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跑了不知道多久,輕輕累的氣喘籲籲,寒冬臘月的天,汗水卻像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她知道,龍燁一直追在後麵,但她不想停下來,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有生氣,有羞惱,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釋然,她需要時間來平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感。
一條寬廣的大河攔住了輕輕的去路,就在輕輕考慮著是不是能提氣越過去的時候,一道劍鳴聲響起,緊接著,周圍跳出了一二十個黑衣蒙麵人將輕輕圍在了中間。
所幸,龍燁還沒有過來!
呸,她可不是擔心他,她是覺得,龍燁在外麵,才能找人來救她。
若是在全盛時期,就是在全盛時期,她也打不過這二十幾個高手,更別說現在,她都快累成死狗了。
輕輕覺得,也沒過多久啊,她就稀裏糊塗的掉河裏去了。
“輕輕!”
她聽到龍燁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她那時候在想什麽?她在想‘若我沒死,就原諒你!’
輕輕沒時間想為什麽本該結冰的水沒結冰,她隻知道她現在很冷,很冷,冷到靈魂脫離了肉體。
輕輕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又回了現代,她還是那個雙腿殘疾,混吃等死的陸輕輕。
她可以感知這個身體的所有情緒,她也可以確定這個身體就是她本人,可她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她知道是個夢,卻醒不過來。
陸輕輕吃完飯回到房間,一古裝男子憑空出現,四目相對,一如玉鳳山初見。
“你是……輕輕?”
輕輕的前世今生長的並不是完全一樣,師兄卻憑一個眼神就能認出她,可讓輕輕奇怪的是夢裏的她好像不認識師兄。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叫輕輕?”
――
“醒醒,醒醒,姐姐,起來喝藥了!”
輕輕在一陣搖晃中醒了過來,隻覺得渾身都疼,特別是左腿的小腿處,更是疼的鑽心,怕是骨折了。
“姐姐,你終於醒了,快把藥喝了吧!大哥說,喝了藥就不會痛了。”
輕輕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起來才六七歲的小姑娘。
小臉無肉,頭發枯黃,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營養不良,唯一雙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裏閃閃發亮,像夜空中的星子。
輕輕伸手接過藥碗,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是冶療傷寒的藥。
小姑娘看到輕輕的動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絞著衣角。
“家裏銀錢不多,這些藥都是大哥自己在山上采的。”
輕輕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她也不知道在水裏泡了多長時間,有藥總比沒藥好。
“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接過藥碗,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米牙。
也對,窮人家吃都吃不飽了,又哪裏會注意到孩子的個人衛生?她剛到這兒那會不也是一口黃牙嘛!
“我叫蘇問月。”
輕輕眨眼,眨眼,再眨眼,看這名字取的,不像是飯都吃不起啊?不過她還不了解情況,不是問的時候。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現在酉時了。姐姐,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看了看外麵,天色發亮。輕輕默默算了一下,酉時是十點,大年三十早上十點,睡了一天一夜,這麽說,她是二十九早上被救回來的。
看來功夫真不是白練的,在冷水裏泡了大半夜都沒泡死她!
等到蘇問月走了出去,輕輕連忙單腳跳下床去,將門從裏麵關上。
剛受過重創的身子還有些綿軟,單腳著地的時候還晃了幾晃,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感應不到空間了!
她掉進河裏的那一刻她就想進空間的,可是直到她失去意識也沒進成。現在更是連感應也感應不到了。
空間啊!她的全部家當可是都放在裏麵,她好不容易奮鬥到現在,難道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嗎?
輕輕啪的一聲重新倒在了床上,破舊的木板床配合的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這該死的天道,哪裏是什麽親媽,分明就是個惡婆婆!
把她捧的那麽高,就是為了讓她摔下來的時候更疼!
看她在現代,順風順水吧?養尊處優吧?結果‘啪’癱了!然後呢?又杷她弄到古代,還附贈了一個空間,結果,嗚嗚嗚……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輕輕又重新振作起來,沒辦法,誰讓她屬小強的呢!她的字典裏就沒有一蹶不振這個詞!沒空間沒關係,她好胳膊好腿,不對,她至少還有好手和一條好腿,她就不信她會活不下去。
是的,你沒有看錯,輕輕的兩條胳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不過至少還能用。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啦!”
外麵傳來女童特有的清脆噪音,輕輕好奇的探頭向外瞧了瞧,她醒來到現在,還沒見到蘇問月以外的人呢!可惜,破木門擋的還挺嚴實,什麽也沒看見!
又過了一會兒,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走進來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
“姐姐,起來吃飯了!”
灰褐色的湯水,裏麵躺了幾塊紅薯和稀稀拉拉的幾粒米。
清清淡淡的,倒是正符合了輕輕的胃口。
“問月,你們平時都吃這些嗎?”
“不是”蘇問月搖了搖頭,語氣歡快的道:“今兒個年三十,大哥說,今天可以吃個飽!”
那就是說,平日裏連紅薯粥都是不能盡飽吃的?
看著小姑娘閃閃亮亮的眼,輕輕心裏沒由來的一陣陣發酸。同時,又隱隱有些羨慕。
這種吃飽就很知足的生活,才是最簡單最快樂的吧?
“問月,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她是聽到過從外麵隱隱傳來的聲音的,那是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裏,一道壓抑的咳嗽聲,再有,便是剛剛,問月的大哥,二哥回來的時候,一道小少年的聲音。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所以也不敢直言提及爹娘。
“我家還有我娘,和我大哥、二哥,可是我娘生病了,不能過來看姐姐。”
“那……”
“月月,幹嘛呢?出來吃飯了!”
輕輕一碗粥剛吃完,外麵就響起小少年的喊聲。
“來了來了,姐姐,那我下午再來陪你聊天?”
“恩,你去吃飯吧!我先休息一會兒!對了,我叫陸輕輕。”
“好的,輕輕姐姐。”
――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問月再次敲開了門,這次手裏還抱著一堆東西,仔細一看,正是輕輕掉下河時穿的那一身。
外衣已經劃壞了,裏衣和中間那件皮襖還完好,輕輕用不慣簪子、步搖,之前一直用的布帶,後來有錢了,就換成了發箍,倒是沒有被水衝走,再然後,便隻剩下塞在懷裏的一張百兩銀票和師兄送她的香囊了。
也幸好,她沒有將東西全部收進空間,也沒有全掛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