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你騙我一輩子
金子一隻手就將謝三小姐抬起來拖出去了,一點也不客氣,她自己帶來的婢女也早被嗬斥趕了出去。
大廳裏一時極靜,安玖靠在他肩上,笑得不見眼,“謝廷之,幹的漂亮!”
“恩。”
安玖又思忖,“等等,她這樣哭著跑回去,別人會以為是我幹的,你剛剛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反複無常的女人,謝翎臣撫過她長發,“你既叫我一聲夫君,我便容不得旁人欺你半分。”
安玖歪頭,軟糯的音調,“夫君夫君夫君……”
“作甚?”
“今晚人家想和你分床睡。”
謝翎臣的手往下壓,麵無表情,“作死?”
……
用過了午膳,又飲了茶,安玖嫌房裏煩悶,便去了水榭。
亭子裏擺了副玉石棋盤,她手裏拿著那本殘譜,對照著看的津津有味。
相爺是大忙人,連午休的時間都要用來處理公務。他就坐在一旁,兩邊的折子疊的有半人高。
這些東西經他手後還要再送回到宮裏去,他也不避嫌,當著她的麵兒一本本的批奏。
因一目十行,看的速度快,安玖便嫌他翻紙的聲音吵,讓他去書房看。他偏不,坐在那裏跟和尚入定似的,一步也不打算挪。
安玖說多了也懶得再提,兀自擺弄棋子。等她看完這本殘譜,回頭的時候相國大人身邊的公文早已不見,他就這般坐在那裏一瞬不瞬的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安玖有時候會想,謝翎臣究竟有多喜歡她。就如此刻,他輕衣廣袖,極為放鬆的姿態,對她卸下所有防備。
“今日是你父親的壽辰,真的不去?”
“恩。”
她挑眉,“不怕別人罵你?”
謝翎臣道,“那你和我同去。”
安玖想了想,“成,我去換件衣服。”她走出亭子複又折回來問,“壽禮備齊了麽?”
他停頓,“……備齊了。”
噫,她眼有深意,嘴上說著不去,壽禮卻是一樣不落的備好麽。
說是要去祝壽,這時辰已然不算早。去遲了,路程又遠。天色早已暗下來,戌時才到得謝太傅府上。
門前換了守衛,金子下去的時候乍一眼沒認出來,還被問要請帖,可真是氣煞了他。
他們來的遲,門前一個賓客也沒有,是以就沒認出來是相國大人的車架。
而馬車裏,相國大人聽到眉頭微皺,臉色又不好看了。
分明進的自家門口,卻被個仆從攔住問要拜帖,著實諷刺。
“把壽禮送進去,我們走。”
金子正差要上手,聽到這句停下,又吩咐隨行的人將車上的壽禮送下來。
禮是好禮,百年人壽靈芝,瓷器書畫皆有不似凡品。
門童接了,又問,“大人是哪一家的,小的眼拙竟不識得。”
無人應答,馬車揚長而去,倒是後麵駕車的金子,冷笑著來了一句,“瞎了眼的東西,連相國大人也敢攔!”
相國?那豈不是府裏的大公子麽?!他猛反應過來,嚇的麵色蒼白,要讓人知道他攔了相國大人可怎麽好。
正巧府裏有人出來,“阿福,多虧你代班了,我肚子現在還隱隱作痛。”
他胡亂應了一聲,鎮定道,“大公子方才來過,不過送了壽禮就走了。”
“啊,大公子?”對方來了精神,連忙進去回稟了。
阿福見狀鬆了口氣,大公子原本就和老爺關係不好,送了壽禮沒來祝壽也算是正常吧。
……
“都走到門口了不進去不覺得可惜麽,你許久不回去,看看門口的小廝都不認得你了。”
安玖靠在他身邊,說實話是有些瞧不起他這優柔寡斷的性子,但也有些可憐他。
相國大人自小沒了母親,後來父親另娶,繼母又生下弟弟妹妹。看著他們一家四口時,他心裏不是不羨慕的,羨慕之餘還有些恨意,恨他那早死的娘,也恨這糊塗的爹。
而自他初顯天賦時,才得了他父親的關注。
他教過他那些道理,雖然他都懂。
他清高慣了,卻在他初入官場時備了厚禮去打通關係,雖然他不需要。
他做的並不算多,隻是恰好都是他不曾有過的。因著這點聯係,謝翎臣就不願落他的臉麵。
哪怕被寒透了心,他依然記得父親曾待他好過。
謝翎臣重情,安玖卻薄情的多。
別人待她好,她記得,別人對她使壞,她更記得。
好若大過不好,便就此作罷,若不好大過好,則誓不罷休。
親人骨血什麽的,她統統不在乎。
這兩個人的脾性如此卻偏要綁在一起,便是月老見了也要歎氣。
她心裏想什麽,謝翎臣自是知曉。恐怕又是覺著他可憐,可他如今權傾朝野,又怎麽會可憐呢?
“本也沒打算進去。”他眉眼間染上暖色,“碧波樓來了批新茶,陪我去嚐嚐?”
“大晚上的。”安玖閑閑的看他,“喝茶不去,喝酒可以考慮下。”
他沉吟道,“至多喝一小盅。”
她沒好氣兒,“那還不如別喝。”
謝翎臣往後一靠,“別喝。
安玖心裏不痛快,撩開車簾子,夜風吹進來掀起她的麵紗,她嫌麻煩索性一把扯了下來。
他望過去,見她一身素雅淡妝,月白的宮紗被風拂過,露出截白暫的皓腕。
眉如遠黛,眸似星辰,說不出的高雅美麗。比之從前,卻又是不同了。
一舉一動,皆有了女子的嫵媚,愈發動人。
“以後出門,不必再戴這些。 ”
“這可是你說的。”她擺弄著手上的頭紗,又道,“還是罷了,戴著它還方便些。”
她不知是想到什麽微微笑起來,“我生的如此好看,走在街上被別人搶去作小妾可如何是好。”
謝翎臣卻沒有她這般輕鬆,臉色也跟著冷下來,“我看誰敢。”
他還來不及皺眉,一雙素白的手伸過來,連帶著一陣清雅的香氣。“整日裏板著臉,本來就像個老頭子了,再皺眉試試?”
這動作親密,每當這時候謝翎臣都會覺得他們與一般夫妻無異。可安玖這人他太了解了,若此時掉以輕心,將來準有他哭的。謝翎臣配合的舒展了眉,這些他都知道,但他仍舊願意去賭一把。
“玖兒……”
安玖抬眸,“恩?”
“沒什麽。”他想,就算是假的也行,能騙他一輩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