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們可知道隱殺?
尹文子桑用舌頭舔了舔牙齒,口中還殘留著方才嚼草根留下的青草味,掩下方才想那些事時的心境波動,寢殿裏麵閑聊的那兩位,可都是連那人都比之不上的真正的高手。
其實蕭南有些好奇,她不知高冶將尹文子桑從樹上叫下來為何,畢竟她曾私底下挖過他的牆角,如今三人都在場總是略為尷尬的。
很快,高冶就解答了她的疑問,“子桑,現在朕要你起誓,你從此一切以蕭南為重,直至你回尹文家之時,就連朕都隻能退居其後。”
要說聽見這話最驚訝的倒不是被要求發誓效忠的尹文子桑,而是蕭南,她訝然,尹文家的子孫身上的驕傲有多難折損,嫡係繼承人尤甚,高冶要他效忠自己一個女子,以世俗的眼光看,確實是不為人所接受的。而她蕭南,也不需要借用別人的關係讓人心甘情願地臣服。
後來,尹文子桑成了蕭南的首席軍師時,他還記得此刻在他猶豫躊躇時,這位16歲的貴妃娘娘如此對他道:
“我蕭南從不需要他人起誓,誓言是最虛偽無用的,隻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如此,而我,要的是由心的忠誠。”
女子略顯稚嫩,掌管蕭家軍的威嚴已氣勢初顯的嗓音穿過空氣和木門而來,直鑽進尹文子桑的耳朵裏,他愣愣地在心裏點頭,很久都沒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終於想得透徹了。
是啊,誓言又有什麽用,當一個人存心想背叛的時候,誓言在那時已算不上什麽枷鎖,就像已經在鎖頭上插上了一把鑰匙,隻需輕輕一扭,鎖便能夠被打開,原先的情義誠心也便煙消雲散了。
不知為何,隻是在遠處保護了這人幾日,他就已經從心底認同了她,對效忠於她的事情,事實上也不感到有多反感。從陛下將他派來華清宮的那一刻起,他便已做好了這個準備,如今的區別也許就隻有蕭南是否有能讓他為其折服的魅力了。
當然,他是絕對不承認自己是被蕭南的輕功功法誘惑而來的。
尹文子桑即便知道裏麵人看不見他的神情舉止,在蕭南如此豁達的言語下,還是麵目沉肅,用力拱手道:“請陛下和湮貴妃諒解,子桑現下還無法下定決心。”想必不是絕對的忠誠,這位娘娘也不會要的。
聰明人之間說話分兩種,一種是打太極,說半天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會從對方嘴中挖到,另一種便是開門見山,雙方說開,一切浮於紙上。後者也便是此次尹文子桑所用,而聽者不必為此介懷。
蕭南側頭看了眼門外人影的方向,沉聲說:“日後無須叫我娘娘,便喚我蕭門主就好。”
她緊了緊拳,餘光看向高冶,隻覺這個男人一直用灼灼的目光盯著她,她遲疑了一下,終也向高冶攤了一張牌,就當作中原常說的禮尚往來。
“陛下和尹文可聽聞過隱殺?隱殺門便是我的。”
隱殺?在場的另外兩位顯然都是第一次聽說隱殺門為蕭南所創,皆被這個消息驚得瞳仁一縮,兩人腦海裏自動浮現出關於隱殺的資料。
隱殺,顧名思義,乃神秘的殺手組織,是江湖上的新興勢力,約莫有六年之久,江湖人均視這個殺手組織的存在年月為一個謎題,至今都無人能道出隱殺為何人在何時所創,仿佛是在永朔元年橫空出世,它的創辦人就跟它的存在一樣神秘,可以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江湖上對此眾說紛紜,有人說該組織是藏劍山莊的隱藏力量,也有人說它為一國朝廷重臣所建立,隻為其一舉擊潰一方王朝。
至於藏劍山莊是何物,容我之後再花費筆墨來敘述。
蕭南講這個,也並非毫無考慮,她琢磨著,攤開這張牌,一是告訴高冶,若是他說的那些他都能幫她辦到,那麽他從自己這裏能得到的絕對比他預想的要多,二也是可以為自己增添一個籌碼,在與高冶合作期間,能夠為蕭家爭取更好更足的利益。
蕭南苦笑,在皇權傾軋下,誰又可以單純地、不為利益而活呢?
高冶離開後,蕭南便一頭鑽進了華清宮的小型廚房,按理說後妃宮內是不能私設廚房的,可不知怎的,她入主華清宮的時候,這裏的偏殿就有一個小廚房,尚萍本想將其撤下,但阿落想到蕭南有閑來無事做點心之類小吃的習慣,便做主留了下來,尚萍也出奇地沒有發表異議。
等她忙活完也沒過多久,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她將阿落留在宮裏,同時讓尹文子桑回樹上去,不用跟著她。
蕭南想去看看她兄長,聽陛下說了蕭北的情況,她總還是有些不安,便想著親自去看看,不管情況如何,心裏也能有個底。
她之前便問過尹文子桑禦林軍演武場的位置,現在憑借問出的方位,大概也能找到地方。
走到快要出後宮的範圍,看到前麵拐角處有一小步走來的太監,蕭南轉了轉眼眸,藏在一根柱子後麵,背對著柱子,聽著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心中數著步數,突然劈出一記手刀。
被劈暈的太監眼球往上一翻,正要倒下,蕭南將他拖到隱蔽的角落,扒了他的太監常服,自己換上,看了看袖口的銘牌,心中暗暗記下此人名字和所屬宮殿。
蕭南模仿著太監低頭小碎步的走姿,聽聲辯位,一路避開巡邏隊出沒的地方,向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