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正在程紋璽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時,劉嘉露推門進來了,是程紋璽第一個看到的,因為她的整個身心自昨日以來一直都用在了劉嘉露的身上,她先是驚呼一聲,使得本已發現劉嘉露的葛碧潭與董茜茜猝不及防地收到了驚嚇,劉嘉露反倒顯得不以為然,這是有思想準備的原因,還是經驗使得多了一份坦然,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沒有給她們以任何解釋,也沒有因昨晚的不在宿舍而顯得不自然,相形之下她們反而有了諸多的不自在,尤其是程紋璽的表現更是突出,驚呼過後接著是怔怔地望著,劉嘉露對此反應很敏捷,即刻避開了審視一般的目光而與葛碧潭搭訕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葛碧潭與董茜茜二人內心也充滿了異樣的好奇感,隻是在劉嘉露進門後多看了一眼,沒有看出什麽變化後便收斂了好奇的目光,並沒有如程紋璽一樣地審視,所以劉嘉露才主動地找葛碧潭說話。那種原以為劉嘉露出現在她們三人麵前時會尷尬的局麵就這麽簡單地被劉嘉露化解了。
幾句話過後,便轉入往日早起時的情形,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的,於是四人又一塊走出宿舍,開始了新的一周的生活。盡管程紋璽偶爾會流露出內心潛藏的好奇,但沒有另外兩人的配合,隻憑一己之力也難以興風作浪,更何況劉嘉露始終表現出一副冷靜得與己無關的態度,也使得程紋璽沒有了起哄的機會。
四個人一起走進餐廳吃了早點,一起又去了教室上課。第四節課剛結束,老師還未走出教室,劉嘉露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葛碧潭身邊耳語幾句後加以微笑,一溜煙地奔教室外去了。因為她們四人上課時並未坐在一起,程紋璽在第四節課結束時就高度關注劉嘉露的動向,沒想到會這麽迅速地離去,等三個人聚集在一起時,程紋璽又表現出了不滿,不僅怨劉嘉露的離去,而且還怨隻與葛碧潭辭別,沒有與自己招呼一聲,其實發生在劉嘉露身上的事能與她有多大的關係,何至於動輒生氣呢?葛碧潭與董茜茜則表現出了截然相反的態度,她們經過從昨天到今天近乎一晝夜的時間,幾乎完全適應了劉嘉露與男友約會的來來去去,仿佛這就是劉嘉露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這種因性格的差異對同一事件表現出的不同態度正是構成社會生活紛繁多樣的主要因素,如果都象葛碧潭的雍容大度或者董茜茜的與人無爭,社會生活則會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一樣的不起波瀾;如果都象程紋璽的好事則會熱鬧異常。社會生活雖然沒有自然界的規律性,但也有平衡的基因成分,在這四人的小社會裏就有如此的表現形式。
由於下午沒有授課,劉嘉露去後至很晚又沒有回來。在其去後半日多的時間裏葛碧潭與董茜茜一如既往地幹著自己該幹的事情——午間下課後去了食堂用餐,返回宿舍午休,下午二時許去了教室,晚飯過後又去了自習室,晚十時半後回到了宿舍準備睡覺,根本沒有了等待劉嘉露的意識,言語行動上也沒有了任何的表現形式。
然而,程紋璽就沒有她們兩個做得恰當了,雖然出出進進的行動上與兩人保持了一致性,但心理活動卻是大相徑庭,一陣怨恨,一陣惦念,更多的是聯想到本應該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沒能實現卻在同學的身上活生生地展現了出來,仿佛一幕活話劇表演給自己觀看。一旦從這一角度展開遐想,氣便不打一處來,首先怨恨的是高中時代的男友,被拋棄的那種氣憤越想越濃鬱,經過近三個月幾乎忘掉的仇恨這時又被記起,不隻是一次簡單地回憶,而是兩日來念念於心揮之不去的心結。其次是遷怒於劉嘉露,為什麽在她的身上實現了自己的幸福理想?為什麽偏偏與她住在了一個宿舍?如果不在一個宿舍也不會知曉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就不會因她的狼來了使自己的內心狼藉一片。在劉嘉露男友到來的這件事上,同學間除了她們三人知道以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擴散到其他同學,隻要她們三人不說出去以至今後也很少有同學清楚知道的。這麽大的校園,即使劉嘉露與男友同行也會以輕描淡寫的解釋蒙混過關的,何況劉嘉露早有這樣的思想預備以及良好的辯才。
程紋璽的埋怨似乎不無道理,但現實生活往往會出現這種捉弄人一般的巧合,一旦遇上自身又缺乏排遣的能力而耿耿於懷,受折磨的隻能是自己了。這天晚上葛碧潭與董茜茜比起先一日晚上似已習慣於劉嘉露的不在而更加安然地進入了夢鄉,程紋璽卻也如先一日晚上一樣久久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