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蕭南初展身手

  華清宮點著燭燈，照亮一方殿宇。


  聞言，蕭南垂眸，一切情緒隱於誰都看不見的地方。


  大哥進宮必要先見過陛下，今夜夜已深，陛下應在養心殿等候大哥拜見，而宮門通往陛下寢宮的路上，有一條長廊與後宮隻有一牆之隔。


  “阿落，本宮想去外麵走走消消食，你跟著我吧。”


  她將聲音揚高，披了件薄披風，便出宮去。


  阿落提著盞燈，隻能照清腳下這一方路，蕭南右耳微動，是尚萍，她記得她的腳步聲。蕭南思量著，也不甩開尚萍，自顧自走著。


  尚萍小心謹慎地跟在最後，絲毫不知蕭南已經知道了她的舉動。她其實不用來的，華清宮有陛下派的皇家衛，貴妃夜晚單獨出去，皇家衛一定會跟出來，一是保護安全，二也是為了監視行蹤。


  在高冶母妃在世時，尚萍曾與其笑言：“瀾月，若有一日你的孩兒遇上心愛的人，一定要讓她連我一起敬了茶，算是半個母親。”


  如今高冶成人，登上皇位也已六年，朝中局勢混亂，有人裏通外敵，中原統一戰爭一觸即發，在這當口上，他為表心意，便將自己心愛的女子帶進宮，有時連她這個看她長大的人都看不清楚高冶在想些什麽。


  既然如此，她尚萍便帶上你瀾月的那部分，一起幫高冶守住他心上最柔軟的那層心尖肉。


  “小姐，尚萍姑姑……不妨事嗎？”阿落輕聲問。


  “無礙，現下緊要的是盡快見到大哥。”


  阿落明白，兩人安靜下來，華清宮離那道圍牆不遠卻也不近，宮中常有巡邏士兵，蕭南二人不得走太快，易引起注意。


  蕭南算著時辰，到了圍牆邊上，圍牆高四丈，平常人無法翻越，她回身看了一眼，尚萍的身影躲在樹後，遲疑了一下，示意阿落在這裏等著，終提起氣力，腳前掌點地一蹬，以兩腳尖之力奔跑而上，整個人的身體與牆麵成直角。


  轉瞬已達最高處，蕭南張開臂膀，落到圍牆的那一麵，落地無聲。


  樹後的尚萍訝然，她見到過男子輕功卓然，卻未見女子也可習會，憶起方才蕭南起如飛燕掠空，落如蜻蜓點水，動作間竟還帶有男子的淩厲瀟灑，當真是一代巾幗。


  暗處的皇家衛也是有些呆，這是蕭南入宮後第一次展露身手，不同於尚萍是外行人，他從剛剛蕭南起勢借力以及直升而上的動作已如管中窺豹，跑牆易練成，憑的是奔跑迅速於兩點之間，若稍一遲滯，則立刻下降。皇家衛之人無論擅長哪個方向，跑牆都絕對是熟練於心的。


  而這位湮貴妃卻似遊牆也練至大成，擅遊牆者，能以背貼牆、用肘踵之力，形如壁虎遊於牆上，此術練習尤為不易，能成全功者連十分之一皆不到，開始先練習仰臥於地麵，在地麵上行走純熟，如蛇行，再在一凹凸不平的牆麵上練習，逐漸敲平牆麵，日久功成。


  那名皇家衛暗自吞了吞口水，心下百般豔羨，若不是他為陛下辦事，便能纏著湮貴妃教他遊牆，

  後來他回去跟其他皇家衛一說此事，引來眾人的眼紅驚羨，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的他嘴大張著，下方蕭南的視線已牢牢鎖定他，尹文子桑身上被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這便是戰場上聞名的女將，隻是投來一個眼神，隱於暗處的他便感覺全身都暴露在蕭南眼皮子底下，他僵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蕭南將視線移開，尹文子桑伸手摸了把背部，竟全濕了。


  蕭南厭倦了被人跟蹤的日子，更何況跟蹤之人還是身上全無武功的宮裏姑姑，她在她麵前展露身手，一是大哥之事緊急，顧不得多費功夫，二便是想著讓尚萍知曉，尚萍對於她所進行的一舉一動，她全都清楚，也可省了日後的許多事。


  蕭北步入長廊後，看見不遠處被包裹在披風下的人兒，他一愣，細細一瞧，驚道：


  “阿南？你怎在這裏？”


  蕭南快步迎上去，“大哥，長話短說，我今夜來，是想提醒大哥訓練禦林軍時萬事小心。”


  蕭北打斷了蕭南的話頭，俊朗的臉龐上映出苦笑，“阿南，哥就如此不讓你放心？如今將軍府被虎狼之人盯上，大哥定不會令那些人抓住把柄。隻是你，在宮中多個心眼兒。”


  看見親妹的欣喜被蕭南認真的臉色衝淡。


  蕭南見大哥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也不再多言，大哥性急，做事毛躁，隨了父親，據姨娘們說大哥和年輕時的父親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隻願一切順利。


  蕭南側身讓出一條道，“大哥安心，阿南會尋機會去看大哥的。”


  蕭北摸了摸蕭南的頭，終遠去。


  蕭南站在原地，心頭莫名湧上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