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初至獵場
秋雨綿綿,崇山峻嶺沉浸在一片片沉沉的雲霧中,雨霧彌漫的群山與天相接,遠處一座座俊俏的高山千姿百態,像英姿颯爽的青年,像碧綠的屏障,像健壯的駿馬,在飄渺的煙霧中若影若現、若即若離。本是傷秋的季節,卻是因為秋日圍獵這樣盛大的節日,衝散了些憂傷。
雨漸漸停了,啪嗒聲漸漸變小、又漸漸稀疏。
隊伍重新啟程了,蕭南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裏,隊伍往綿山深處的皇家獵場進發,
此皇家獵場名為木蘭圍場,木蘭圍場周長1000餘裏,麵積10400平方公裏。有200年曆史,這裏水草豐美,景色怡人,是飛禽走獸的天堂,每年,旌旗傘蓋、張弓攜箭、躍馬揚鞭等場景都會在此木蘭圍場上演。
陣陣清涼的秋風襲來,吹去的是夏季的炎熱,吹來的是樹梢的那一抹金黃,還有那漸濃的秋色在上演。秋雨飄落,帶走了蒼翠,帶來了斑斕,染就了這濃豔的秋色,成就了綿山一年中最為繽紛的色彩。
這一葉知秋的美景,縱然是令人沉醉,也不免帶給人淡淡的憂傷。這惹眼的一抹秋色,一縷縷,一簇簇,金燦燦的一片,熏醉了半邊郊野。柳樹舞弄著黃色的羅裙,輕輕抖動,片片黃葉飄落,簌簌有聲,在山中回蕩。
蕭南是第一次來到木蘭圍場,即使她曾經對此處無比好奇,蕭銓也是沒有權力帶她來此處一睹風采的,蕭南避開了尚萍的攙扶,下了馬車,入目的是一片水草豐美、略顯金黃的草原,盡頭是千裏鬆林,當真是層林盡染的美景,想到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都要在這草原上度過,她便抑製不住心中的歡喜,隻可惜了,兄長那種青年才俊,武功甚好,在京的幾位世家公子有幾位能比得過的,此次本該是他展現武藝、在陛下群臣麵前嶄露頭角的大好機會,可他如今卻在邊關那樣的苦寒之地,不知受得怎樣的苦。
想至此,蕭南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命一旁等侯接應的侍衛先帶她去行宮,若是騎馬她現在絕不會這樣,一路上坐在轎子裏的顛簸,已是讓她的腰部酸痛不已。
蕭南不由覺著,自己真不是享福的料,隻是坐坐馬車,便是這般的不習慣,軍營裏方是她的地盤啊。
皇帝行宮已提前由兵部設立好,供高冶飲茶、打尖、宿駐、辦公使用。
此刻,高冶坐於行宮帳內,李複向其稟報:“陛下,安平王爺派人說他晚些時候來,讓陛下玩好。”
高冶提筆沾墨,在宣紙上落下幾筆,聞言問道:“這是他的原話?”
“是,陛下。”
“行了,朕已知曉,不用回複了,朕看他推脫到何時來?”高冶冷哼一聲,一路的好心情在此時有些許的不悅,捏在手中的毛筆尖,在落筆處滴下了一抹濃重的墨色。
“貴妃呢?現在在何處?”
“回陛下,貴妃娘娘現在正於為其安排的帳內稍作休息。”李複一板一眼地答道。
高冶斜過去一眼,“那是何處?”
李複,“……”“哦哦,距離陛下行宮不遠,兩三步的事情。”李複真心覺得他家陛下是越來越有傲嬌了,說不得也惹不得,沒以前那樣子的陛下好伺候了。
“兵部安排得不錯,她現在狀態怎麽樣?”
“陛下,老奴也沒去瞧過不知啊。”這句回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李複心思一轉,將這話吞了回去,然後,他聽見自己如是說,“貴妃娘娘或許是一路奔波,有些疲累,否則以娘娘的性格,絕對會先騎在馬背上,滿草原地馳騁。”
“李複你說得對,朕是該去看看。”
“陛下聖明,陛下如此關心貴妃娘娘,這是娘娘的福氣。”再然後,他聽自己如此說。這不,他還發現,遇上與蕭貴妃娘娘有關的事情,隻要抓住一個點,迎合著他的話音走,便絕對沒問題。
李複跟隨著高冶往蕭南所在的帳子走去,李複在身後悄悄地觀察著,果然,陛下必定是事先已經打聽好了貴妃娘娘的住處,這才能如此熟悉地走這條路,仿佛已經走過千萬次一樣,他先是暗暗一笑,又微微有些許惆悵,當真是孩子長大了不需要他老人家了,他連陛下什麽時候打聽的地方都不清楚,失職啊。
“參見陛下。”站在蕭南帳子門口守衛的兩侍衛,手握佩刀,目光如炬,如鷹般銳利,排查著周圍一切不利隱患,看見高冶後,單膝跪地,拱手見禮,眼底銳利化去,染上一抹堅定。
“平身吧,朕過來瞧瞧。”
正在帳內小憩的蕭南聽聞外麵的聲響,從軟榻上起身,準備相迎。
而此時,方才高冶離開的那個大帳,即皇帝行宮,亦是迎來了漪妃曲清歡的到來。
曲清歡手上捧著一碗銀耳蓮子羹,祝姍垂首跟在身後,“兩位軍官,辛苦你們了,本宮求見陛下,可否代為轉達?”曲清歡一副溫婉淡然的模樣,而說話時時不時網帳內瞥的目光卻是出賣了她的真實內心。
“回漪妃娘娘,陛下現在並不在帳內。”禦林軍校尉如此如實答道。
“陛下不在?那你可知陛下去哪了?”曲清歡詫然,她之前可是聽有眼線來稟報說,陛下下了步輦,便直奔行宮,因此她趕忙熬了份銀耳蓮子羹來給陛下送來,誰知陛下卻不在,曲清歡眼神古怪起來,莫不是這人騙她?
“陛下剛剛離開,至於去哪了,屬下確實不明。”禦林軍校尉級別的,對人心情緒的變化感知多麽敏銳,曲清歡懷疑的心一起,他便察覺出來,不過卻依然是這個回答,對麵前的大美人無動於衷。
“是這樣啊,那本宮先走了,打擾軍官了。”曲清歡臉上硬是扯出一抹強笑,轉過身去,卻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將手中捧著燙手的碗遞給身後的祝姍,動作中帶著一絲怒氣,祝姍連忙接住,裏麵的羹湯灑出來一些,濺到了祝姍裸露的胳膊上,將她燙得一咬牙,看了看走在前麵的曲清歡,生怕其此時的情緒狀態,惹出些什麽事情來,連忙拿手帕裹著碗,小跑著跟上去。
“祝姑姑,你去給本宮查一查,看陛下去了哪裏,這麽匆匆忙忙。”曲清歡臉色沉沉,她也不是笨的,這種情況並非一次了,屢次三番被陛下的侍衛攔於門外,不能窺得聖顏,已令她心中窩火,再這樣下去,恐怕就離失寵過氣不遠了。
“是,娘娘。”祝姍剛欲準備離去,卻看見不遠處的許昭儀,想了想,她決定先留下來等等。
“昭儀。”竟是曲清歡先同許昭儀打了個招呼,這些後宮的女人啊,自己心裏不舒服、境況不好時,看見比自己更慘的人,再說上幾句話,明裏暗裏嘲諷一番,心下就變得舒服起來。
許昭儀也是才看到曲清歡,聽見曲清歡率先打招呼的聲音,也是覺得奇了,這位什麽時候見人,會先打招呼了,不由升起一絲警惕來,揚起一抹笑走過去,曲清歡的妃位自是比她要高上一級,不管心裏這麽想,麵子上總要過得去,這樣想著,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漪妃娘娘金安,娘娘怎過這邊來了,臣妾記得您的帳子是在那個方向。”許昭儀隻是隨口一說,莫不想又戳到曲清歡的痛處。
“許昭儀對本宮可當真是清楚得很哪。”曲清歡臉色一變,心裏越氣,語氣越是清淡,絲毫不顯尖銳。她也不知是不是陛下安排的,她的寢宮安排得離這裏甚遠,她廢了不少力走過來,隻想著能見到陛下,這點苦也就不算什麽,誰承想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陛下卻離開了。
“漪妃娘娘,您不知嗎?陛下去了蕭貴妃娘娘的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