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式作死
知道錯怪了人，韋瑤臉色一時很難看。
安玖並不以為意，“這馬馴服了，等賣馬的找來問他要一千金當做酬勞。”
眾人一聽，目光轉為輕視，果然是商賈出身，滿滿的銅臭味。
……
謝府後花園擺了流水宴，二三好友相聚，小酌品茶一時之間倒是放鬆的緊。
隻不過，這大圈子裏麵互相之間的小圈子，倒真不是外人能融進去的。
“不虧是商賈出身，張嘴閉嘴都要銀兩。”
“就是啊，俗不可言！”
“姐姐們可別這麽說，我倒是挺喜歡她的。”
“為何？”
“一千金呢！”她輕笑，“夠普通人家過一輩子了。”
“我們又不是普通人家。”有人反駁，“我每個月的月錢就有百金。”
“可那是姐姐自己掙得麽？”那姑娘抬起臉來，明眸皓齒，天生的笑臉，“那百金是母親給的，是家族給的不是麽。”
“可那謝玖兒，卻是實實在在的憑自己掙的這一千金。”她歎息一聲，“光是這一點，我便不如她。”
“妹妹莫要妄自菲薄，的確，那謝玖兒會的我們不會，可我們有的，她便是再過上十幾年也趕不上。”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已是有了腹稿。
再說另一邊的安玖，自進來開始就瞥見了那二道熟悉的身影。
姐妹兩個就坐在長廊下，身邊還跟著兩個婢子，茶也不碰東西也不吃，兩個人互相也不說話，就坐在那裏發呆。
安玖看的眼睛發澀，心疼極了。
這兩個孿生姊妹，是她小姑姑難產拚死生下的女兒，後來姑父另娶，她遵祖父命親自去迎回這兩個妹妹。
那一年見到她們，她十六歲，她們十歲，大冬天的兩個孩子瘦的厲害，穿的單薄，臉色蠟黃簡直沒法兒看。
是她將人帶回來細心照顧的，那時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給這兩個妹妹，說是千嬌百寵都不為過。
可因為小時候受到的那些變故，她們與尋常姑娘卻有不同，少有情緒起伏，也不愛笑，心裏藏著秘密誰都不知道。
從前安玖不放在心上，她位高權重震懾四方，便是她們不愛同人打交道，不喜念書習字，甚至不願意開口說話都沒什麽。
眼見得她們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水靈，她這個做哥哥的心裏別提多驕傲。就謝翎臣他們有妹妹麽，她的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的溫柔可愛。
有她呢！她在，便能護她們一世周全。
可現在，兩個連對身邊朝夕相處的婢子都難以開口的人，竟是坐了馬車出來參加宴會了。究竟誰逼得她們出來的，諾大的安家難道還護不住兩個女孩兒嗎？！
“兩個人白長了那麽一副好容貌，竟都是個傻的。”
“可不是，老天爺看來是公平的。”
“看著歲數也該及笄了，怎麽從未聽過這兩人？”
“要你，你願意娶個傻子麽？”
幾個人笑作一團，安玖在旁邊聽了麵色愈發難看，握緊了拳，她朝長廊的方向走去。
而當她走過去，大部分的目光都朝那個方向望去了。
……
她們俱是在走神，因為心裏有事兒。
今日出來的急，還未給哥哥念滿一千遍佛經，回去要補上。聽說要心誠，菩薩才能聽到。
這一年來，她們每日都要念上一千念，有時候念著念著便睡著了，醒來便繼續念。
他們都說哥哥死了，被人一箭射死在宮門前，在流放途中病死了，被亂刀砍死了。死於馬蹄之下，死於亂軍之中。
可、可哥哥那樣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死了呢？
菩薩啊，你讓哥哥回來吧，我願意天天給你念經，日日月月歲歲年年的念。
空氣中忽然響起道樂聲，悠揚輕快。
眾人抬眼望去，見是謝玖兒，她拿著個破葉子正坐在長廊上吹曲兒，吹的竟然還挺好聽。
孿生姐妹望過去便是看見一張極美的臉龐，她穿著身紅衣，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肩頭，垂眸吹曲兒的時候神態溫柔。
她們望著她，隻覺得熟悉的不可思議。
那樂聲好像是為了哄小孩子睡覺似的，從原來的歡快變的越來越慢，越來越輕。
聽著都周圍的人快要打瞌睡了，而她們的眼睛卻漸漸有了光彩。
一曲罷，安玖睜開眼睛，地上已有了二道暗影。
紅衣對素裳，相顧無言。然後兩姐妹一左一右坐在了她旁邊，依舊沒有開口。
這處距離那邊極遠，說話的聲音並不怕聽到。
安玖放下葉子，低笑一聲，“連哥哥都不認識了？”
兩個人噌的靠了上來，一人抱著一隻手臂，十分用力。
那邊眾人皆驚，安玖顧不得那些，一手一個抱了個滿懷，伸手揉了揉兩個人的發，“雲衣，想容，我回來了！”
“嗯！”
“嗯！”
兩個聲音小小的，埋在她懷裏，淚水濡濕了緋色衣襟。
安玖哭笑不得，心裏卻是暖洋洋的。
不過一年，再看誰都換了副麵孔，唯有這兩個妹妹，一如初衷。
哎，沒白疼！
不多時，長廊那邊來了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看見她上前躬身一禮，“謝姑娘，我家老爺夫人想要見你。”
兩姐妹聽到了抱得更緊，安玖俯身在她們耳邊哄了二句，她們這才不舍的放開。
她說，等我回來，以後便跟在哥哥身邊。
兩個人聽了都好高興，不用回去了，跟著哥哥有肉吃！
韋瑤看著她的背影，道，“哎，她怎麽走了？”
謝意涵搖了搖頭，“那傳話的姑姑是我母親身邊的人，今日請她來，真正的目的便是在此。”
醜媳婦兒總得見公婆，韋瑤了然，又不甘心，“你哥哥可真是要迎這樣一個下賤的商戶女進來？”
“是。”她低低一歎，“非但要娶，還要給她正妻之位，封正一品誥命夫人。”
韋瑤聽了恨的咬牙切齒，那謝玖兒何德何能……
穿過長廊，走過假山，安玖真正見到謝太傅和謝夫人時，心下才真正明白了。
謝翎臣啊謝翎臣，專門來那麽一出，還不是怕我作妖壞了你的好事。罷了，你今日讓我如願，我便也遵一回你的意思。
原先想著各種花式整蠱伎倆派不上用場，安玖望著麵前的兩個長輩，福身一禮，姿態溫和謙遜。
“謝玖兒，見過太傅大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