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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淪落的太子

  “韓冷天。”在暗中觀察那店小二許久後,韓赤月終於喊出聲來。雖已有十多年不見,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親人。


  正在彎腰搬木柴的男子聞言動作隻是停頓了少許,爾後便抬起頭,用流利的漢唐話笑著對韓赤月道:“這位客官,這酒樓後院是不允許客人進來的。請你還是在樓上雅間稍等,或許不久你所點的菜就會上桌。”


  “我不會認錯的,我怎麽會認錯自己的兄弟。”韓赤月仍然固執的道,不,他不可能認錯。眼前這個人絕對是自己的弟弟當今南夷的太子韓冷天。可是他為何會在漢唐,為何淪落到這種地步?


  “棋子,你不好好幹活偷什麽懶兒呢?小心我待會兒告訴老板讓你沒有午飯吃。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把柴火搬進廚房。廚師等著用呢,別磨蹭。”一個主管一樣的人突然出現在院子中,開始對韓冷天大呼小叫。


  若是按照韓冷天以往的性格,這個主管模樣的人估計會被打的鼻青臉腫吧。不過讓韓赤月失望的是韓冷天微微的點了點頭,什麽話都沒說便弓著腰將柴火搬進廚房了。


  “這位客官,這酒樓的後院有點兒髒賠不起你這衣裳,所以我領你去前廳可否?”主管一樣的人這才瞧見韓赤月,馬上臉上帶笑低頭哈腰的獻殷勤。


  韓赤月抹了一下耳朵,隨即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一錠銀子在主管模樣的人麵前晃了一圈兒,滿意的看見對方的視線集中在自己手上,這才笑道:“隻有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爺你盡管問,小的我絕對會知而必言,絕對會實話實說。”主管模樣的人所有的魂兒都被那錠銀子吸引走了,手也不知何時已經從袖子裏伸了出來做出了想要搶東西的架勢。


  “我且問你,剛剛那個人是誰,他什麽時候來到你們這兒的?關於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韓赤月的視線依舊定在韓冷天離去的方向,他隻是覺得奇怪,明明南夷沒有任何外患,為何韓冷天會淪落到這裏。


  “回爺的話,那個人是一年前被主人撿回來的。你不知道剛被撿回來的時候,這個人一身破衣爛衫身上也有好幾道傷口。主人大發善心請郎中過來為他診治,然後他就留在這兒了。這人平日陰沉的很,很少說話,和誰都不親近。”主管模樣的人臉上的神色一會兒是義憤填膺,一會兒是咬牙切齒,一會兒又是殷勤的笑,當真是一個百變的人呐。


  韓赤月看了主管模樣的人一眼,忽視對方眼裏的閃爍,低聲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個人叫什麽呢?”


  “棋子,他說他叫棋子,所以我們也就叫他棋子了。”


  韓赤月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把銀子拋給了對方,從後門走開了。隻是他並沒有立即返回二樓雅間,而是躲在門後偷瞄著那主管模樣的人。但見對方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有些劫後餘生的將銀子收回他的袖子裏。此時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對銀子的渴望。


  此情此景讓韓赤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歎,和親人他國相逢自然該值得欣喜,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麽,讓昔日冒著殺頭危險送別自己的弟弟變成了今日相遇不相認的陌生人?

  忙碌的一天,終於到了可以休息的時間。棋子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進了自己的臥房,卻被床旁站立的人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釋然。對啊,這才是他的哥哥,隻要認準就不會輕易放棄的哥哥。


  “韓冷天,不要裝了,我知道是你。咱們兄弟好多年不曾見麵,好不容易相逢不應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難道你不想哥哥嗎,哥哥可是很想念你這個弟弟啊。”韓赤月實在不明白,韓冷天為何不和他相認,兄弟兩個異國相逢不應該緊緊相擁嗎?

  “沒辦法啊,騙得過父皇也騙不過你啊。”韓冷天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長歎一聲道:“咱們兩個多少年沒見了,七年還是八年?”


  韓赤月沒有允許對方逃避,反而徑直問道:“你為什麽在這兒,那個人理應立你為太子才是啊。”


  “什麽叫做理應呢?哥哥,我在這兒,不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嗎?”望著韓赤月那雙固執的想要答案的眼睛,韓冷天歎口氣道:“我因為太過驕奢淫逸被父皇放逐了,父皇說了再也不允許我踏入南夷國土一步。”


  “你?驕奢淫逸?”韓赤月像是聽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隨即冷冷的道:“韓冷天,我是你哥哥,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十多個兄弟中,唯有你謙遜有禮,唯有你知道節儉。說你驕奢淫逸……哈哈。”


  “哥,別笑了。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看起來好笑,所以才不好笑。”韓冷天冷冷的說道,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絲絲傷痕。縱使離開南夷國土已有些日子,不過在那裏受的傷直到現在還沒有好。與其說沒有好,不如說更加惡化了。


  韓赤月視線冷,聲線更冷,“韓冷天,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笑了。我是在哭,為南夷的百姓哭。南夷的百姓何罪啊,為何頭頂上會有那樣一位昏庸到家的皇帝。”


  “哥,這次不是他的錯,或者說不是他挑起的。”韓冷天自然知道自家哥哥的難過,因為自己的痛苦並不比自家哥哥少。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在其位尚不能糾其政,不在其位又能做些什麽呢。


  韓赤月一把拽住韓冷天,緊迫的道:“所以我才要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你會來到這裏?南夷……南夷到底怎麽了?”


  “說不關心,其實你還是很關心南夷。”韓冷天了然的道,明白自家哥哥和自己是一類人。雖然看似恨透了南夷的一切,可是眼睛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追著南夷。凡是有關南夷的消息事情總想抓住談論的人問個明白,而自己的衣服卻又無聲的說明這一切已經和自己無關。


  “告訴我。”韓赤月的聲音更具壓迫性,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南夷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會出現這種動蕩?


  韓冷天的眸子暗了下去,他不是不明白自家哥哥的急切,隻是那些往事他還不能回顧。因為隻要想到其中一幕,他就會覺得痛,難過的想死。


  韓赤月自然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異常,為他倒了一杯水,隨即道:“我不勉強你了,你不必告訴我南夷發生什麽了。可是縱使那個人把你驅逐了,你身旁應該還有一些死士才對?”


  “哥。‘物有必至,事有固然’,這句話你聽過嗎?”見韓赤月搖了搖頭,韓冷天繼續說道:“我原來也不曾曉得,最近卻漸漸明白了。活著的人必然有死的一天,這就是物有必至。而所謂的事有固然,是指富貴者自然多士也自然有死士,而貧賤者向來少友又怎能妄求死士呢?”


  韓赤月不再說話了,他本就不是笨人,這些事兒他怎麽可能不明白。隻是想到自家弟弟曾經遭遇的一切,韓赤月忍不住紅了眼眶,摟著自家弟弟的肩膀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該來找我啊,總比讓你睡在這樣逼仄的環境裏好多了。”


  “哥哥,當日你離開南夷的時候可比現今的我小多了,你能承受的生活,我為什麽不能承受呢?哥哥,其實我發現吃些苦挺好的,起碼讓我漸漸明白一個人想要活著需要的東西其實很少。想想過去自己的生活,當真是有些汗顏。”韓冷天真切的說道,這不到兩年的日子裏,他真的成長了許多,也丟棄了許多。


  韓赤月笑望著自家弟弟,由衷的感慨道:“你真的是長大了,哥很喜歡現在的你。”


  “弟弟也很喜歡現在的哥哥啊。當年那雄赳赳氣昂昂,敢和父皇較短長的你,我微微覺得有些害怕呢。”韓冷天也笑著揉著自家哥哥的頭發,兩個人不由得都回到了小時候。


  隻可惜回憶再美終究如水中花月一瞬而逝,現實卻那麽真實逼人。韓赤月提溜起自家弟弟,笑著道:“走吧,看看你哥哥我現在的家去。雖然比不上南夷的皇宮,好歹也是漢唐的太宰府啊。”


  “哥,我想在這兒。”韓冷天慢慢的說道,“我知道哥哥的好意,不過也許在這兒我才能得到更多的成長。”


  韓赤月打了韓冷天的頭一下,笑道:“小子,胡亂想什麽呐。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住處罷了,你以後的路該怎麽走,還得靠你一個人努力。畢竟一個人的路,隻能靠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不是嗎?”


  韓冷天還是有些猶豫,抓住自家被角的手也一直攥著。


  韓赤月放下他,雙手抱胸道:“我府上可是有特製的棉花糖,你真的不要吃?”


  韓冷天的喉結動了幾下,隨即無比堅定的道:“我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不會為棉花糖所動搖的。”


  “那叫花雞呢?”


  “小小的叫花雞,我不放在眼裏。”


  “哦。”韓赤月若有所悟的道,“當真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啊,我佩服佩服。也罷,看來特質的烤全羊我一個人勉為其難的吃掉好了,實在吃不掉就丟給街上的叫花子好了。”


  “烤……烤全羊?”韓冷天噴了一口唾液出來,話都說不利落了。


  韓赤月十分溫柔的對著韓冷天一笑,隨即前腳邁出門道:“關上門早點兒休息啊,我走了啊。”


  “哥……”韓冷天大喊一聲,追出來道:“哥,烤全羊,我想吃。”


  “想吃就跟我走,站著作甚?”韓赤月笑了笑,錘了自家弟弟一拳。


  韓冷天卻不肯邁步,看到韓赤月疑惑的神色,他才開口道:“店家照顧了我這麽久,我總得給別人說上一聲。哥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用了,你剛剛叫的那麽大聲,我早過來了。去吧,你本來就不是這兒的人。”發話的依舊是主管模樣的人,韓赤月如今才知道人家不是主管模樣的人,而是這間酒樓真真實實的主人。


  兩兄弟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隨即齊齊向對方深深一拜,這才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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