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欲加之罪
“皇上有話對我說？為何選在這個時候？”
歐陽洛熙麵露讚賞之色，心想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省事兒，笑道：“確實是為你看病，當然不是為了你流血的嘴。聽說前些日子你被人逼吞了毒藥，朕有點兒不放心。”
壬擎棋剛想說些什麽，卻聽遠處出來一聲低喚。“皇上。”尿遁而來的韓赤月向歐陽洛熙施了一禮，隨即就為壬擎棋把起脈來。
見韓赤月的眉頭越皺越緊，歐陽洛熙忍不住擔心道：“這毒很複雜嗎，連小月子你都無法破解？”
“不，如果臣判斷無錯的話，壬擎棋先生似乎並沒有中毒。”
壬擎棋這才笑著解釋道：“再怎麽說我也是一個讀過書的人，怎麽會任憑對方擺布呐。對方當初威脅我的時候，手一直處於握拳狀態。這可不是人的常態，是以臣就留了個心眼兒。雖然那人將藥丸彈入了臣口中，卻被臣的牙擋住，並未進入臣的身體。”
“不愧是壬擎棋，果然技高一籌。對了，魏吳國派你來做什麽？”歐陽洛熙眼睛亮了起來，她知道壬擎棋非同凡響，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高招。
壬擎棋按照國際禮節對歐陽洛熙施了一禮，躬身道：“首先，容小臣代表魏吳國的皇帝向皇上您奉上誠摯的祝福；其次，這是魏吳國的外交書一並奉上。最後，鄙國營鳳公主正值妙齡欲在四海之內選婿，還請漢唐皇帝大駕光臨。”
“好，朕去。”歐陽洛熙回答的很痛快，正欲細談，院子中卻傳來小爐子的聲音：“八王爺，不知你前來此處所為何事？”
“我出去看看，小月子，把壬擎棋安全送回驛館。”
見歐陽洛熙出來，八王爺忙低聲下氣的道：“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八王爺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小院兒不錯，朕也非常喜歡。尤其是這棵楊樹，當真是院中奇景。”歐陽洛熙抬頭望向楊樹，掛在樹上的一隻風箏奪走了歐陽洛熙所有的視線。雖然她也有過童年，不過那些時日充斥的全是打架和逃亡，倒是從來沒有享受過放風箏的樂趣。
自己手下剛剛闖了禍，八王爺自然要抓緊立功討皇上歡心。是以笑道：“皇上，臣擅長爬樹，這個風箏臣為你摘下來吧。”
“好。”歐陽洛熙沒有拒絕，原因不隻是她很喜歡這個風箏。
八王爺當真是想將功贖罪來著，不過很多時候總是事與願違。風箏是從樹上下來了，不過是和八王爺一起從樹上跌落下來的。八王爺皮糙肉厚未有任何損傷，風箏卻是一分為三撕破了。
歐陽洛熙或許是因為傷心過度，竟然一下子暈倒了。一旁的小爐子當真是嚇壞了，一方麵急忙召集禦醫，一方麵緊急吩咐下人道：“八王爺損害了皇上的愛物，還不趕快把他抓起來等候皇上審判。”
韓赤月聽說這事兒，急忙趕到宮裏來，詢問了禦醫方知道歐陽洛熙因為太過操勞而血壓偏低，是以才會發生暈倒的跡象。
待禦醫退下後，小爐子道：“八王爺一直有圖謀之心，所以小的剛剛以‘毀壞王物’之名將其抓起來了。皇上一直昏迷，此人該如何處置，還請太宰示下。”
“小爐子，你這下闖大禍了。抓一個八王爺還不容易嗎，關鍵是八王爺身後的勢力。如今八王爺身在牢籠，他背後那些人肯善罷甘休嗎？恐怕，咱們的皇上又要延期出使魏吳國了。”
小爐子這次知道自己太急於求成了，於是跪拜道：“是我這個人下的命令，和皇上無關。我……”
“在八王爺身後的那些人看來，皇宮中任何一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歐陽洛熙的授意。即便你說那是你自己的意見，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小爐子當真是悔恨死了，咬牙道：“這事兒還能補救嗎，若真損害到皇上的利益，奴才當真是……”
“這樣吧，你我兵分二路。這個丹藥是清心丹，每十分鍾你喂皇上一顆，記住看好時間。按照以往的療效，兩三顆後皇上就可以醒來。皇上若問起我，就說我去找壬擎棋進宮覲見了。”
小爐子點了點頭，依照時間來喂歐陽洛熙吃藥。當真也是靈驗的很，兩顆後歐陽洛熙就緩緩醒轉。小爐子將事情對歐陽洛熙敘述了一遍，歐陽洛熙點點頭道：“朕知道了，待會兒徑直放壬擎棋入宮就好。”
壬擎棋果真不客氣，進宮邊道“外臣聽說未有失誤而受重罰，名之為亂；人不知而不罪，名之為禮。明君都是守禮棄亂的，想必皇上也不會反其道而行之。”
“哦，先生所說何事，還請細細說來。”歐陽洛熙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辦法，既然決定演戲，自然要演全套。
壬擎棋進一步說道：“聽說八王爺為了替皇上摘風箏而受了傷，自然應當賞賜。雖然無意之中破壞了風箏，但是那是無知之失，自然不應該責罰。皇上，你說對嗎？”
“可是，朕真的很喜歡那風箏。”歐陽洛熙苦情的道，仿佛沒了風箏她就活不下去。
壬擎棋忍不住在心裏為歐陽洛熙的演技點個讚，卻笑道：“皇上，我想問一下當初唐太宗的鴿子因魏征而悶死的時候，唐太宗處罰魏征了嗎？”
歐陽洛熙當真一愣，隨即明白這是壬擎棋在拿古代的案例教訓自己。這人還當真是一麵亮亮的鏡子，是以歐陽洛熙道：“處罰了啊，唐太宗罰魏征長命百歲。可是八王爺不是魏征，朕又不是唐太宗。”
“那好，皇上既然把八王爺抓了起來，理由總有吧？”壬擎棋本以為這勸說兩三句就可以完成，但自己明顯的低估了歐陽洛熙的玩心。
歐陽洛熙一副陷入沉思中的模樣，隨即玩笑似得道：“當然有了，那就是‘毀壞王的愛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個‘名’豈能難倒歐陽洛熙。
“非也，非也。皇上當真是太仁慈了，八王爺的罪可比這一條重多了。”壬擎棋笑著說道，滿意的看見歐陽洛熙當真浮現出一抹不解。
不過那也隻是轉瞬之事，迅速恢複慣常神色的歐陽洛熙笑望著壬擎棋道：“既然魏吳國使者有意代朕宣布八王爺的罪名，朕當然是洗耳恭聽。小爐子，把八王爺帶上來。”
下人將八王爺帶上來，壬擎棋圍著八王爺走了一圈兒道：“八王爺，在下魏吳國使者壬擎棋。八王爺，你聽著，你有三條大罪，現在我就一一說給你聽。首先，你不該為皇上摘風箏，因為玩物喪誌，你這是在蠱惑皇上。”
歐陽洛熙一聽，眯起了眼睛，心想這一條兒可高明和重大多了。而八王爺則是一臉漠然，沒辦法恐懼過後，必然是漠然。
“其次，你不該在為皇上摘風箏的時候受傷。要知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是神聖的所在，你卻以傷血嚇暈皇上，這難道不是你的罪過嗎？”
歐陽洛熙點了點頭，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那些禮數。卻也明白，身為臣子自然應當散播王者之善，在王者麵前隱藏自己的汙穢。
八王爺冷笑一聲，他知道在這個時刻，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若說後悔，倒也是有的。因為在‘素數天經’出現以前，他的日子當真還算得上平和。可是‘素數天經’出來以後，他的所有思緒都被龍椅所控製，是以沒了自己。
歐陽洛熙自然沒有錯過八王爺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心中也明白有時候兩個人的對立並不是兩個人的本心，而是彼此位置和身後勢力相互作用的結果。
壬擎棋卻沒有管兩個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反而繼續說道：“最後，雖然是你讓皇上玩物喪誌，雖然是你讓皇上受到驚嚇，結果卻因為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拘捕了你，而讓你身後的人以及老百姓對皇上有所不滿。明明錯的是你，為何承受一切的卻是無辜的皇上？”
八王爺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他的兩腿已經開始打顫了。到了嗎，要到了嗎，自己當真要被皇上殺死了嗎？嗬嗬嗬，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走上這條不歸路。以自己身後的實力和身為漢唐皇帝的歐陽洛熙硬碰硬，這不是以卵擊石嘛？
“所以，身為魏吳國使者的我壬擎棋原本想判你為皇上嚇掉的魂魄去寺廟禱告。不過皇上大仁大慈，說隻需要你將此事瞞過即可。不知關於皇上的提議，還有我的提議，八王爺會選哪一個？”壬擎棋語氣堅決，對歐陽洛熙的袒護明眼人都看得見。
八王爺原本抱著被殺頭之心，而今發覺對方竟然給了自己活路，心中不由得一喜。他知道自己不是歐陽洛熙的對手，更清楚在魏吳國也有意和歐陽洛熙交好的時候自己更無選擇，是以道：“臣遵皇上旨意。”
八王爺和壬擎棋均已離開，而歐陽洛熙卻還在回味著壬擎棋的話：“對於一個薪資二百元的人來說，直接把他的工資降為一百元，他肯定不樂意。但是如果先讓他飽嚐失去工作的危機，然後再將工資降為一百元，那個人就又可能接受。”
真是如此嗎，或許。不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終於要和某人會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