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爺撞到腦子了
倒黴倒黴倒黴!
安玖一身紅衣被追的滿林子亂竄,原先那幾個黑影是在追她,後來等北庭人真的被引過來,他們就真的是在護衛她了。
可安玖巴不得他們趕緊走啊,沒看見後麵的人越來越多了麽?
“公主殿下……”
神個公主殿下!安玖在林間疾馳,忽而躍起回身射出淩厲一箭,直接將人穿胸而過。而後她落在樹幹上站穩,不耐道,“前後俱是追兵,你們還不快發信號叫人來。”
既是誘餌,又怎會叫人來。幾個黑影護在她身側站定,俱是不言。
四周的追兵已然包圍過來,安玖臉色漸漸沉重,“既如此,便隨我一同殺出去。”
比起她手下的隱衛,東陵的暗影們實在是不夠看,再來北庭人身材高大,皮糙肉厚修的是內功法門,普通的刀劍根本就傷不了。
換言之,這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北庭士兵!打死她都不信說是什麽為了南朝公主的嫁妝,這一群人根本就是為了東陵皇族而來的。要麽是收到消息知道攝政王在此處,要麽就是為了那東陵公主。
至於襄王,隨便派個人去東陵都能知道,東陵根本就沒有襄王這一號人。
一場苦戰!
安玖緩緩拉開弓弦,搭上三支箭矢利落射出,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輕微的響起,有三人被射中了眼睛隨即被暗影們割喉倒地。
也隻這一瞬,從西北方破空而來的箭矢險些射穿她的頭顱。
那隻黑色的羽箭擦著她的頭頂過去,當真是生死瞬間,安玖可以想象自己的頭被這支箭釘死在樹上的場景。
步搖碎裂跌下了樹,墨發飛舞,露出絕美的容顏。
射箭的人動作一頓,也就是這空隙間,安玖幾個起落迅速隱匿了身形。
她隻來得及射出一箭,對方也隻射出了一箭。
下一箭,若她先動勢必會暴露位置,對方亦是如此。
背後俱是冷汗,安玖已許久未遇上這樣的事,關乎到自己性命的大事。
她屏息等待,對方卻沒有她這樣的緊張。敵眾我寡,幾息間那些東陵的暗影們便落了劣勢。
安玖眸色愈發濃重,她緩緩拉開弓,弓弦上搭著五支長箭。
她從未一次射過五支羽箭,撐死了四支,說起來箭術才是謝廷之那廝最擅長的吧。
算了,那家夥有什麽不擅長的麽。托你的福,謝廷之,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她無聲喟歎,精神卻愈發的集中。
此時風動,隨即而出的是五支淩厲的箭矢。乘著風勢疾速而去,近在咫尺卻避之不及。
如此直麵生死!砰,重物倒地的聲音。
安玖的五支長箭還好端端的在弓弦上搭著,她姿勢僵硬的,背後整個被汗濡濕。
那五支箭根本就不是她射的,而倒地的則是最後五個東陵影衛!
“還不出來麽?”一道陌生而冰冷的聲音,樹下的人四散開來。
林間有道黑影緩緩而出,安玖眸子一縮,看見了他手上的長弓。下一瞬,她轉身逃去。
背後那人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嗤笑一聲,黑色箭矢搭上長弓,利落的射出。
比起前麵幾箭,這一支箭算是相當溫柔。
他想生擒活捉了她!
安玖被射中肩膀,這情景同舊日何其相似,她不用看都知道射中的同一個位置。
流年不利,她咬牙,飛快消失在林間。
“殿下。”
“去,我要活的。”他抬眸,黑色鬥篷下隻能看到精致的下巴,以及露出來那蒼白似鬼的膚色。
……
北庭人退去後,隊伍裏損失慘重,人手折了一半,南朝帶來的大部分普通侍婢都死於這場突襲。
南宮玄妃衣著狼狽了些,卻並未受傷,她換了輛馬車正休息時聽見外麵襄王和蓮公主的爭吵聲。
“人呢,你把我媳婦兒弄丟了還好意思來討藥?”冒牌襄王一把掐上對方脖子,表情惡狠狠的。
“什麽你媳婦兒,這馬車裏坐著的才是你媳婦兒!”魏蓮被掐的臉色發青,“你、你再不去找,她可就真得死了。”
“她要是沒了,我拿你當陪葬!”君臨看到不遠處的走過來的魏非墨,趁他未開口便厲聲道,“君子劍從不殺人,更從未染過女人的血,如今我讓它破例。”
魏蓮聞言縮了縮,即便此刻被人掐著脖子,都要用袖子去擋臉。因先前服了藥,這幾年好不容易維持的容貌一朝散盡,又恢複成原先的模樣。
她其實並不醜,五官秀氣,笑起來的時候是個清純佳人。“皇叔……”
魏非墨不言,師兄弟兩個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君臨先沉不住氣,“……我不是帶她出來送死的。”
於是魏非墨就知道了,那女人若是真死了,這小師弟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喊他一聲師哥。
這一個二個的,上輩子他是欠他們的麽?
“回來的人說林子裏找到了幾個影衛的屍體,並沒有她的。”
“這勞什子襄王我也不幹了。”君臨摘下玉冠,脫下華袍,眼神冷冰冰的盯著旁邊的魏蓮,“一命換一命,她用了我媳婦兒這麽久的臉,現在又讓她代她去死,我不能就這麽算了。”
半響,魏非墨點頭應了,魏蓮的心也就嘎嘣一聲碎的不能再碎。
說完之後,君臨同來時一樣,孤身一人抱著他裹滿破布的君子劍離開。
馬車的門忽地被人打開,南宮玄妃對上那二人,表情複雜,“給我一個解釋。”
魏蓮反應最快,“是你夫君跟別的女人跑了還是你夫君原本就是個死人,這兩個解釋不知哪個能讓你好受些?”
“你也可以回南朝。”
“我選第二個。”南宮玄妃望向方才說話的男人,抿了抿唇,“我把荊城交給你們,保我此生在東陵的平安富貴。”
想把她扒皮做燈籠的魏蓮第一個不同意,“不稀罕,還有把你的眼神挪開,不準你看我皇叔!”
“可以。”魏非墨點頭,東陵不介意多養一個公主。
……
安玖已經出了那片林子了,可她找不到方向,因為失血過多氣力都提不上來。
她給自己止了血,箭頭還未取出來,那黑羽箭矢帶著倒刺,拔出來非得破個窟窿。
現下說什麽天高任鳥飛都是白搭,她想著還不如好好的呆在南朝,至少不會有人要她的性命。
可痛死爺了,好久沒受過這麽重的傷。
她一下栽倒在地,從山坡上滾了下去,砰的下撞到了石頭,緊接著就失去意識了。
半個時辰後,東陵的一支巡邏兵發現了她,看清了容貌以為是公主殿下,準備帶她回去。
走了不久,碰巧遇上一隊自邊境掠奪滿載而歸的北庭士兵,當即被圍剿幹淨。
至於女人,自然是要帶回去的戰利品。安玖被扔到女奴當中,馬車上的人嚇了一大跳,看她滿身血汙都躲得遠遠的。
等到了營帳,羅琦就來挑人了,被她挑走的人好也不好。
好的是不用淪為軍女支,不好的是被她挑走的人總是活不過半個月的。
她那個營帳裏的女人,來來回回都是十幾個,卻換了一批又一批。
聽說啊,北庭的五殿下就駐紮在此,據聞他長相陰柔性格殘酷暴戾,待在他身邊的婢女最長的隻活了一個月。
羅綺來挑人,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安玖。
她將她撿回去,擦幹淨臉的時候嚇了一跳,這丫頭生的也太好看了些。
身上都是擦傷,肩膀上還中了支箭。好在她懂些醫術,再者呆在軍中,處理這種箭矢習慣了,順利的給取了出來又上了藥。
隻是腦後的那處傷口,雖然能治好,但畢竟傷到的是腦子,唯恐會留下後遺症。
三天後,那人醒過來,羅綺對上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她此生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一樣。
“你叫什麽呢?”
那人睜著眼睛迷茫了好久,“安……安……”
果然是傷到腦子了,還沒好全。羅綺思忖著,大抵是淤血沒散盡罷,等過些日子就能記起來。
她朝她露出笑容,“好,那我以後就叫你安安了。”
……
安安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的人。
綺娘叫她安安,說她看著像十六歲,來的時候穿在身上的衣裙像是東陵女子的,因此就當她是東陵人。
東陵人嗜鹹,南朝人嗜甜,西昌人茹素,北庭人食葷。
安安覺得自己可能是北庭人,她喜歡烤的油膩膩的雞肉,但她不喜歡烤全羊。當然也可能是南朝人,她很喜歡酥酪,一口氣能吃半盤。
綺娘不會寫字,就教她說北庭話,那些話說起來很是拗口,可她腦子裏總會浮現很多古怪的符號。
所有的北庭話,隻要說過一次,她都記得。
安安有時候照鏡子,覺得自己沒有失憶前肯定是個集智慧與美麗於一身的女人。她可能是哪戶人家嬌養的大小姐,恩,就像綺娘故事裏說的林思思那樣,她有父母寵愛有兄弟姐妹,無憂無慮的,隻不過現下不記得而已。
奇怪的是,綺娘從不誇她聰明,對外總是叫她癡兒。
她有名字的,叫安安。姓什麽呢,她不記得了,姓安叫安安不可以嗎?
安安安,她想到這裏樂得在床上打滾,綺娘走進來看見歎可口氣,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