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高冶醋意橫飛
夏末初秋,一陣陣的涼意,吹醒那在夏季沉睡的一切生物,蕭南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樹下一角,時間如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轉瞬,她已在宮中度過了近兩個月,這段時日不長,卻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她的人生軌跡被改變,兄長被“流放”,和陛下合作,將自己從未交出去過的全部信任交予另一人之手,現下想來,仿佛身處夢中,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實感。
院子正中,尹文子桑伏在地上,之前沾上淤泥的上衣已被脫去,微古銅色的皮膚,汗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一層又一層的油光,肌肉緊緊繃著,看上去既性感又彰顯男子身體力量的強悍,身體中間向上拱起,手掌腳趾同時用力,身子淩空而躍,猛地向前,全身大汗淋漓的少年,此時有著豹子般的靈敏和獅王的勇猛。
蕭南拾起身旁木桌上盤子裏放的晶瑩剔透、色澤鮮紅的玲瓏櫻桃,櫻桃是六月的水果,西雲這個時節是沒有的,這是北疆使者進獻來的,味美形嬌,高冶知道蕭南喜歡吃櫻桃,便自顧自往華清宮搬,蕭南將大又圓的、如瑪瑙一般的櫻桃放入口中,眯著眼滿足地笑,她覺得,沒有比這個更愜意的事了。
尹文子桑當真不愧是尹文家嫡係的繼承人選,剛上手已能熟悉這練法的關竅所在,能夠變拳為三指撐地,雖還不到一指的程度,但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了。
“娘娘,陛下來了。”尚萍稟道,阿落因為跟尹文子桑這個人不對盤,難得地,未跟在身旁伺候。
“要不要收下攤子?”尚萍的目光往正練功的、光裸著上半身的子桑身上一瞥,心想,讓陛下那樣占有欲強、醋性又大的人,看見這一幕那還了得?
蕭南不知尚萍的想法,陛下每日這時候都來,可是最近是越來越早了,見尚萍的視線聚焦在尹文子桑身上,還以為尚萍尚不清楚他的身份,往嘴中投櫻桃的動作不停,想了想道:“不必,就這樣就可以。”
“是,老奴告退。”
蕭南坐的位置背對門口,高冶邁開長腿走到她身後,目光定在那盤長相可愛的櫻桃上,抓了一顆投喂至蕭南口中,看見她張開嘴吃了進去,眼底深沉的眸光微柔,在他看來,蕭南可比盤中的櫻桃秀色可餐多了。
不過,女子自他進門後都沒正視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順著蕭南的視線看去,眸底波光一閃,瞬間騰起無數波瀾,阿南就是在看子桑看得這樣專心嗎?
高冶不動聲色地繞到蕭南身前,裝作不經意地堵住了她看向尹文子桑的視線。
“阿南,坐在這裏做什麽呢?”
蕭南:“……”看見擋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身形擋了大部分光線的男人,若是沒察覺什麽不對勁,就是腦子不夠用了。
“尹文子桑訓練呢,我在這兒看著他練,就是這樣負責任。”蕭南說完,將高冶扒拉開,示意他讓個路,擋著她了。
高冶挑眉,他在蕭南麵前一向不設防,就這麽任由她將他推開,心想著,阿南在他麵前是越來越悠然自在了,他這陛下的威嚴往哪兒放。
“看了多久了?”
“不長,中午才開始練,也就一個下午吧。”蕭南一副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模樣,看得高冶心裏鬱積了一口悶氣。
“子桑,別動用意念以及氣,用氣雖然更精神、更容易,但有進氣必有泄氣,氣一泄必前功盡棄,起不到練功的效果。”瞧見尹文子桑已經快堅持不住、下意識提氣的樣子,蕭南忙喊了句。
直到感覺到尹文子桑將氣放下,蕭南這才偏頭,喂了一顆櫻桃入口,視線微轉時,不經意間看清了高冶的臉色,沉得似乎能滴出墨來,她一臉詫異,“怎麽了?”蕭南心想著,自己好心幫他訓練手下,如此盡心盡力,怎還給她臉色看!
“比起朕來,你是不是更看重子桑?”高冶一傲嬌起來,便是用的“朕”的自稱,似乎用了這個自稱,能讓自己的底氣足一些。
蕭南有些懵,不解高冶為何會如此質問,靈動的眸子一轉,聯想到他剛進門時的一係列表現,似乎想到什麽,猛然失笑。這人,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高冶的神情,直到將他盯得耳根都紅了,她注意到這個小細節,想到曾經有過的幾次高冶耳根發紅的經曆,當時問時,這人隻說是天熱造成的,也正好在夏天,她也就信了,可如今是初秋,一陣一陣的涼風吹得人舒爽極了,又怎會熱呢?莫不是害羞?
蕭南當真是第一次覺著一個男人很可愛,她忙遮掩住唇邊抑製不住的笑意,解釋道:“哪有,比起夫君來,尹文子桑隻是夫君的朋友,我也是因為夫君才如此的。”
她一句話中三聲“夫君”,將高冶炸得暈暈乎乎的,一顆心飄飄然,滿身的粉紅泡泡似乎都要溢出來,對蕭南的回答很是滿意,柔聲對她說道:“那朕陪你一起。”說著拉過一旁的凳子坐在了蕭南身邊,沒有察覺她眸中的柔軟笑意,兀自沉浸在女子方才的回答中。
這會兒,蕭南也反應過來,才覺得兩人間一來二去有些肉麻了,抖去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連忙換了個話題。
“陛下你看尹文子桑練得怎麽樣?”她相信以他隱藏的武功來看,是可以看出些門道來的。
高冶也收回那些小心思,看了一會兒,眼底的驚訝之色愈來愈濃,這手腳功夫的練法,他從未見過。
“此法源自何處?當真是不簡單。”
“此法名為蜈蚣跳,家父幼時訓練我和兄長功夫時所用,我亦是不知此法從何而來。”蕭南視線凝在尹文子桑身上,眼中帶著對幼時的追憶,那時即使她天資過人,練這蜈蚣跳時,也是幾乎掉了一層皮,現在想來,那時候也是溫馨的時刻。
“哦?這名字也挺抽象的,不過子桑這練了一下午的成果也甚是斐然,尹文家對他的培養注重了手,卻是忽視了他的腿功的訓練,我雖不熟悉這蜈蚣跳,但武學皆出自一宗,所以你看,他的手指已換為了二指,而那足,卻仍是雙足著地,還有的要練。”
蕭南聽了高冶的分析,也是訝然,看向尹文子桑,定睛一瞧,原來,就在她剛和身旁男人說話的間隙裏,尹文子桑用來撐地的手已從方才的三指變為兩指,她暗暗讚賞。
她是因為對此有了解,才能對子桑的訓練進度有所了解,而高冶,卻是第一次接觸,能從短短幾眼中看出這麽多門道,當真是深藏不露。隻是不知,她這夫君,若是練此功,多久可以練至大成,真是好奇啊。
高冶不知道,就因為他幾句的看法,使得蕭南心中多了一抹執念,執著於讓他來練下此功,之後又有各種層出不窮的秘技等著他,令他苦不堪言。
不過現在的高冶並不知道,他還跟蕭南坐於院子角落看尹文子桑練功,時不時地投喂蕭南幾顆櫻桃,這一幕畫麵充滿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