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層塔下

  暗衛隱匿了身形，警戒被解開，石橋上重新恢複了熱鬧。 謝翎臣披上狐裘，牽著安玖在街上走。 那盞琉璃燈也被他提著，因是安玖覺得手冷才遞給他拿的，他也不嫌麻煩，一手提燈一手牽人，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對壁人。 他看上似乎並不怎麽生氣，安玖在旁邊仰頭看他的臉，若是真的動怒，怎麽可能還繼續帶她在街上閑逛。 感覺到她的視線，他低頭看她，“在想什麽？” “沒什麽。”安玖睜眼說瞎話，“覺得你今天心情不錯。”什麽心情不錯，這張僵屍臉能看出來心情不錯算她輸！ 她繼續問道，“我們要回去了嗎？” “不，再逛逛吧，難得出來一次。” “算了吧，又不是沒逛過，以前我半年裏有六個月都留宿在外。”她打了打哈欠，“等下再遇到誰，認出你來，可真是要笑死人……” 一陣敲鑼打鼓聲，前麵的舞獅戲珠吸引了一大群人。安玖消了音，聽著熟悉的樂曲，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千層塔的開場戲。 這是往年來的彩頭了，在場的人交一兩銀子報名便可參加的戲碼。千層塔上掛著夜明珠，如果有人能爬到最上層拿下它便能得到它。 極少的人會成功，何況掛在上麵的夜明珠並非真的，沒有必要為了個假貨拚命。那千層塔並非千層，可也有六層繡樓這麽高。每層都掛著燈籠，每個燈籠都不盡相同，可謂是千姿百態。 通往塔上有道天梯，落腳的地方鋪了刀子，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刀子，踩上去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因著是在燈會這天開啟，為了在心儀的女子麵前表現，每年也還是會有人去。 千層塔盛極一時曾有個說法，夜爭朝夕月爭明，千層塔下血染衣。若有郎君能為你摘下塔上的明珠，姑娘，你便嫁了他罷。 安玖望著那燈火憧憧，摸了摸下巴，一時感慨，“這塔，我是爬過的。” 謝翎臣側眸，見她麵上驕矜，“那次風月樓裏的小燕舞拒了我的拜帖，那天又恰好是燈火，我便往這刀山上走了一遭取了珠子送她，可把她感動的啊……” 他聽了若有所思，“你把珠子送人，可嚐過被人送的滋味？” “怎麽，你要送我？”安玖嗤笑了聲，“算了吧，這實在不是什麽難事。”內力在身，凝氣與腳下，走刀山如履平地，她當初不過瞬息間便摘了下來。 “安玖，你知道我有千百個法子能摘下它的。”謝翎臣將燈遞給她，專注的凝視著她，“可那些法子，我偏偏都不想用。” 他黑衣廣袖，恍若謫仙，讓人望塵莫及。 那隻溫暖的大手鬆開，安玖看著他走到旁邊的攤位上扔了一錠銀子，繼而他來到塔下，脫下黑靴，竟是要赤腳走一回這累累刀山。 她想，要不是謝翎臣瘋了，那就一定是她瘋了，不然怎麽會看到他有一天赤足站在這千層塔下。 夜爭朝夕月爭明，千層塔下血染衣。若有郎君能為你摘下塔上的明珠，姑娘，你便嫁了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