選擇流浪。


  一生足跡踏遍五洲八荒,窮山惡水,荒漠遼原;突有一日,來至東海,誤入佛手潭,留下這首曲子;而後,伴我百日執意離去。


  心無所戀,處處皆是荒原,那怕此地碧海青天,花團錦簇。


  心有所寄,處處滿是青綠,那怕此地淒涼孤僻,沙塵映地。


  流浪,萬水千山,人山人海;總有一天也許會相遇,處處是你,處處又不是你。


  這首曲子是他隨手所奏,沒有曲名,隻是心有所感,隨心彈奏;老夫將其記錄下來,用來打發寂寞的時光;小輩,若想見我,必先將此曲學會,方可。


  文字至此,嘎然而止;柔美卻又有些激昂的曲子,至此同樣地乍然消失。


  旋即,整座樹林,所有旁觀者,在那麽一瞬間統統不見了影跡;隻餘下,一座破舊的琴,幾根木棍支撐起的一把木凳,且令人驚恐的目光下,琴弦上赫然還有清晰的指印。


  黑白色交替的琴弦,破舊的,灰塵布滿;可是現在,灰塵布滿的琴弦上,清晰的指印清晰地呈現在眼前,眸子深處;猶然,似乎剛才西恩、卡羅就在,就坐在琴前親手彈奏一般。


  丁嶽沒有出聲,走近琴邊,坐下;然後,眯起雙眼仔細看著琴弦上留下的手指印;半晌後,閉上眼睛,手指開始輕輕地在琴鍵上來回的劃動。


  悠揚的琴聲響起,生澀卻清靈;漸漸,從單個的音符串聯成一段;一段又一段,串聯成一首青澀且不成熟的曲子。


  一遍,一遍,十遍,百遍,一曲悠揚卻無激情的曲子飄揚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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