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劉嘉露與男友臨時租住的旅館屬於那種民房改造成的簡易型民宿。這是三江大學近年來在此建校後應運而生的新興服務行業,之所以說是新興,一方麵因為文曲鎮民宿的遍地開花是空前的,隻要有條件的人家都不肯錯過這樣的良機;另一方麵大學生校外租屋已不是什麽新鮮事或者隱蔽的行為,大有時尚風氣的漸成之勢,尤其是禁止大學生結婚解錮之後,大學生同居於校外者屢見不鮮,先是民房,後來有了民宿,這種民宿包圍大學的局麵在全國已成普遍現象。文曲鎮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分子罷了。 他們來到了一家名為夢圓的民宿,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是在自己徙居新建的宅院裏改成的民宿,房舍嶄新,打掃得也很幹淨,房主人不僅熱情周到,更為重要的是思想新潮,對於前來投宿者的接待得體大方,不象有的房東對於來人多有窺探隱私的那種神秘表情的流露,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仿佛要把來人的秘密揭穿,這樣一來,房東似乎滿足了其好奇的心理需求,然而對於客人卻造成了精神損傷,有多少人樂意接受別人疑惑的目光,甚至審視的目光,尤其是來這種地方的人們,盡管他們的思想已經解放到了所謂的人類文明的前沿,但也不至於達到丟棄掩護的地步,所以隱私對於來此的人依然有著傳統概念上的含義。遮羞在人類的早期進化中已經成為一種本能,無論服飾如何千變萬化,在其遮羞基本功能這一點上始終沒有改變,過去沒有,今後永遠也不會有的。時裝可以將人隱私部位顯現,但未敢袒露。性解放無論到了何種程度,人類與動物區別特征之一的隱私這道底線還是不可能突破的。 夢圓民宿的經營者懂得這樣的道理,在維護與尊重來人的隱私方麵做得很好,除了熱情與周到的服務外,從不問一句多餘的話,也未有窺探與審視的神經兮兮的動作,因此在客人中贏得了很好的聲譽。劉嘉露在接到狼來了的短信後,第一反應便是到這家民宿租房,她與男友會麵後徑直來到了夢圓民宿,在進門後的接觸中她便體會到了這裏主人的優點,還有房內的設施雖然簡單,但幹淨得令人舒心。 兩個多月的別離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處於青春年少的兩人豈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樣的詩句可以安慰得了的,他們恨不能朝朝暮暮地在一起,然而為了學業不得不兩地別離,正是別離後的思念令她的男友有了這次衝動後的行動——狼來了!高中三年的生活,基本上是朝夕相處,來到大學沒有了彼此的生活真有不習慣的強烈不適。他想她,她也想他,這是二人通電話時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正是因為開始與結束這樣的用語,每次通話過後不僅不能緩解思念的痛苦,反而有加重的效應。所以二人見麵後的親熱是可想而知的了!近乎一晝夜的奔波,急於會麵的迫切,幾乎忘記了饑餓,親熱過後,感情的饑渴獲得了滿足,可是身體的饑餓卻浮現了出來,這才有了他們與葛碧潭她們三人在天一閣餃子館的相遇。這時二人從秋雨中一路走回,相依相偎,甜言蜜語有如秋雨的纏綿。剛剛進到屋內,女主人就招呼著送來了熱水瓶,但並沒有多言,也沒有逗留,而是笑盈盈中轉身退出時很自然地帶上了房門。 葛碧潭、董茜茜與程紋璽先後回到宿舍後,分別幹起了自己的事,沒有再提起關於劉嘉露及男友的話題。葛碧潭有寫日記的習慣,這時伏案寫著今天一早與李景餘一起參加春江詩社組織的秋風吟誦活動的一些情況,沒有麵麵俱到地記錄,而是寫了在她以為有意義的事情,選材的依據全在於她的文學主張,她側重寫了古詩在詩會上遭受的冷遇,由此生發出古詩在現代社會裏幾乎被拋棄的不公正待遇;文學失去了應有的社會地位;文學複興之路究竟應該如何開辟;市場經濟社會環境下真的不需要文學教化性功能作用的發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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