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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去經年

  盛夏時節,早上六點已經熱得心慌,周喬滿身大汗去浴室洗澡,即使在三伏天,她家的空調也隻在有人來訪時打開。這是周喬在結婚時提出的唯一要求,範子期曾專門跟她溝通過,但是軟性子的周喬偏偏就這件事情無比的強硬。


  周喬從浴室出來,範子期還在睡,她叫了他一聲出去廚房準備早餐,迷迷糊糊的範子期叫她。


  “剛你電話響了,我看好像是你大學同學QQ群的消息。”


  完了,他翻身過去,還嘀咕一句,“你不是從來都沒跟大學同學聯係過嗎?”


  周喬的呼吸停了一拍,沒有說話。


  範子期對周喬的大學生活知道一些,但僅限於他參與進去的那兩個月。之後,他回了南京,周喬繼續在成都,他們開始異地戀。等到周喬畢業回南京來,他就再沒聽她提過她的大學生活,再沒提過,那五個跟她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女孩。


  他也曾經問過她,每一次都被她搪塞過去,再問她就拉了臉。女孩子之間的事,範子期從來都不懂的,她不說他便不問,但他也知道。


  那個成都的電話號碼,她每月會按時充值,那個她唯一的大學QQ群,也是從來沒有刪除過。盡管五年來,電話不響,QQ群也沒有消息跳出來。


  這一天的上午,在公司的周喬都是恍惚的,再加上每個夏天都讓她備受煎熬的空調冷氣,助手小妹今天的日子不太好過。


  手機上那條提示,在她每次劃開手機時無比的紮眼,但她一直沒有點開過,直到午休時,電話響起。


  周喬的手抖了一下,她沒保存,但也知道這個號碼是柳棉回到湖南時換的。她們都一樣,往那個QQ群裏發了換掉的本地號碼,但從沒有人撥打過。


  “喂……”


  周喬在電話第二次響起時接了,隻是剛說了一個字就哽住了。


  電話那頭也是沉默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柳棉細細的聲音。


  “那條消息,是陳微發過來的,她說……五年約定到了。”


  五年到了嗎?

  周喬苦笑,那時的她們曾祈禱四年時光慢慢走,能停下來就更好了,之後,卻偏又那樣迫不及待的逃離。


  但終究,陳微讓她們逃不過五年時間。


  “周喬……你會去嗎?”


  柳棉在問她,周喬記得,那時柳棉是不會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她那細細的嗓音叫“喬喬”的時候,格外好聽。


  周喬不知該怎麽回答,就聽柳棉接著說道。


  “我坐火車過去。”


  ……


  “……前方到站成都東站……”


  乘務員甜美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周喬看著車窗外漸漸慢下來的景致。


  這個城市裏有太多她抹不掉的記憶,還有她刻意遺落在心底,卻深入骨髓的,那些歡樂、痛苦還有遺憾。


  車門打開,周喬拖著小小的行李箱,隨著人群走出來。這裏的夏天,還像五年前那樣黏糊糊的熱,但這個五年前還在規劃建設中的火車東站已經投入使用,周喬在挎包裏摸出一張公交卡來,她隨著人群走了好一段路,才爬上了西廣場的公交站台。


  短短五年,這裏變了好多,但不變的,是這張公交卡還能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她走出千裏之外,這張卡間隔多年,但那個內芯依然能被儀器認可。


  是不是,她們也能像這張公交卡一樣。


  這五年真是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比如原來廣為流傳的,成都不能使用的地鐵,現在已經通了;比如原來的二環路,如今架起了高架橋,再比如,大觀堰多了一條下穿隧道……


  好多好多,讓周喬目不暇接。


  公交車能直達母校大門,周喬站在馬路對麵,太陽明晃晃的曬著,馬上就要開學了,校門口已經拉起了歡迎新同學的橫幅。


  校門口沒有太多人,或許是離開學還有幾天,也或許是因為天太熱,總之,就是不如她當年來的時候那樣擁擠。


  那時,她站在校門口,看著一字排開的各個係的學長學姐,引導新生去辦理各種的手續。周圍的新生都或多或少的有家人陪伴著,隻有她,獨自站在人群中,有些激動,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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