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爺，有刺客

  相國大人回府進了臥房換下官服，臨了出去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屋裏剛被人打掃過，擺設也都同往常一樣。


  香爐散發著縷縷霧氣，古樸的長琴置於案幾，上麵半點灰塵也無。紅傘就放在旁邊的架子，新添了幾筆墨彩煥然一新，可見是主人珍愛的物什。


  窗外有大風吹過，謝翎臣回過神來看天，恐怕是又要下雨。


  他返回房中取下架子上的紅傘往外走，那身嬌體弱的回來可別淋了雨又病倒，再臆想出別人要害她。


  金子從小廝那兒得了消息，在走廊上等候多時，一看見人出來立馬上前，“爺，趙家的太爺帶了小公子來訪。”


  “他們來做什麽？”


  “興許是為了上次小趙公子的案子來道謝的。”


  這一提謝翎臣才想起來，下意識就覺得麻煩。按理他是要去見一見，天邊的雲暗沉沉的，還是趁未下雨前趕緊打發走這些人吧，別耽誤他接夫人回家。


  “走。”


  “爺，您的傘……”金子提醒道，確定要這樣去見客？

  謝翎臣低頭看一眼手上，冷眼相向，“你有意見？”


  金子默默退後一步，沒意見沒意見，您愛咋咋。


  ……


  大廳裏，趙老太爺老神在在的坐在椅上品茶，他人雖老，氣勢卻厲害得很，一雙眼睛精明銳利。


  站在一側的就是小趙公子了，平日裏穿白底藍紋的學子服看不出什麽，頂多比平常人沉穩幾分。這回因是去別人府上做客，所以穿的整齊貴重了些，連鞋邊都繡著金線。


  這一身錦衣華服套上，再觀少年容貌舉止，可不就是世家裏的貴公子。


  旁人都道小趙公子神似年少的相國大人，現下再讓他們來認認，恐不是瞎了眼。


  祖孫二人進來等了會兒，不多時就看見外麵進來道人影。


  不比平時在朝堂上見到的那般冰冷無情，相國大人私底下的穿著還是偏向溫雅的，這一襲淡青的長袍就很好，襯得原本俊逸的麵容愈發可親。


  趙老太爺看著不覺一愣，竟然有種這活閻王私底下很好相處的錯覺。


  “相國大人……”他率先起身，麵上帶三分笑意，“老夫今日前來多有叨擾了。”


  是叨擾了，謝翎臣徑自坐到上首，將手裏的紅傘放在桌麵，從頭到尾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於是老太爺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趙閣老前來所為何事？”


  趙閣老憋住心裏那把火，“聽聞府上的夫人久病不愈，所以今日帶了幾味靈藥來。”


  聽了這話，相國大人麵色稍稍好轉，“有勞閣老費心，靈藥就罷了，我夫人的病已沒有大礙。”


  “如此甚好。”他話頭一轉，“這是我的長孫，名喚玉成。”


  趙玉成上前見禮，“相國大人。”


  “他到底是年少，不知道輕重，前些日子在大理寺多虧相國大人提點這小子幾分。”


  “十六歲可稱不上是年少了。”謝翎臣瞥過少年不覺僵硬的身影，他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先皇手底下做事。“是輕風細雨的日子過得太久，所以一遇到大點的風雨便不知如何是好麽？”


  這話聽在少年人的耳朵裏，可真是諷刺啊！趙玉成的臉色明顯不好，他何時被外人這麽訓過。


  “現在到底是不比從前了。”趙老太爺並不偏幫孫兒，他不知想起什麽神色怔忡，老頑固泉下若是知曉現今時局變化，恐怕是要拍著棺材板跳出來。


  謝翎臣本就不願跟他周旋，見他走神更是不耐了，“外麵眼看著要下雨，趙閣老還是早些回府，這些日子陰雨連綿您的風濕別又犯了。”


  趙閣老的老寒腿不是什麽秘密，每年趙家都要重金尋人醫治。


  “相國大人這是要出門？”他早就注意到對方進門時手裏拿著的紅傘，瞧著樣式有些眼熟，興許是哪裏見過。


  謝翎臣應了一聲，“您的來意我清楚了，本也不是什麽大事。”


  老人家聽了老臉一紅，點頭應了幾句是，起身告辭。


  這種事他自家心底有數便好，到底是不能擺到明麵上來。這一趟看來是來錯了，虧得他還拉下了老臉。


  ……


  送走了兩個不請自來的人，相國大人總算是拿著傘出門了。


  “初一那邊可有人回來？”


  “還未。”金子在前麵駕著馬車，“半個時辰前屬下派了人再去探，想來就要回來了。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碧波樓。”


  謝翎臣眉心微跳，他伸手撫過有種不好的預感。


  腦海裏劃過今日的一幕幕，從晨起到兩人分別，公主送親的隊伍，城門前的等候還有回屋時取來的紅傘。


  駿馬呼嘯長鳴，馬車劇烈晃動冷不丁停下。


  “怎麽回事？”


  金子下了馬車察看，隻見得車輪裏折斷了支鐵箭。他麵上一凜，數道箭矢忽然自四麵八方破空襲來。


  他疾聲，“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