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陌生的熟悉感
當第三天閻鋼來問她考慮的如何時，周喬沒想到還真有牆繪這回事，一時有些發懵。
“我……我雖然學過畫畫，但是畢竟不是藝術生，這個牆繪還是算了吧，我肯定不行的。”周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哪想閻鋼跟陳微不這麽認為，閻鋼無謂說道“沒關係，你先去試試，能拿下來就畫，不行不去就是了。”
陳微極力說服她去，“你就先去看看，那家人一天給200塊錢呢，我覺得你一定能畫出來，我相信你。”
周喬一向不太會拒絕人，更加覺得不好辜負閻鋼的好意，於是硬著頭皮答應了。她一點頭，閻鋼立刻就給那個朋友打電話，之後就開車送她去裝修現場。
在車上，閻鋼仔細跟她說起那家的情況，“我那朋友一家跟你一樣也是江蘇人，剛從揚州到成都來，他妻子不喜歡牆紙，之前還專門請一家工作室的人去試過，結果人家一朵花還沒畫完她就不滿意了。後來就聽說還不如請在校大學生去畫，他不是剛來不熟悉嘛，就托我幫忙找找，你也別有什麽壓力，能行就畫，不行就走，沒關係。”
別看周喬當時年紀小，又不是美術院校的學生，但是她七歲開始學畫，國畫油畫都學過，一直到高三以前她都還常常畫。如果不是因為她成績一直拔尖，父母又一直認為藝術生都是學習成績不好的孩子走的路，她其實更願意考個美術院校。
而對於牆繪，周喬是知道的，高二的時候，她們的美術老師給一幢別墅牆繪，當時就帶著周喬一起，她那時不考美術學院，美術老師還遺憾了好久。
所以，周喬雖然口上拒絕了，但心裏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但是人生，有時候就會這麽巧，巧到她後來想起這次“跨界”，還有點不相信這就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閻鋼開車帶她們來到神仙樹的一個高檔小區內，這裏應該剛交房不久，小區裏每家都基本還在裝修之中，單元門口還堆著一些雜物。
來到五棟三單元樓下，閻鋼看了一眼樓棟號牌，“就是這裏了，我們上去看看。”
一行人乘電梯上了22樓，樓道裏都是震耳的電鑽聲，周喬跟陳微手拉手跟在閻鋼身後，看他敲3號門。門很快就打開來，一個身穿淺綠連衣裙的年輕女人探出頭來，一看到閻鋼就笑了，開口就是一口帶著吳儂軟語的普通話。
“真是麻煩你了小閻，這麽熱的天，還勞駕你跑來跑去幫我們張羅。”
閻鋼笑臉溫和，“秦姐哪裏話，我隻是正好認識一個孩子，就帶她來試試，她很優秀一定能讓你滿意。”
那個叫秦姐的笑聲清軟，拉開門連連點頭，“滿意滿意，趕快進來，外麵熱死了。”
閻鋼回頭招呼周喬跟陳微，“進來吧！”
說不出為什麽，周喬一見到那個秦姐就覺得心裏一抖，那身形那聲音，總讓她覺得熟悉，好像之前就在哪裏見過，但又死活想不起來。
她那時，把自己那種感覺歸結成緊張，畢竟那是她獨立接的第一個牆繪案子。
一進去那間房子，冷氣便撲麵而來，誰會想到一個還沒裝修完成的房子裏居然開著空調。周喬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子很大，是個套三的大套間，基本已經裝修完畢，隻剩客廳的電視牆麵前還搭著腳手架，一些工具顏料擺在架子上，牆麵上一枝藤蔓沒有完成，半截牽在上麵。
周喬一進來那個秦姐的視線就停在了她身上，“哎喲，這女孩兒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閻鋼挑了挑眉，“不可能吧，你剛來成都幾天就見過她？不過巧的是她也是江蘇人，跟你是老鄉。”
“啊？真的呀，這就難怪了，可能就是老鄉情懷了，同一個地方過來的，可不越看越熟悉嘛！你是哪裏人？”秦姐笑得歡快熱情地問周喬。
她對這個秦姐的感覺也越來越熟悉，心裏打著鼓，“我是南京的。”
“不遠不遠，我是揚州的，真是巧，是你要來畫還是……”秦姐在周喬和陳微身上看來看去，“小閻你不是說就一個女孩兒畫嘛！”
“對，就一個人。”閻鋼應著，伸手拉了一下周喬，“就你這個小老鄉，她叫周喬，她來畫。不過我先說好，周喬第一次畫這個，你先讓她試試，如果可以，她就來。不行，我帶她走。”
秦姐又看了一眼周喬，這次的眼神帶著些許考究，還是點了頭，“好，沒關係，看到我現在這牆上了吧，你就先將就著在上麵試一下，反正我也是準備抹掉重來的。”
周喬看了看那半截藤蔓，又仔細看了一下牆體大小，有了些信心，這個牆麵比她跟老師畫的那個別墅牆麵小多了，於是重重點了頭。
“我試試。”
周喬學了多年繪畫，又有之前的經驗，爬上架子很熟練地就拿起顏料畫筆開始修改之前的藤蔓，房子裏的人就看著她一筆一筆給那根被嫌棄的藤蔓加上了葉子，然後又開出了花朵……
一朵花還沒畫完，秦姐就笑了，“行了行，就你了，周喬是吧，你就過來給我畫吧！我之前已經跟小閻談過工錢了，一天200塊，現在這麽熱的天，我們又都是江蘇來的老鄉，我多給你加50塊，哦不，這數字不好，加60塊。”
“謝謝秦姐，不過，我還有兩個小時的家教課，所以不能在你這裏待一整天。”周喬把自己的情況說給秦姐聽。
秦姐也不介意，“沒關係，現在像你這麽勤奮的女孩子都快找不到了，你去上你的課，隻要不是故意拖拉工期，一天半天的沒關係。”
周喬的第一份牆繪工作就這麽定下來了，因為要重新處理刷牆，周喬跟秦姐定了來的時間，拿了鑰匙，因為周喬下午還有家教課要上，閻鋼又帶她們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陳微比周喬還要興奮，攀著她的胳膊，笑眼彎彎，“我就說你一定能行嘛！你還不肯來試，以後我每天都陪你過來，反正我也沒事。”
周喬也很高興第一次就能被人認可，就忽略了心裏那個陌生的熟悉感，隻勸著陳微，“這麽大熱的天，你跟我過去幹嘛？跑來跑去的不嫌麻煩呀！”
“什麽麻煩呀，我一個人待在家裏多無聊，去了給你遞顏料打雜總是可以的吧，就這麽定了。”
周喬也抱著陳微的胳膊笑，那時她根本就沒記起，那個和氣的老鄉秦姐，還算是自己的“冤家”，隻一味沉浸在愉快的成就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