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負載而行 第一百零七章 人心難測
司空鴆九本就身受重傷,如今他們更是無意間破壞了他運功療傷,令其遭真氣逆行反噬,口吐鮮血,傷勢更是雪上加霜,愈加嚴重。
楊之焱和南宮鈺二人能夠當上玄冥宮的五行堂使,成為宮主應順天的左膀右臂,當然不是庸俗之輩!除了對應順天和玄冥宮絕對的忠誠以外,他們的武功也皆是非凡不俗!份屬一流!
一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此次追殺他的卻是兩人。
而現下,司空鴆九卻又是在身受重傷的境況下遭遇的他們。好漢不吃眼前虧,為今之計,隻得暫避鋒芒,說的不好聽便是落荒而逃!
他們兩人正漫山遍野尋找著呢,忽然聽得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發出一陣的輕微的聲響,而且還伴有大量的鳥類飛禽突然成群結隊飛起,顯然為人所驚。
他們正是跟著司空家的兩兄弟才追至此地,這個時候能夠出現在此的,唯有他們兩兄弟其中一個。
他們二人相視一眼,身形掠動,立即追了上去。
轉眼間,他們便來到之前司空鴆九療傷的地方,靈覺所至,一抹淡淡的鮮血味道遙遙而至,二人又循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追及而去。
司空鴆九回首,見這二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也是叫苦不迭,鬱悶不已。若換做平常,他沒受此重創,必然不懼這二人,但現在情況截然相反,他也隻有落荒而逃的份兒了。隻見他猛地一咬牙,全力展開身法,如飛而逃。
不遠的後方,玄冥宮的兩位亦是鍥而不舍的緊追不放,他們誓要將司空鴆九這個背信棄義、出爾反爾之人除掉!
原本他們與司空鴆九的交易已經結束,雙方各為己利,各取所需,而那日,司空鴆九也親口答應猿飛日月不再管此閑事,不再蹚這趟渾水,哪承想,就在他們把雲凡一眾困住,正要將他們一舉滅殺之時,卻是司空鴆九這個局外之人適時出現,幫助雲凡成功脫困。讓他們最終功敗垂成,铩羽而歸!
這簡直是他們的恥辱!他們豈能善罷甘休!
所以,他們便動用手中力量,順利查到了司空鴆九的家,這才有了今日之果!
司空鴆九展開身法,向前方快速掠去。他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逃去。說實話,這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要到何處而去,最終的目的地又在何方?
恍惚間,他的心頭竟不自覺升起一抹悲涼之感想我司空鴆九快意江湖,我行我素,何等的逍遙恣意,灑然不羈,何時這麽狼狽過,就如喪家之犬般惶惶而逃,最可氣的是,竟然還沒地方可去!天地之大,難道竟已無我的立錐之地了麽?
驀然,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了一個靚麗的女子身影。
秦夢瑤。
不知為何,想起秦夢瑤,他的唇角竟不由得浮現一抹會心的微笑。
現下也無處可去,唯有到她那裏去暫避風頭了。
司空鴆九行事向來果決,心裏想好了去處,他身法頓時加快,全力逃遁,如同閃電一般迅捷,向東方掠去!
因為秦夢瑤的客棧便是位於東方。
遠處,玄冥宮的水、火兩位鎮堂使亦是施展身法,全力追及。
大約兩個時辰過後,司空鴆九便悄悄來到秦夢瑤的客棧附近,他並沒有從正門而入,而是從後門處直接翻牆而入。
畢竟他這麽一個身受重傷、滿身血汙貿然闖入這裏,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如此冒冒失失闖入,很容易暴露行蹤。
進得院來,司空鴆九舉目望去,目光所及,是一道木門,司空鴆九此處多日,曾經來過這裏,確是知道,那正是客棧中存放美酒的酒窖。
令人欣喜的是,這個門隻是輕輕掩上,並未上鎖。
此時正值午時,客棧中客人很多,想必也是為了方便小二過來取酒之緣故,如此倒是給了司空鴆九方便。
司空鴆九立即推門而入,飛身而上,藏身於那上麵二層存酒的過道之上。
直至此時,他已至虛脫,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水堂使南宮鈺和火堂使楊之焱隨後也來到了這裏。
“有沒有見到一個渾身血跡的男子經過?”
水堂使南宮鈺氣勢洶洶來到秦夢瑤麵前,猛拍桌子,大喝了一聲。
她這一聲大吼,引得在座的客人一愣一愣的,皆是滿臉驚懼的看著他們,有些不明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沒有。”秦夢瑤迅速走過來,如實回道。她今日確實未曾見過這些人口中所說那個身受重傷的可疑之人。
“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在附近。”
火堂使楊之焱人如其名,脾性也是相當的火爆。他對秦夢瑤這個回答當然不滿意。
他走到一旁,一連看了好幾個人,但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怒氣勃發,一下走到最近一張桌子旁,一把掀翻了它。
旁邊的賓客嚇得紛紛推開,唯恐避之不及這個煞神。
這裏的響動當然也驚動了小山。
他馬上跑了出來,問道“娘親,發生了什麽事啊?”
秦夢瑤“……”
火堂使朝小山緩緩逼近,滿臉的戾氣“小鬼,你管這麽多閑事幹什麽?”
“小山!”
秦夢瑤見狀,趕緊跑了過來,張開雙臂,站在小山麵前,把他牢牢護在身後,惟恐他們對小山做出什麽事。
“別理他,他隻是個小孩子。咱們到別的地方去找。”這時,水堂使及時說了一句。
火堂使看她一眼,隨之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隨後便去到了後院之中。
看著他們的背影,秦夢瑤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眉宇間緩緩凝起一抹疑惑。
“娘親,他們是些什麽人呀?”
小山看著秦夢瑤,好奇的問道。
秦夢瑤隨即回神,低聲道“我們別管這麽多!”
小山“……”
她將小山安置好,隨即便來到了後院之中。
水火鎮堂使來到後院之中,他們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司空鴆九藏身的酒窖。
他們快步走進,在裏麵東翻西找,尋找司空鴆九。還因此打翻摔爛了很多的酒壇。
此時的司空鴆九倒在那裏,大氣都沒敢吭一聲,那種感覺是非常的難受。
此時,秦夢瑤來到了這裏,一眼便看見了火堂使正準備摔爛旁邊架子上的一壇“天上人間”,登時出聲製止“這位大爺,還請高抬貴手!”說話間,她那模樣雖甚是害怕,但是眼眸深處隱漾著另類雲淡風輕的神光,並不見絲毫懼意。
那可是他的丈夫生前所釀的酒,對她而言,極為珍貴,豈能讓這些人這般輕易毀掉!
“你可知道妨礙本大爺做事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火堂使放下那一壇酒,緩緩逼近秦夢瑤,看向她的雙眸中射出足可穿魂的寒光。
秦夢瑤急忙從他身旁掠過,來到那個存放“天上人間”的酒架旁“這些酒是先夫親手所釀,還望大爺手下留情。”
水堂使聞言,走了過來,厲聲道“我們憑什麽聽你的?”
秦夢瑤決絕道“若是二位真的要一意孤行,那就請你們先殺了我。”隨之她便緊閉雙眼,神色決然,毫無畏懼的準備受死。
“好,那我便先殺了你!”火堂使一臉猙獰,眸中殺機乍現,對著秦夢瑤,猛然一掌罩下,直取天靈蓋,欲將她一擊格殺!
“欸,算了,我們不要在這兒浪費時間,到別處去找吧!”水堂使抬手,止住了他。
水堂使之所以製止火堂使,一來,他們此行誌不在此,而是那個司空鴆九,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等無關痛癢的小事上。二來,這個老板娘充其量隻是個普通百姓,並非江湖中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大家同為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不想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徒添無辜殺孽!
身為魔道中人,她的手上無疑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死在手上的人豈止萬千!但那些盡皆是正道之人,事實上,他們魔道之人從未殘殺過一個無辜的平民百姓。畢竟這些人並非江湖中人!
正魔兩道,自古以來便勢如水火,兩不相容,相互對立,誰也瞧不上誰!
正道的人說魔道的人都是一群嗜殺成性、殘暴不仁的邪魔外道!而魔道的人也說陰險狡詐、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殊不知,他們皆是當局者,局中人,身處局中而尚不自知!
世間之上,那有什麽絕對的正義與邪惡,正道和魔道。歸根結底,他們都隻是一群秉持自己一廂情願、自以為正確的觀點和理念,並以此為標榜而行走於世的江湖人。
根本就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絕對的正義即是絕對的邪惡!
所謂的正道和魔道,歸根到底,他們隻是人生理念不同,其實他們本質上並無不同,也根本沒有深仇大恨。隻是隨著時間發展,兩種不同的人生追求和理念就像滾雪球一樣,被人為的放大了無數倍而已!這才漸漸演變成如今這般不死不休的局麵。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其實這世上,最邪惡的,不是別的,而是人的心。
畢竟,人心叵測啊!
所謂人之初,性本善,通常情況下,人的心是紅的,眼睛是黑的,但是……一旦人的眼睛紅了,那麽,他的心就變黑了。那他將會做出什麽樣的事,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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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少敘,書歸正傳。
在水堂使的短短一語相勸之下,不僅救了秦夢瑤一命,也更是意外的救了此刻就在他們上方咫尺之距,幾近喪失戰力的司空鴆九一命。
如果他們一意孤行,再堅持搜尋一下,搜的更徹底、更仔細一點,司空鴆九必然難逃一死!
隻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火堂使聞言,短暫思索一瞬,他也覺得水堂使所言甚是,不該在這兒徒然浪費時間,眼見司空鴆九身受重傷,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時機,他已然倒向雲凡那邊,不趁此良機消滅他,若是讓他恢複過來,將來必成玄冥宮的心腹大患。
一個雲凡就很難對付,夠讓他們頭疼的,若是在加上一個司空鴆九,又添變數,那奪印之戰他們可真的危險了。
是以,他們就更應該盡快找到司空鴆九,將他除去。既然選擇做他們的敵人,就應該有死的覺悟!
火堂使隨之冷哼一聲,拂袖而出,水堂使亦是緊隨其後。兩人轉眼間消失不見。
秦夢瑤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尚處於驚魂未定之中。
她看向門外的方向,半晌都靜悄悄的,明顯那二人是真的離開了,確定他們不會去而複返,隻見她撫著胸脯,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然而,就在她準備關門離開之時。
滴滴滴!
一陣陣似水滴落地的細微聲響湧入她的耳內,秦夢瑤稍稍轉眸,凝目望去,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不遠處的地上,一泊殷紅的東西靜靜躺在那裏。
竟是鮮血!秦夢瑤一眼便認出了那團紅色的東西。縷縷陽光透過窗戶映射進來,正好映照在那泊血流之上,映入她目中的光芒,卻是顯得那般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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