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慢條斯理的吃飯過程,加之層出不窮的無聊談話內容,葛碧潭內心著急,真不願把時間耗在這樣的事情上,但礙於情麵,不能早退,隻能硬撐著陪到結束。然而下館子吃飯是多少人向往的事情,什麽品質生活的象征,什麽餐桌文化的勃興。究竟是葛碧潭不合時宜,還是這樣的社會現象值得反思——經濟發展固然重要,但以培養奢靡生活方式拉動,經濟指數上去了,社會效益怎麽樣呢?帶給人民群眾的實惠是什麽呢?指數的年年上升或者保持多少年的持續增長,但老百姓看病與上學這兩項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不僅不能滿足,反而把僅有的經濟收入都投資在了這兩方麵本來應該享受的社會福利事業上,這種“餐桌式”的經濟發展模式,造成的不僅是社會財富的大量浪費,而且更大的危害在於人精神的頹靡。人類社會進步的標誌無疑是物質財富的豐富,也正因為人對於物質財富的追求帶來了社會的競爭性從而給社會增添了無限的活力,不斷促進著人類的進步與發展,但在物質財富蓬勃發展的同時,精神層麵的東西不僅不能丟棄,反而更應該繼承發揚民族優秀的東西,甚至還應該借鑒外域的。精神缺失後的經濟繁榮隻能助長物欲的不斷膨脹與奢靡風氣的愈演愈烈,富人以此填補精神的空虛,富人將會在富裕中墮落,窮人則會在貧窮中沮喪,整個社會缺少的是積極上進的氛圍。翻開人類曆史找不到一處稱頌奢靡的文字記錄。 用餐結束後,他們一起走出天一閣餃子館,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她們三個各自撐開了傘,劉嘉露則依偎在男友撐的傘下。她們明知道劉嘉露這時不會隨她們一起回宿舍的,卻故意停下腳步,仿佛在等待劉嘉露與她們同行,劉嘉露明白她們是在逗她玩,便毫無羞澀地告訴她們,男友已在文曲鎮登記了房子,要住下來的,她這時得送他到旅館去,讓她們不要等她了。她們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大方地回答,不僅避免了她的尷尬,反而使她們覺得無趣。葛碧潭本沒有這樣的意思,停下來隻是禮節性的辭別,董茜茜則更不會在意這些,正是程紋璽的多此一舉連累了她們二人,盡管如此程紋璽還顯得怏怏不樂,她們反而顯得無所謂的樣子。辭別後,劉嘉露與男友依偎著去了,沒有因為她們的存在而收斂他們的親熱。 三人走在返回學校的人行道上,葛碧潭與董茜茜走在前頭漫不經心地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程紋璽在她們的後邊,時不時回頭望著遠去的一對戀人,以至看不到了蹤影才不再回頭,但依然一個人默默地走,沒有追趕她們的意思,她這時一定又在回味著難以釋懷的傷痛。走在前邊的葛碧潭與董茜茜也知道她這時在做著什麽,隻是一路前行,沒有打擾她的任何舉動。她這時無論怎樣地沉湎其中她們都不會在意的,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她有時如祥林嫂的訴說。不過在剛剛過去的餐桌上她們還真擔心她的訴說,她心裏一直不自然,從她一係列的動作與表情的複雜變幻中可以看得出來,好在她沒有發泄,由此,她們對她也增加了一點新的認識——她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斤兩的人,還是有自控能力的,不是如祥林嫂的逢人便說,所以她們這時更多的是尊重她的情感活動,給她留有足夠的私人空間,並沒有厭惡的任何意思,相反更多的是同情她經曆感情挫折的不幸。但是別人的同情僅僅隻是外在的,要想自己在其中獲得教益,還得依靠自己的覺悟,在這一點上個性往往起著關鍵性的作用,,有的人因個性的羈絆可能終生不悟,但頓悟也在時時發生中。程紋璽會怎麽樣呢?行走在秋風秋雨裏的她會有如這秋風秋雨一樣的冷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