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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現實

  忽然聽到夏洛這麽說,我的眉梢立即挑了起來,不解的看著他。


  小賤嗤笑了:“聊聊?討論遊泳技巧嗎?這是你找我老胡啊,我會遊泳,老陳這家夥旱鴨子一個,不過人家有膽子,沒水性也敢紮河套子,跟你就不能比了,嗬嗬。”


  夏洛麵色陰沉起來,眼中積澱的東西很複雜,同樣叫我心生疑惑。這個插班生來的突然,就是因為他,小芳才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相信小芳,所以我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喝酒喝,走著。”我麵無表情的說道。


  小賤急了:“跟他喝個什麽玩意兒,走走走,咱們找瞎子扯淡去。”


  我一把將小賤推開:“扯雞巴什麽蛋,趕緊回學校去,晚上在說。”


  就這樣,我和夏洛離開了醫院,外麵都是一排排的小飯館,很方便。


  我們隨便選了一家,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我一連喝了三杯,渾身就暖和了,不過體外的衣服還是潮的。


  夏洛不動聲色的看著我,良久後說出一句話:“陳西涼,我知道小芳喜歡你,所以我得找你說道說道。”


  我真心想說一句,你算個屌,小芳喜歡我跟你有毛線的關係。但我始終沒有說出口,因為今天不是來打架的。我要是張嘴罵他,倒顯得我小氣了。


  我打了一個酒嗝,笑笑:“你挺厲害啊,我都不知道她喜歡我,才來了幾天,就把情況摸的這麽清楚了?說說吧,你把我叫過來,到底幾個意思,總不會是喝喝酒聊聊天,因為我們不熟,即便是尿尿都尿不到一個壺裏。”


  夏洛可能對我粗鄙的話語感到了不適,他端起酒杯,一口幹了,蒼白的臉上立即湧現出了酡紅,看樣子有些串皮。


  “你離開小芳,條件隨便提。”


  我沒想到他竟然憋出這麽個屁,我譏笑:“你以為你是誰?叫我離開就離開?再說了,我特麽也沒糾纏小芳啊。”


  說話的同時,我心裏就跟開了鍋一樣。看來這小子是惦記上我們小芳了,但小芳還沒答應他。而他倆之間的阻礙,就是我。


  嘿。


  這事兒貌似不對啊,我看他倆的關係融洽的就跟王八蛋一樣。不像是不情願的。


  夏洛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幹了,臉色更紅,看來這貨不能喝酒。


  他借著酒勁兒就說:“陳西涼,有些事情你不懂,如果沒有你的話,小芳會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就要求你離開這個學校,隨便去哪兒,反正別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錢。”


  我一聽這個就火了,奶奶的,這是在收買我啊。


  我陳西涼別的本事沒有,但就是不會妥協。


  “夏洛,我警告你,以後說話要過你的腦子,你以為小芳是什麽人,你以為我走了,她就能跟你在一起?你別特馬白日做夢了,你憑什麽?!”


  夏洛一磕酒杯:“就憑我喜歡她!”


  我夾了一口菜,直接啐地上了:“我特別後悔沒聽小賤的,我應該去找蕭大瞎子扯淡,畢竟他說的話還是人話。”


  “我真喜歡她,無可救藥的那種!”夏洛咄咄逼人的看著我。


  我幽幽的說:“你喜歡她,你不下水救她,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她沉入水底。你心裏裝的都是大糞吧?”


  夏洛別噎的說不出話來,就這麽死死的瞪著我。


  “說真的,我不會隨便瞧不起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我沒資格去指手畫腳,縱然我一直都是個旁觀者的身份。但今天我不得不說一句,夏洛,你特麽是真慫啊!”我嚼著一塊黃瓜,津津有味的罵街。


  夏洛的眼睛頓時紅了,一拍桌子:“我那是現實,現實你懂不懂。我不會遊泳,下去之後非但幫不上忙,還得搭上自己這條命,我在等,等一個會遊泳的下去。”


  “那要是沒有會遊泳的呢?”我似笑非笑的說。


  夏洛喘息著:“那我會跳的。”


  “可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很無恥麽?”


  “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原以為這貨是個幹淨透明,親和陽光的大男孩,誰知道他卻是一個把無恥都能裝裱成理所當然的孬種。


  我起身準備離開,我老陳雖然也無恥,也猥瑣,但我這顆心是正的!


  夏洛道:“你等一下!”


  我實在不想跟他費吐沫,斜著眼說:“繼續討論現實這個話題?”


  夏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穩重,點點頭:“那我就跟你接著說現實。陳西涼,我聽小芳說過你的事情,也找人打聽了一下。我知道你並非普通人,手底下有功夫,還會看風水。但我想說的是,你這些本事或許可以叫你在社會上立足,不過再怎樣你都是一個人下人,你父親是木匠,祖祖輩輩住在農村,沒有像樣的房子,車子,更沒有存款,並且觀念問題上又存在一定的限製性,那麽,就你這些條件來說,憑什麽叫小芳跟你在一起?她父親可是開發商,富甲一方的人物,你們門不當戶不對,這本就是現實。”


  我一下愣住了,就跟有個人對我當頭喝棒一樣,的確,我的出身和家庭條件很差,跟小芳不在一個水平線,而我也沒有想過那麽多,或許我的思維隻停留在談戀愛,或者是一起上學的這個位置上。


  我沒想過畢業後去結婚,去生孩子,去過生活。所以夏洛羅列出來的這些東西,真的刺激到我了。


  過了今年我就十八歲了,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已經趨於成熟,我明白什麽叫拆沒油鹽醬醋茶,明白過日子得用錢。所以我頭一次為以後的事開始發愁。


  夏洛見我不說話了,他的臉上多出了一次穩重,繼續道:“我說這些,並不是挖苦你,瞧不起你,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給予不了一個女孩子未來,那你就應該離開他。而我,具備所有的條件。我父母都是北京的政府官員,我有房產,存款,哪怕大學畢業之後,一分錢不賺,也能成天去遊山玩水。女孩子是用來嗬護的,不是跟你一起受苦的。我說了這麽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和小芳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你離開吧,我給你找關係,可以上好大學,可以找好工作,哪怕我給你再介紹一個對象也成。”


  我悶頭喝了一杯酒,放下了筷子。然後一語不發的離開了餐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學校的。


  心裏想的都是夏洛這些話,等到了宿舍,我看到了小賤,就跟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張嘴就說:“我沒想到喜歡一個人,會涉及到這麽多事。”


  小賤看我回來了,很高興,可是聽到這句話,他頓時蹙起了兩道西瓜刀一樣的眉毛,趕緊用手背貼了貼我的額頭,嘬著牙花子說:“沒發燒呀,怎麽說起胡話來了?”


  我打掉他的手,直接就趟床上了,衣服都沒換。


  小賤就問:“怎麽一回來就魔怔了,你和那姓夏的說啥了?”


  我閉著嘴,大腦一片空白。
……

  花開兩朵,咱們各表一枝,在我躺床上發呆的時候,在護城河的河邊上出現了一個身穿杏黃色僧衣的僧人。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氣息漸冷,小樹林裏都起了寒風。


  現在的護城河邊,又冷清了起來,平緩河水徐徐流動,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什麽。


  那個僧人衣袂飄飛,孤獨的像崖畔勁鬆,他的僧衣很舊,但十分的幹淨,即便有的地方都出現了補丁,也給人十分整潔的感覺。


  僧人對著這條綿延安靜的護城河,突然一歎。


  這一聲歎息承載著諸多的無奈,就如同發生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


  僧人眯起了眼睛,他的臉很幹淨,比僧衣還幹淨,所以顯的更為肅穆與莊嚴。


  他歎息之後,從懷中磨出了一個掉了漆皮的木魚,以及一顆龍眼大小的棕色念珠,他低聲說了句:“果然如此,如此果然!”


  這句話沒頭沒腦,要是小賤在這兒肯定罵一句,裝逼的完犢子,信不信老胡一腳踹死你?!

  但這個和尚就是這麽從容,他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苦笑不語。


  隨後,他轉身離開河邊,將手中木魚和念珠同時拋向了河麵。


  他邊走邊說:“乙亥年九月二十七,子山午向,離火陣碑損毀,地脈受阻,正南,東南,將有邪祟問世。”


  轟隆!


  河麵乍起千層浪花,大地都在瘋狂顫抖,那木魚和念珠就跟炸彈一樣,把整條河麵都攪成了稀碎。


  和尚的眼中出現了悲憫和悠遠,他忽然衝西北方單膝跪地,雙手合了一什,虔誠道:“時間,地點,事件,全都應驗,看來守護了這麽久,終究是爭不過命運,該來的總會來,該承受的也終將承受。”


  他起身站立,僧衣出塵,低聲呢喃了一句:“師兄啊,為何你的預言,又成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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