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葛碧潭聽後以一種失望的口吻對程紋璽道:“你知道你告訴我的這段所謂秘密恰恰失去了秘密的意義而把真正的秘密沒有講出來嗎?狼來了,狼從哪裏來?狼現在在哪裏?狼的基本情況是什麽?這樣的內容才算得上秘密,你了解到多少?敢說什麽秘密!”程紋璽被她這番話責怪得近乎氣急敗壞地道:“我哪裏來得及弄清你所謂的那麽多秘密內容,劉嘉露看過短信就飛也似的去了,哪裏有詢問的機會,要怨也隻能怨劉嘉露,管我什麽事!我好心好意告訴你,卻遭受了你這麽多的譴責,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我哪裏敢譴責你,隻是質疑而已!”


  “你不質該質疑的人,質疑到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頭上了。我可不能諒解你,我要把這個仇記錄在我的仇恨簿裏永遠地記住!”


  “行了,誰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轉過身都忘得一幹二淨了,記過誰的仇呀!我也隻是和你說說熱鬧罷了,為人家狼與熊貓操哪門子心。”


  “那你說說他們現在在幹什麽?”程紋璽轉怒為喜時說出了心中的好奇。


  “你是咱們四人中最富想象力的人,這時候反倒問起我來了,他們這時候在雨中漫步?他們在一起吃飯?他們在一起……”葛碧潭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可能正是這未說出的內容才是程紋璽更感興趣的,所以逼著葛碧潭要她說出未完的內容。葛碧潭知道程紋璽想要聽什麽,不僅不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反而故弄玄虛地反複著他們在一起這半句話,而且將一起之後的語氣拉得長長的,故意吊程紋璽的胃口,急得程紋璽抓耳撓腮猴似的,看得一直一言不發的董茜茜都笑出了聲,葛碧潭這才補充完整了這句話——“他們在一起看電視哩吧!”程紋璽聽後泄氣似的道:“早知你說出這麽稀鬆的話,我何必這麽急切地等待,還不如我想象的精彩。”


  “那你趕快說出你精彩的想象,讓我們兩個分享有什麽不好。”


  “你又想把我當猴的耍,難道你們不也有我一樣精彩的想象嗎?非得我說出口來不成,都留在各自的肚子裏吧!本姑娘不和你們玩了,肚子餓了,該吃飯去了吧?”


  葛碧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早已過了吃飯的點,她一早吃了早點這時都感覺得饑餓難忍,她們兩個比她更餓,於是三人一起下樓去找飯吃。一路上程紋璽走在前邊不住地埋怨都是因為劉嘉露的狼來了耽誤了吃飯。走在後邊的葛碧潭對董茜茜小聲道:“我總覺得程紋璽今天有點不對勁,是不是因為人家的狼來了她的醋意大發,說起話來別別扭扭,你有這樣的感覺嗎?”董茜茜沒有用語言回答,而是用微笑與點頭表示了讚同。


  程紋璽確實有觸景生情的不安甚至躁動,狼來了勾起了她一段不堪回首的情感記憶。高二時,經過一年多的接觸,她與同班一個比較靦腆的男生發生了戀情,令當時的同學大跌眼鏡——她一個火急火燎的脾氣怎麽愛上了慢條斯理的男生,開始時幾乎班上所有的同學都不理解他們之間是戀愛,因為他們表現出的更象姐弟情誼,她總是處於強勢仿佛籠罩著他。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感情不僅維係著,而且有深入發展的趨勢。班上同學隻能以性格互補這樣的措詞掃盡心中的疑惑而接受他們戀愛的這一事實。這個男生學習比她優秀,高考時以高出她好大一截的分數考取了更好的大學,她為他高興勝過了為自己高興,那段時間,她常常自豪地會對同學說出作為戀人男人就應該優秀於女人,不然會顯得不般配的這類誇耀的話,在她的內心深處,他們今後組建家庭已成定局,她也常常對此沉浸在無比幸福的憧憬中。其實她的遠景展望一點也不過分,同學們也都有同樣的看法,因為他在一年多的時間裏盡在她的掌控之中,完全聽從她的擺布。用擺布一詞似有不當,主要是為了說明男生的順從,其實同學間能有多少事情,即使是處於戀愛關係中的二人除了學習還能有什麽,除非在一起吃飯,或者一起到學校周邊漫步,就是這些生活裏的瑣事,他完全是以聽從她的召喚而行動的,幾乎沒有一次違拗的發生,所以她對他的掌控不僅充滿了自信,而且從未有過任何的擔憂。她也常常因此而感到自豪與幸福。人與人的關係本來就充滿了不確定性,即使一起生活多年的夫妻也會因小小的觸動而發生裂變,何況處於戀愛階段的青年男女,更何況是高中生的戀愛,能有多大的確定性是應該質疑的。人與人的相處應該有危機的意識,應該以互相尊重的態度認真經營,否則走向分裂便是難免的,更何況一方過於強勢,則另一方的忍受是有限的。程紋璽與這個男生的關係應驗了這一點,當他們都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她的幸福感可以說達到了極致——設計著未來的生活,其中就有她去他的大學探望他,他來她的大學探望她,寒暑假一起出遊,一起度過,一起……可是在接到通知書後的兩三天又接到了他的一封來信,未拆開信封時,厚厚的一遝紙令她萬分激動——還未分開多久就玩起書信的歡樂遊戲,對戀人來說書信比電話、短信、QQ視頻更有情調,不僅可以有難於啟齒的表達,還可以永久地保存,而且是無價的珍藏。她掂著信封,她幸福,無比的幸福,她甚至有種不願拆開信封的打算,而是讓他親口告訴信的內容,以便原封保存更加珍貴,等到有了孩子也讓孩子知道這一故事,孩子也不拆開這封信,一直密封著保存下去,做為家傳的珍寶,也是家傳的一個秘密。她這樣設計後,決定這樣實施,於是立即撥打他的手機,關機!怎麽可能呢?難道他想不到接信後一定會給他回知的。正是由於他知道這一點才關了手機。她反複撥打,反複不通,長時間撥打,長時間不通。氣急敗壞中她聯係了與他離得近的同學,往往以不知情況回答,她讓同學告知讓他回電,得到的答複不是顧不上便是出門在外同樣無法聯係,這樣折騰了一兩天,實在無法忍受他竟敢這樣地對待她。這是他們近兩年的接觸中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真有難以忍受的氣憤,他何以關過手機?何時有過不接電話的膽大妄為?何時有過不聽從指揮?百依百順是他對她唯一的行為準則。哪裏有過這種聯係不上的情況發生。氣憤之餘,轉而又想,該不會是他或者他家發生了什麽突發或者意外的事故,想到事故立即為之擔心起來。氣憤與擔憂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她坐臥不安,心急如焚。她必須到他家去看個究竟,不然難於安心。兩人的居住地相距不過幾十裏路程,來去也比較方便。她是一個急脾氣,想做的事容不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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