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三人剛吃了不久,他們也要了同樣的一人一碗餃子,這次沒有如劉嘉露男友來時叫了幾個菜飲酒暢歡,這與周浩是本校的同學有關,也與周浩的個性好靜而不同於劉嘉露男友的圓滑世故有關。雖然認識隻是短暫的半學期,但彼此都比較熟悉。二人開始交往後,葛碧潭沒有如對待李景餘態度一樣的隱瞞,而是主動地告訴了她們。正是這一點引起了她們的好奇,為什麽與李景餘交往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她們中秋月夜三江橋上的邂逅,恐怕至她與李景餘分開她們也不會知道的,這次卻這麽急切地說了出來。
對於她們的不解,她的解釋是,與李景餘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沒有告訴的必要,如果把認識的同學都說給她們聽有什麽意思呢?而周浩則不是一般同學的定位。其實李景餘也不是普通同學的概念,在葛碧潭看來是普通的,但在李景餘的心裏卻是追求的對象。她告訴她們之後就有了多次的相遇,在首次相遇中便沒有了大驚小怪,有的是雙方禮貌的問候,因為之前葛碧潭也向他介紹了她們,見麵時隻要一提示便可將印象與人對上,加之周浩本來就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她們也不好意思起哄喧鬧,即使如程紋璽咋呼的性格在周浩麵前也收斂了許多,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接觸次數的增多,彼此漸漸熟悉之後,程紋璽還是與嚴肅的周浩開起了玩笑,加之今日三人一致的疑竇,就在他們兩個等餃子上來的當兒,程紋璽在吃著餃子時一直處在憋不住的想笑中,幾次忍耐之後,終於開腔道:“沒看出二位也有如此浪漫的表現,從一早浪漫到了這天快黑的時候,一整天二人在文曲鎮幹了什麽?給我們講講你們的故事,一定內容很豐富吧!”
劉嘉露與董茜茜也都以附和的眼神支持著程紋璽的詢問,而且在程紋璽言罷之後轉以好奇的目光望著葛碧潭似在等待講出她們渴望的故事。葛碧潭以嗔怪的口吻道:“你這愛胡說的毛病怎麽就不改,你看我們是你想象中浪漫的人嗎?我們一天都在幹正經事。”
“誰說你們為非作歹來著,你們的浪漫是合法的,沒人敢說你們幹的不是正經事。”
“又在胡說!”
“一點也沒胡說!我問你一早關手機幹什麽?早晨起來一看沒了你的人影,我就持懷疑態度,對她們說肯定是文曲鎮開房去了,她們不信,我便撥打了你的手機,關機,關機說明了什麽?她們一下子醒悟了過來,這才相信了我的懷疑,下午再打時,電話是開通的狀態,可是無人接聽。她們進一步相信了我的懷疑,後來不是我一個人的懷疑,而是三個人共同的懷疑。於是三個人不死心,便來到了這天一閣餃子館守株待兔,兔果然來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程紋璽說出這段話,使二人這才明白了她們剛看見他們時忍俊不禁的原因。起初,他們就覺得有點怪,這次相遇,大不同於往日,還以為他們三人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她們這樣地理解了他們。葛碧潭本不想給她們說出今天的所作所為的,因為她們對於她從事的古風詩社的創辦沒有絲毫興趣,已經說出來她們往往會覺得索然無味,這樣的反應對她除了傷害再沒有了別的感受,所以她對付她們的經驗便是在她們麵前隻字不提古風詩社的事情為好。
這時她有種逼迫無奈的感覺才向她們說起了自早到現在都是在忙活古風詩社創辦的準備工作中度過的,沒有她們想象中那麽浪漫的事情。她的解釋並沒有平息她們的好奇以及猜想,就連一向站在她這邊的董茜茜也是睜大質疑的雙眼聽完了她的解釋,而且在她停止解釋後,質疑並沒有在睜大的眼睛裏散去。她無法再解釋了,周浩也無法幫腔。他意識到,他這個時候幫助她的每一句話,隻能起到摸黑的作用而絲毫沒有澄清的效果。
正在二人難為之際,服務員端來了他們的餃子,開始吃飯成了他們避開一時難為情的好機會。這時雙方都需要平靜一下,尤其是程紋璽她們,為了別人為什麽要有如此的行動,劉嘉露曾有過切身的經曆,為什麽還這麽好奇呢?寧靜的董茜茜也加入到這好奇的隊伍裏來,是考試結束後無事可做,還是人性中的本質屬性使然?程紋璽本來就是無風起浪的性格,何況有了風吹能不草動嗎?她可能沒有主觀上傷害他們的意願。但客觀上卻對他們造成了無中生有的傷害。另外,他們也在自主中行使著自由的權利,然而正是這種無關別人的行動卻觸動了在這方麵表現得十分敏感的葛碧潭,也正是由於她的挑動,才有了其餘兩人的一起行動。正是她們三人質疑的高度統一,使得葛碧潭與周浩似有陷入跳進黃河洗不清的無奈。在這種怏然不悅的時候,“食不語”的箴言似乎顯示出了強大的指導作用,葛碧潭與周浩至吃完各自的餃子也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了平常聚集一起時如鳥兒一樣的喋喋不休,也沒有與她們一句的辯解。程紋璽已將憋在心裏的話一吐為快,質疑雖沒有得到證實,甚至還遭到了反駁,但她們三人對質疑似乎還是堅定不移的,所以對於他們的不承認也表現出了不滿意的態度,在這種情緒支配下,三人也沒有了交談的興致,三人比他們早結束吃飯,但沒有在吃完後走開,那樣會顯得缺少禮節,在禮的結束之下三人等他們吃完後又一起走出天一閣餃子館,而且一起行走在返回學校的路上,幾個人卻沒有說一句話。
剛走出餃子館時,程紋璽幾次欲言又止,這回她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沒有說出想說的話。她本想接著在餃子館的話題取笑葛碧潭與周浩二人的,大體的意思是,租住的房子還沒有退吧?不要因為我們的在場不好意思去了,該不會把我們哄回宿舍二人又返回文曲鎮吧?你們何苦這麽掩掩遮遮,既然有過一次了,還在乎今後的經常嗎等等。當她看到葛碧潭一學期來少有的嚴肅時,便打消了說出這番話的念頭,在默默無語中五個人走進了學校的西南角大門。經過男生宿舍樓近旁時周浩在默默無語中離開了她們。
四個女生繼續走回宿舍,依然不苟言笑,這種異常的表現,引起了熟悉的女同學們的好奇,不少相遇的投以驚異的目光或者微微一笑,其間迎麵走來的一個女同學問道:“平日你們四人出出進進總是熱熱鬧鬧,今天怎麽顯得這副別扭來,因什麽事發生了口角還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
程紋璽一貫擔當著她們這個小集體發言人的角色,這時也不失責地告訴這個問話的女生,沒有任何口角,隻是去文曲鎮一起吃飯吃得過於飽了,影響得說不出話來。在這個女生信以為真後,她還補充說出了這個女生的眼力真厲害,連她們之間的細微變化都看得出來。她這種挖苦式的語言竟然被對方理解為讚揚,這個女生在得意洋洋中去了。她還回頭看了一下這個女生的背影,轉過頭時與劉嘉露對視中二人發出了暗自的微笑。葛碧潭沒有笑,董茜茜一路走來,似乎又站在了葛碧潭的立場上,沒有跟著她們笑,而是與葛碧潭保持了不笑的一致。程紋璽不僅有靈利的嘴,而且有幽默的性情,在應付好事女生的時候就充分地發揮了自己的這些特長。她還有可貴的地方,盡管有咋呼的特點,但從不將同學的隱私張揚,她沒有向三人之外的任何同學講起過劉嘉露與男友的事情,剛才也沒有將發生在她們之間的事告訴那個女生,不僅這個時侯不會說的,永遠也不可能以講故事的樂趣講給外人聽的,必定是要好同學的隱私,自家人之間的打鬧取樂是自家人的事情。她的這種優點她們三人是共識的,這才有了對她快言快語的不介意。盡管如此,葛碧潭今天似有被惹惱了的表現,回到宿舍依然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