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章 鬼醫顯能(下)
司空鴆九此舉完全無視了孟知秋的存在,這令本就處在盛怒中的孟知秋幾欲暴走。他好歹算是一派宗師,一代英雄,正道五大派中誰人敢小覷於他,如今卻在這裏遭到了一個後輩的漠然無視,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此刻是何種心情。
孟知秋頓覺自己強者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踐踏與挑釁。但他並未就此與他撕破臉,因為畢竟還是有求於他,為大局著想,他隻得強自忍下。
他強壓心頭怒火,沉聲說道:“你就是鬼醫聖手司空家的人,在下忠信堂的孟知秋,剛才那位老兄那樣哀求於你,你都不肯醫治他……”
話還未說完,便被司空鴆九悠悠而來慵然散漫的聲音生生打斷:“你今日為什麽穿這種顏色的衣服?!”
孟知秋被他這句話問懵了,他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半晌方才道:“我今日穿什麽樣的衣服,與你何幹!”
“那我醫不醫治又與你何幹!”司空鴆九悠然懟道。
孟知秋繼續道:“醫者父母心,能醫者而不醫便是見死不救!今日若你不醫治這位老伯,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說至這裏,眾人隻聽“哧”的一聲,他便抽出了手中的奔雷劍。劍鋒直指司空鴆九,頓時劍芒閃耀,周邊氣場亦為之一凝,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麵對孟知秋淩然逼人的氣勢,司空鴆九的神色卻是無比的沉靜淡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司空家的人高興醫便醫,不高興醫便不醫,”他緩步上前,更加靠近了奔雷劍數分,他的咽喉幾乎貼到了孟知秋的劍尖之上,神色卻是一如先前模樣,絲毫未變。顯然是有恃無恐。
司空鴆九看向了奔雷劍,說道:“你手中這把劍看著挺不錯的,但不知能否殺人?”
“你說什麽?”孟知秋聞言,不由大怒!
雙方眼看便要動起手來,雲凡這時方才緩緩出言:“到底你要怎樣才肯醫治這位老伯?”
司空鴆九淡然出聲,緩緩吐出兩字:“不醫!”
“……”盲女聞言,泫然欲泣,神情悲痛欲絕。爺爺身中劇毒,已然危在旦夕,倘若他不肯出手醫治,那麽自己的爺爺必將性命不保,永遠離自己而去,而自己隻他一個親人,怎不悲傷?!
雲凡聞言,並未發怒,隻見他神色平靜道:“你適才言道自己有“三不醫”,但現下什麽條件都未開就說不醫,似乎有些說不通吧!”
“……”司空鴆九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默然不語。
雲凡將司空鴆九的行為舉止盡皆看在眼中,他沒有說話。
孟知秋微微側眸看了一眼旁邊的老人,這位裴姑娘的爺爺,而後緩聲說道:“這位老伯即將毒發身亡,你說究竟要怎樣才肯醫治於他?”
司空鴆九聞言,終是鬆了口,他微微歎道:“好吧!既然你們如此有誠意,那我便開一個條件,如若你能做到,我便出手救他!”
孟知秋神色稍稍動容,重重的說道:“講!”他已經沒有耐心與他廢話。
“很簡單,我就要你手上這把破劍。”司空鴆九眸光直指劍光閃閃的奔雷劍,一臉認真地說道。
孟知秋聞言,眼瞳猛然睜大,眉梢緊皺,那把原本指著司空鴆九的奔雷劍亦在同一時間收了回來,隨之徐徐道:“此劍乃是我們忠信堂鎮堂之寶,是師傅留給我的信物,”他將臉別向一邊:“我不可以給你。”
司空鴆九不禁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是什麽大仁大義之人,原來也隻會嘴上說說。”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不再看他們一眼。
“你不會反悔吧?!”孟知秋見狀,似是做下了決定,神色堅定的看著即將離開的司空鴆九,
厲聲問道。
司空鴆九心下微訝,但麵色未變,在他的認知中,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就是一群滿嘴仁義道德,隻會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善之人,甚至較之魔道之人都不如,那些魔道之人雖然做盡惡事,最起碼他們壞的、惡的光明正大,是真小人,而那些正道之人卻是典型的偽君子,偽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為可怕,因為他們的用心更加的險惡,行惡亦更加的隱秘和難以察覺,這才是最可怕的。這亦是多年來司空家隱匿江湖、避世不出,不與這些人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司空鴆九實是沒想到,今日這位自稱來自中忠信堂的孟知秋竟會如此行事,是以,他的心中不免有些驚訝,這確實顛覆了自己對正道人士一直以來的認知,司空鴆九心中暗道:看來這正道之中也有好人,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與看法確是有些偏見。心中不由對此人高看了幾眼。
雲凡低語出聲:“這把寶劍……”
隻聽見“哢啦”的一聲尖銳聲響,孟知秋將寶劍插回劍鞘,說道:“惡人要殺,好人要救。你拿去吧!”心中雖有萬般不舍,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交了出去。
雲凡聞言,深深地看了孟知秋一眼。
“……”站在一旁求死亦是深有動容。
司空鴆九隨後接過孟知秋的寶劍。隨後將眾人領至離他家後山的一個深深的土坑旁邊,這個土坑很深也很大,足有五尺寬、九尺長,兩丈餘深。
眾人見到這個深坑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他要搞什麽鬼,但亦十分好奇接下來他會如何醫治這個老伯。
孟知秋見他不趕緊醫治,反而將他們帶至此處,不由疑惑道:“你帶我等來這裏幹甚?還不趕緊救人。”
司空鴆九不禁揶揄一聲懟道:“現在是你來醫治,還是我來醫治。我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哪來這麽多話。”
“……”孟知秋被他懟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的雲凡反倒顯得很平靜,通過前幾次與此人的交鋒,他對這位鬼醫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思維敏捷、頭腦清晰、武功了得外加上醫術精湛,絕非是一個無的放矢之人,他既已答應出手救治,那就不會食言,定會盡力而為,他將他們帶到這裏,也是為此而來,至於他究竟要如何做,雲凡一時還不猜不到。雲凡想到此處,便看了一眼求死。
求死走到深坑邊沿,往裏麵瞧了一眼,不由驚呼一聲:“這個坑足可放兩個棺材,有什麽用處呢?司空神醫。”
“反正他就快死了,就幫他早些挖了個坑。”說完,司空鴆九轉眸看向身旁的那位被他的孫女攙扶的老伯,閃過一抹精光,司空鴆九忽然出手,他伸出兩支手指輕然點在老人胸前,就如信手弾塵一般,隻聽“轟”的一聲悶響,隨之一股無形的強大氣勁在老人身上迅速爆開,瞬間便將老人另一側的他的孫女裴姑娘生生震倒在地,還是因為距他較遠的緣故。
這一側的距離司空鴆九較近的孟知秋亦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這股強大的內力頓時震退,他確實被司空鴆九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以致於他被生生逼退了好幾丈,他亦終於反應過來,隻見他迅速催動內力,聚於雙掌之上,而後朝地麵悍然劈下,“轟……”的一聲,隨著這一下悍然轟下,地麵之上那些枯枝敗葉亦四散開來飄然起舞。孟知秋的身軀這時才堪堪停下。
而老人卻完好無損,沒受一丁點傷,這是一招典型的隔空傳功,隔山打牛。
這一變故發生於所有人眼前,亦發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令人猝不及防。就算一向淡然平靜的雲凡的麵容,在這一刻亦是微變,但他立時便恢複了正常。他並沒有出手阻攔司空鴆九
的所為,因為他確實想看看這位傳聞中的鬼醫傳人究竟使用何種手段為老人解毒。
他身側的求死在變故發生之時,亦是驚容滿布,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對司空鴆九的行為也甚為不解,他本欲出手阻攔,但在看到雲凡臉上那副雲淡風輕的神情後,他頓時恍然,也不再出手,就同雲凡靜靜地站在了一旁。
司空鴆九在震開了兩人之後,並沒有就此住手,而是一把拉過老人將他一掌推進了麵前深坑之中,與此同時,他快速連出幾掌,雄渾淩厲的掌勁打在了深坑裏的泥土之上,隨著“砰……砰”幾聲巨響,裏麵的泥土迅速四散飛濺,老人倒在土坑中的那一刻,老人瞬間便被泥土淹沒,他又連連出手打在旁邊鏟出的土堆上,直至泥土徹底將老人掩埋。這才罷手。
一邊的孟知秋見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他再也忍不住了,眼眸中殺意湧現,他生平第一次這麽想殺一個人,隻見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向司空鴆九極速掠來,口中怒聲喝道:“你這個妖醫,我殺了你!”
孟知秋毫無保留,招招欲奪司空鴆九之命,司空鴆九亦是見招拆招,應付自如,雙方的氣場一下子便碰撞起來,兩人互有攻守,但誰都奈何不了誰,猶如針尖對麥芒,瞬間便過了有一百多招。
此時,司空鴆九心中暗暗盤算,時辰已到,他身子一展,閃至孟知秋一側,冷不丁說道:“試試這把劍!”然後,他抽出手中的奔雷劍,隻見劍光一閃,異常奪目。他舞動著奔雷劍,一劍便劈在土坑中。
嘭——
土坑裏泥土四散飛濺,漸漸露出了那位老人的麵容,不多時,老人整個身子也出現在眾人眼前,隻是與之前不同的是,老人的麵色亦恢複了正常的膚色,原本幹枯紫黑的臉上變得紅潤,有了血色。
孟知秋見狀,哪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遂也停了手,眼中的殺意亦消失不見,緊皺的眉頭亦舒展開來,原本怒氣叢生的麵容也漸漸消失,轉而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司空鴆九將土坑中的老人抱了上來放在了地上,而後轉眸對一邊早已泣不成聲、悲慟不已的裴姑娘言道:“你爺爺在這裏。”
短短的一句話,對裴姑娘而言,猶如救命良藥一般,令她本已悲痛欲絕、充滿死誌的心頓時煥發了生機,因為對於她來說,爺爺便是她人生的全部,她父母早逝,她們爺孫倆相依為命,而且自己還是一個殘疾,若爺爺死了,她相信自己也沒辦法活下去。
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伸出雙手向前摸索著踉踉蹌蹌、步履蹣跚的朝爺爺所在的方向行去。
她最終還是走到了爺爺身旁,兩人亦重重的依偎在了一起。
眾人見之,無不動容。
司空鴆九忙完,便準備回轉,沒走幾步,驀然聽見一個聲音緩緩響起:“鬼醫聖手果然名不虛傳!”對於他來說,這個聲音很熟悉,沒錯,正是雲凡。
司空鴆九聞言,前行的腳步緩緩停住,但卻並未回頭。
雲凡話音剛落,便聽見求死補充道:“若是我沒猜錯,這個土坑便是解毒的藥池,你將解毒藥混在泥土裏,然後將病人埋在泥土裏,這些泥土自然就將劇毒吸收,而且,這種解毒方法是最徹底的!我說的對不對呀,司空神醫。”
司空鴆九聽完,不置可否,隨之輕然歎道:“我最討厭人囉裏囉嗦了!”說完,他便拿著那把奔雷劍緩緩離去。
雲凡見狀,看向司空鴆九離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