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愛恨難分
“呐，連大師兄都應了，靈兒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秦楚兒輕笑著說道。
“不說這個了，隻是不知，諸位的打算？”古靈漪輕輕問道。
“那還用說？自然是留在此地。我等修仙門派，豈會因為懼怕妖魔而不戰而退。”林譚說道。
“不錯，雖然不知那位名叫蘭姬的女子究竟意欲何為，即便她是好心，我們也斷不能放任妖魔危害世間。”安毓也附和著說道。
“可是，妖魔就一定是壞的麽？我倒覺得，倒覺得那位名為蘭姬的女子，是真的為我們著想。”古靈漪輕聲說道。
“唉，靈兒你就是太心善了，生而為妖，又怎會有慈悲之心。妖性難除，冤孽難解。”秦楚兒說道。
古靈漪一愣，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時，隻覺得心頭猶如被鈍器慢慢的切割一般。
“是嗎？”她輕輕說道，之後便不再做聲。
“不知大師兄有何決策？”安毓恭敬的問著。
畢竟慕念才是這一行人中法力最高，並且有主張的人。
“既如此，便先在此地休整幾日，看看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慕念淡淡的說著，做出了決定。
古靈漪的心裏卻有些不安，她也說不上來這種不安的感覺是什麽。
隻不過，隱隱覺得有種大事快要發生的直覺。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是客棧外的街道上，卻無端端總讓人覺得一陣陰涼。
秦楚兒怕古靈漪一個弱女子會出事，便沒有跟隨慕念，安毓和林譚等人去查探。而是留了下來，陪在古靈漪身邊。
“楚兒，真是抱歉，都是因為我你才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古靈漪麵有愧色，輕聲說道。
“你這是哪裏的話，你一個弱女子，若是出了事就不好了。再說了，我去了也是給他們添麻煩。還不如在這裏等著，還可以和你互相有個照應。”秦楚兒爽朗一笑，還衝著古靈漪眨了眨眼，看上去既俏皮又活潑。
古靈漪也輕輕笑開了，然後問秦楚兒；“對了楚兒，你說，那些妖魔真的都是不好的麽？先前雖然我被池母所抓，可是，不知道為何，我隻是覺得她很可悲。”
古靈漪說起這事時，斂去了眉目間的淡笑，而是換上了一抹含著憂傷的疑慮。
“靈兒，曾經我也疑惑過跟你一樣的事情。那個時候，我還小，並不明白為什麽要除妖衛道。”秦楚兒衝著古靈漪笑了笑。
而後繼續說道；“我剛上山拜師時，在一次偷偷下山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女孩。她家就在玉硯山下不遠處的村莊，我那個時候不懂事，總喜歡偷偷和三師兄溜下山，這才認識了那個女孩子，經常偷偷下去和她一起玩耍。三師兄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把這個當做秘密沒有告訴他。
在後來有一天，她跟我說，說她一個人好寂寞，好想我一直陪著她。那個時候她掐著我的脖子，說她死的好慘。我這才知道，她是被家人拋棄，餓死在山下的。
我說我不想死，她卻一直抓著我不放。問我為什麽可以那麽幸福的活著，問我為什麽可以那樣明朗的笑著。為什麽這一切她卻沒有。
我回答不出來，她就一直不鬆手，說要我陪著她一起在山下。
再後來，是三師兄救了我。而那個女孩子因為怨氣過重，被三師兄給打散了魂魄。那一天啊，我抱著三師兄哭了很久。我也問他，難道妖魔鬼怪都是不好的麽？雖然那個孩子想要我死，可是我一點也不想把她的魂魄打散的。
我拚命捶打著三師兄，一直埋怨他。三師兄沒有生我的氣，他隻是告訴我，不管自己再怎麽悲哀，再怎麽淒慘，也不該將這種不堪，加諸在其他人身上。這是錯的。”
秦楚兒慢慢的說完這段話後，而後轉頭看著古靈漪說道；“這樣，你可明白了？有的妖魔鬼怪則是天性凶殘，而有的妖魔鬼怪雖然有隱情，可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們傷害凡人的借口。”
古靈漪沉默的點點頭，說道；“嗯。我似乎，大概懂了些。”
秦楚兒輕笑，說道；“當然啦，若是沒有害過人的妖魔鬼怪，我們自然是不會隨意去招惹的。”
古靈漪也笑了笑，笑意中含著淡淡的釋懷，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的心底，漸漸的開始有些明朗了。
一直以來的心痛，也都淡淡的化開了。
“誒，你看，他們回來了。”秦楚兒在廂房內的窗邊抬手指著慕念等人的位置。
古靈漪也探頭去看，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慕念。
秦楚兒拉著古靈漪到了外間，然後看到慕念和安毓，林譚等人已經坐在桌前斟茶。
二人坐定後，秦楚兒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有沒有查出這座鎮子的古怪之處？”
安毓凝重了神色說道；“尚未。隻不過，這座鎮子的確有古怪。我們在城外不遠處的林子裏，看到了許多幹屍。皆都是被吸盡鮮血而死，死者清一色的全是青年男子。”
林譚也跟著蹙了眉，而後說道；“不僅如此，一進入林子，我便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緊盯著我們。”
秦楚兒隨即看著慕念，而後問道；“大師兄，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慕念輕輕搖了頭，神色雖說未變，可是聲音卻明顯讓人感覺到了一抹凝重；“對方力量太強，根本看不透藏身之處。”
“對了，有必要一提，死者中有大多數都穿著其他修仙門派子弟的服飾。”安毓接著說。
“啊？那豈不是你們三個的處境最危險？”秦楚兒低聲道。
古靈漪看著慕念，神色也是一緊。
“隻怕我們剛一進城，就已經被盯上了。”慕念淡淡的說道。
“那該怎麽辦？”古靈漪聽到這話，心裏更加沒有底了。
“古姑娘不必擔心，那妖魔的目標是我們，你和楚兒暫時應該是安全的。”林譚說道。
古靈漪心頭一急，可是礙於身為女子的矜持，還是抑製住了自己方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秦楚兒看著古靈漪焦慮的神色，頗有些不解，然後還是說道；“沒事的，有大師兄在，靈兒你就別擔心了。”
安毓此時也轉過頭看著古靈漪說道；“真是抱歉，明明是我等想要保護好古姑娘去賢安鎮的，如今反倒是讓姑娘為我等因此擔驚受怕了。”
古靈漪輕輕搖頭，因為心頭壓著一抹沉重的擔心，便沒有心思再去聽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是夜，蘇魅骨猛地睜開雙眼，泛出絲絲血一般的暗光。
她微微側首看了身旁睡的正熟的秦楚兒一眼，而後起身，站到了窗邊。
絲絲冷風吹來，她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久違的月圓之日，一股股妖氣流竄在蘇魅骨的四周。
忽的想起白日裏秦楚兒的話“不管自己再怎麽悲哀，再怎麽淒慘，也不該將這種不堪，加諸在其他人身上。這是錯的。”
“有的妖魔鬼怪則是天性凶殘，而有的妖魔鬼怪雖然有隱情，可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們傷害凡人的借口。”
真的是這樣麽？我做錯了麽？
可是，明明當年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要對付我啊。我隻不過，隻不過是去反擊，所以就該受到懲罰封印麽？
不，我沒有錯，是他們錯了，他們錯了。
可是，諸多妖魔現世，當真，當真是我引起的麽？
時間真是殘酷，就連蘭姬，也重回了妖魔之道。
歎了口氣，蘇魅骨輕輕瞬移離開了房間，轉瞬間，便到了那座慕念等人說的林子裏。
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然而，蘇魅骨卻毫無怯色。
這樣的力量，對她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麽了。
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什麽異常，蘇魅骨放出強大的妖氣震懾，四周的陰冷氣息猛地消退，似乎很是懼怕。
她微微蹙了眉，而後轉身離開了此地。
然而，就在她離開後不久，陰冷的氣息又重新聚集了起來。
蘇魅骨回到客棧後，見時間還早，還沒有那麽快天亮。
便悄無聲息的去了慕念的房中，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氣息。
蘇魅骨見他似乎要醒了，連忙一揮手，一股異香過去，慕念又重新陷入了安睡中。
女子輕輕坐到了床邊，似懷念，似愛似恨的看著安睡的男子。
抬手輕輕拂過他的眉眼，而後素手淩空，五指微張，仿佛有透明的絲線纏繞住了男子的軀體，能夠明顯的看出他露出的手腕上有輕微下陷的絲線痕跡，仿若女子一將手指合攏，他便會支離玻碎般。。
女子顫抖著手，卻還是陡然放開了。
下陷的痕跡猛地消失，女子也消失在了床邊。
蘇魅骨站在慕念的門外，抬手摸著心髒的位置，麵色莫測。
隻輕輕呢喃出一句；“我真是沒用，明明說過恨你。明明想著有朝一日，有機會定要殺了你。可是，到了你麵前，我卻還是下不了手，還是，下不了手。”
血紅的瞳孔中，愛恨交雜，暗流洶湧。
蘇魅骨回到房中後，便一直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心緒也似乎跟著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一般，看不到盡頭。
黑暗一點點消散，明月也沒有了蹤影。
而蘇魅骨也再次陷入了沉睡。
等古靈漪清醒時，隻發覺自己愣愣的站在窗邊，卻不知自己何時站到了這裏。
茫然的看著床上，卻隻看到秦楚兒還在熟睡著。
她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再思慮此事，隻當是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時走到窗邊吹冷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