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棉的困惑
柳棉抓起電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就吐了吐舌，立刻站起來，又是那把細細的聲音。
“你好副社長。”
然後就聽她“嗯嗯”了半天，最後等電話一掛，又“嘭”的一聲倒回了朵拉的床上，抱著枕頭滾來滾去地啊啊叫著。
韓梅歎了口氣，“這孩子魔障了。”
陳微在這時從上鋪下來，抱胸靠在床上，聲音涼涼的，“不是周末要出去嗎？我陪你出去準備東西。”
柳棉立刻就跳了起來，腦袋“咚”的一下撞在上鋪的欄杆上，發出一聲巨響，引來一陣痛徹心扉的哀嚎。
陳微和周喬哭笑不得地去看她抱著的腦袋，韓梅搖了搖頭，感歎了一句，“這床是造了什麽孽！”
柳棉哭喪著臉，一邊揉著腦袋一邊挎著陳微的胳膊出了宿舍，陳微看不過。
“腦袋都撞了那麽大一個包，你不正好找借口不去釆那勞什子的風了麽，還非要出去幹嘛？”
柳棉吸了吸鼻子，拉著陳微出了宿舍樓，才壓低了聲音跟她說道“不是去準備采風的。”
陳微不解地看著她，“那是幹嘛？”
“那個……”柳棉低頭撥著手指，“是我們副社長，約我出去看電影。”
“什麽！”陳微聞言擰緊了眉，“你有男朋友，你要幹嘛？”
“我知道！”柳棉原地跺了一下腳，很無奈，“我一早就說過這事了，但是他說，就是為了社裏的影評才去看的，而且，我不是想讓你陪我去嘛，免得尷尬。”
陳微就這麽被柳棉拉著一起去見了她的副社長袁燁。
袁燁是個瘦高個男生，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雖然學物理，卻是典型的文藝青年，經常在校刊上發表詩作。見到陳微也很溫和有禮，說話文縐縐的，陳微甚至在想他會不會突然念出幾句詩來。
袁燁今年大三，加入文學社兩年了，今年剛升上副社長，用現在的話說，他當時正使出洪荒之力來全身心地建設文學社，向社長的位置發起衝鋒。
約女生看電影當然是袁燁出的錢，看的是剛上映的《國家寶藏2》，在等電影開映的時候，袁燁就跟柳棉聊起了徐誌摩，對柳棉的盲目崇拜臉，陳微一直冷眼旁觀。
好不容易等到廣告過了，兩人結束了竊竊私語，閻鋼的電話卻來了。
“閻鋼有事找我，我得先走。”
陳微雖然不放心柳棉跟這個副社長在一起，但是也不得不走，柳棉一聽就有些小緊張，揪著她的袖子不放。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的嘛，你現在就走算怎麽回事？”
陳微皺眉，“沒辦法，我得去趟醫院，我盡量早點回來。”
“啊？閻教官沒事吧？那你快去吧，有事打電話。”柳棉叮囑了她一句，不敢再留人。
陳微點頭，“沒事，我走了。”
完了又跟袁燁打了招呼，陳微躬著身體，中途退場了，留下了柳棉跟副社長獨處。
“你這個舍友不太好相處吧！”
等到陳微一走，袁燁就湊過來低聲問道，電影已經開始，可能是為了不影響別人，他離她很近，幾乎一抬頭就能肌膚相親。
柳棉的臉不可抑製地熱了起來，她能聞到他嘴裏黑人牙膏的味道，那種淡淡的薄荷味，顛覆了她對男生身上煙草味和汗味交織的認識。
就在那一刻，柳棉的心突然間狂跳起來。
“沒……沒有……她人很好。”柳棉低聲回答，聲音有些打結。
袁燁繼續挨著她沒動，“是嗎？我怎麽感覺她冷冰冰的樣子？”
“可能是她跟你不熟。”
柳棉有些不適了，裝作拿椅子上的飲料動了動身體，袁燁也坐了回去。柳棉喝了一口飲料，偷偷喘了口氣。
接下來，一直到電影結束，袁燁都沒再跟她說話，兩人就安靜看完直到散場出來，柳棉又覺得新的尷尬局麵擺在了麵前。
因為袁燁負責學校電瓶車和自行車的出租事項，所以三人出來的時候騎了小電驢出來，柳棉不會，就是陳微帶她，現在陳微走了……
“走吧，我載你回去，晚上我們一起加會兒班，把影評寫出來，不然趕不上星期一發稿。”
袁燁倒沒覺得什麽，架著電驢子就招呼柳棉上車。柳棉有些猶豫，在她看來，電驢後座跟自行車後座是一樣的意義，前麵掌握方向的隻能是男朋友，現在要坐在學長身後算怎麽回事。
一想到這個，柳棉從內心來講是拒絕的，於是隨便謅了借口，“那個……你先回去吧，我先去超市一趟，完了我去辦公室找你。”
袁燁不同意，“別呀，我載你回去快一點，明天就要出去采風了，我們隻有今天晚上的時間來寫，不然真趕不上怎麽辦？”
這確實是個問題，柳棉覺得不能拒絕，大不了就是往後坐一點，別靠得太近就行了。她這麽想著就坐上了電驢後座，路上也沒覺得兩人有多尷尬，一路安穩地回了學校。
文學社的辦公室裏，袁燁把電腦交給柳棉，“你先寫著，我去趟圖書館很快回來，文件夾裏有影評模式，你看看。”
柳棉沒有多想，甚至覺得與其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還不如她一個人待著，袁燁出去了，她反而鬆了口氣。
影評這個東西，柳棉之前隻看過沒寫過，這會兒看了模式才知道還有這麽多講究，於是一點一點地遵照格式走，寫寫刪刪，換了好幾版都不滿意。袁燁也怪，把她扔在這裏自己倒不見了，眼看著時間慢慢溜走馬上就要到晚上九點了。
一直到了九點二十，袁燁才終於回來了，一進門就說道：“等急了吧，我也催那個師傅了，但是人多得排隊。”
他腳步匆匆，左手提著一隻白色大塑料袋，右手提著一隻大大的食品紙盒子，那盒子裏正往外冒著熱氣，麻辣鮮香的味道大股大股地往外竄，勾引得柳棉暗暗吞了吞口水。
“幫我拿一下。”袁燁將右手上的紙盒子遞給柳棉，“我本來想請你去吃冷鍋串串，但我看今天晚上可能沒時間去了，就打包了一份。你嚐嚐看，那家可有名了，我們聚餐的時候常去。”
“原來你去買這個了，不用這麽客氣的。”柳棉一邊將下麵的空盒子取出來，一邊說道。
袁燁放好塑料袋也來幫忙，“也不是專門去買，就是從超市出來順路帶一份，不是加班嗎？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吧！”
見柳棉看向那塑料袋，袁燁一笑，“那是給我們準備的采風路上的東西，你第一次出門肯定不知道要帶什麽，反正我也要準備一份，就連你的一起買回來了。”
柳棉的臉不自覺地開始發燙，袁燁這個舉動，讓她心裏冒了體貼二字出來，這是她在楊謙身上從沒有感受過的。
楊謙是家中獨子，從小成績優異，家人對他的期望就是學習。除了學習，他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想，渴了有人遞水，餓了有人端飯。就連跟柳棉的戀情，也是高考過後，柳棉先含沙射影地提了一句，兩人才順水推舟地確定下了關係。高考成績一下來，楊謙填了早就計劃好的大學，而柳棉按照自己的成績選擇到了離他最近的地方。
他們之間，好像一直就是柳棉愛得更多。
袁燁沒有覺察出柳棉的心思已經千回百轉，隻是一味地將串串分了出來，柳棉的碗裏金針菇土豆粉一類的素菜占了大多數，雞翅鳳爪和牛肉一類的葷菜比較少。
“你別嫌我摳啊，我是故意少拿了葷菜，你們女生不是都要減肥嗎？晚上吃點素菜還行，我怕都撿了葷你倒不吃了，但是聽說這雞肉牛肉是不長脂肪的，你要實在不願意，就少吃一點。”袁燁一邊說著，一邊挑挑揀揀。
“謝謝社長，你也吃。”
“好，你先吃！”
柳棉隻低低道了一聲謝，她低頭咬著粉條，看袁燁一直在照顧她，挑好串串又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瓶豆奶給她。
“吃串串一定要配豆奶才好。”
柳棉不禁在想，如果現在是和楊謙一起吃串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