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東陵來者魏非墨
“不記得麽，就是你們說要搶我回去做小妾的？”
此話一出，兩個少年臉上都不禁染上薄紅。
“你、你亂說什麽？”李哲漲紅了臉，慣是仗勢欺人的，到了她麵前居然連話都說不好了。
“哎，你竟是不認了。”她探出大半個身子，搖搖晃晃的，讓人生怕她掉下去。
“這位……”趙玉成立即起身，待看清她的打扮時頓住，半垂著眸子擺手一禮，“這位夫人，此處甚高，您切莫失足了。”
自他被那人打入河中，醒來時竟無意聽聞是相府的人救他上來，再這之後不久又聽說相國大人要娶個平民女子。根本無需打聽，便聽人說那姑娘姓謝，名玖兒。
他自幼聰慧，至此，又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然李哲並不知曉這些，不過經過上次那事，也隱約明白眼前這女子是他無法輕易招惹的。
是以他也站起來規規矩矩的行禮，目光瞥過她的發髻，口稱夫人。
“這般乖巧啊……”安玖支著手不動了，麵上依舊是笑著的，“我且問你，你哥哥可是叫李學思？”
李哲不解，“是，你、夫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不光知道他，還知道你。”安玖望向旁邊的另一個少年，“還有你，你大哥是趙光對不對？”
趙玉成同樣一頭霧水，“夫人識得我大哥？”
安玖剛要開口，眼前一道黑影劃過，站在旁邊，銀色的麵具下是暗衛麵無表情的臉。
隔著牆，對麵的兩人並未看見。
她的話就好似卡在了喉嚨裏，咽不下去也說不出來。於是兀自別過頭，似是悵然的歎口氣，“沒啊，不認識的。”
可這哪裏像是不認識的！兩個少年人的好奇心就好像貓兒一樣，撓啊撓。卻見她一臉興致缺缺的站直了身子，看不見了。
……
“公主方才的話，孤未曾聽清。”
“皇帝陛下，您沒有聽錯，我等此行往南朝來求得不過是姻緣二字。本宮已是到了出閣的年紀，而我弟弟襄王亦是來求娶一位王妃的。”
“東陵無人麽？”
“怎會，我東陵好大兒女比比皆是，可我姐弟二人卻無屬意之人，故此有南朝之行。”
望著下方東陵公主的樣貌，南帝蒼白的臉上微微出神，莫非巧合，天底下果真有如此相似的人。
“南帝陛下？”魏蓮疑惑。
南帝反應過來，“公主若尋到意中人，到那時再來同孤說，還有那位襄王……怎的不見他？”
魏蓮直接道，“襄王體弱有不足之症，帶病之身，不敢冒犯陛下。”
不足之症呐，朝野上下的官員聽到心裏默默打了小草稿。宗世皇親又如何，自家寶貝女兒可不能嫁個病癆子。
而這位長公主殿下，待再看看是否真如傳說中的殘忍暴戾，否則還真值得一娶。
“那長平公主在南朝的這段時日，大小事宜便由韋卿安排了。”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國舅爺一震，張口就想推脫，可對上那位長平公主的目光又是頓住，隨即便領了旨。
南帝滿意了，看著下麵總覺得少了什麽，皺眉，“今日怎不見相國？”
“相國大人今日告婚假了。”
南帝聽了便笑，“難得，竟能讓相國告假，看來相國的這位新夫人是能人所不能啊！”
“陛下說的是。”眾人連連附和，當真是君臣和睦。
……
雨還未停呢，從碧波閣出來，安玖輕輕鬆鬆的就擺脫了隨行的婢女。身邊的暗衛自然是在的，因有了上回那事，相國大人格外增加了人手。光是她見過的就有三人，暗地裏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從橋邊的老翁那裏買了把青竹傘，雪白的傘麵上還題了字，畫得朵朵桃花點綴其上，有那麽幾分風雅的味道。
安玖便踩著雙繡花鞋走在雨裏，披著身青色的薄襖，手執把竹傘走在這蒙蒙細雨中。不知去路，亦不知歸途。
因撐著傘，路上行人匆匆，亦不會有人留意她麵貌如何。她確實是討厭雨天的，可此時卻有那麽幾分歡喜了。
……
湖邊霧氣蒙蒙，襯得亭子裏的那兩人仿若成仙。
“啪嗒”一聲，黑棋落在玉盤上，截斷了白棋生路。那人隨即收手，望向對麵，“你在走神。”
如此肯定的語氣，謝翎臣也沒想反駁，十分幹脆把棋子扔回了棋盒，不下了。
“為何走神？”那人收拾棋盤，墨色的發垂在肩膀上，身材高大，一張刀削刻骨的臉龐。若換身鎧甲，他必定是戰場上最英勇殺敵的將軍。
謝翎臣起身，望著茫茫湖麵負手而立，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前不久我娶了親，夫人家世顯赫，從小當做男兒教養頗有些……桀驁不馴。”
“你娶了個男人婆。”
謝翎臣聽出他話中的幸災樂禍，“非也，她之容色世間少有。”
“那你是喜歡她的容貌還是性情？”
他皺眉，“我自是歡喜她這個人。”
“哦？”對方了然，“看來你並非是對她不滿。”
謝翎臣聽了臉一黑，他怎敢對她不滿，可那狠心的女人不就是對他不滿！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沒想到南朝的相國大人也會有求而不得的一天。”兩人並肩而立，容貌身材俱是不相上下。
謝翎臣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冷笑道，“求而不得，唯獨這四字我最厭惡。而你，東陵的攝政王殿下，你求而不得的東西可比我要多上太多了。”四國分立，東陵南朝西昌北庭，縱得一個東陵又怎算是得了天下。
“嗬。”魏非墨抿著唇冷笑。
“嗬。”謝翎臣目光譏諷。
兩個人似友非友，似敵非敵，互相冷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而此時亭外的雨漸漸下大了。
謝翎臣的目光越過湖麵，無意瞥見岸邊的一抹黛青色身影，忽地怔住，繼而狠狠皺了眉頭。“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請便。”雨勢漸大，他匆匆離去。魏非墨轉頭望向方才他看過去的方向，麵無表情。
那裏，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