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浴室

  景顏關上花灑，熱水沒有了源頭，留在她身上的水漸漸隻有水珠，順著她柔嫩的她肌膚留下。她周身環繞著水汽，周圍的水汽也不斷地往她這裏飄來，讓她看不見自己所在的地方。


  狹小的空間，讓她有了稍許的安全感，因為這裏的小格子間中，隻有她一個人，而沒有其她的人。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而沒有那顆裹在別人的身體裏麵，卻不知道到底是屬於人類還是屬於禽獸的心。


  水花的聲音早就在這個格子間停止了，站在格子間之外的人，在等了一會兒，沒有再聽見景顏所在的格子間裏麵的水聲的時候，敲了敲格子間的門。


  景顏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誰？”她的聲音中滿是防備和境界。


  “我。”阿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景顏沒有想到的。


  “有什麽事情嗎？”景顏知道阿大對她沒有什麽好感，所以現在她會來這裏找她，真的是有些奇怪。


  “我給你衣服。”阿大的聲音很平淡，好像沒有之前發生的那樣的口角一樣，“你打開門，我把衣服給你遞進去。”


  景顏在格子間裏麵，本來就是等著張萬嘉給她送衣服來，既然阿大送來了，她自然是將門打開了。阿大的手以及她手上的衣服早就等在了她的門外，就等她開門接衣服。


  她拿到衣服，就將門關上。


  “剛才的事，我是不會道歉的，我並沒有覺得我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既然你已經到了作坊裏麵，就要知道作坊裏麵的事情，不能什麽都不知道，這樣不是保護你，而是害了你。”阿大畢竟還是心軟的，沒有將事情全部都將絕了。


  其實張萬嘉她們這樣的人，各自都擁有自己的本事，沒有必要抱團在一個寢室，但是她們的心底還是保留了一絲作為人應該有的東西，這樣的東西讓她們在一起，相互組成了一個相對比較正常的世界。


  “我知道我的話，可能不好聽，但是我想要讓你知道，我其實沒有惡意的。”


  景顏聽著阿大的話，將衣服全部都穿在了身上。阿大給她的衣服，是作坊裏麵發放的，上麵還著一股甜甜地清香。


  她推開門，阿大就站在門的旁邊，當景顏出來的時候，她看向了她，兩個人的眼中，都是清明一片。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沒有怪你什麽。”景顏說，白皙的臉龐因為熱水和水汽的清潤，而變得紅撲撲，讓景顏看著越發嬌豔。


  阿大初看景顏的時候，是覺得她是漂亮，但是還沒有到頂尖的程度，但是和景顏越相處，越是覺得景顏有著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禁想要對她好。


  這樣的氣質，和景顏從小生活的環境有著密切的關係，因為小時候懂事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在家中是不怎麽受歡迎的，所以她的心中終是存著一絲憂鬱，這樣的憂鬱在她的身上並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消失，反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一直留存著。可能是小時候的經曆，造成了她的過分敏感，這樣的敏感，讓她總是受著別人的影響。


  景顏之後被外公外婆接過去，在外公的文化的熏陶下，景顏的身上，留存著傳統的女人的典雅，以及因為濃厚的文化熏陶之下，還形成的古典的韻味。就像是古代壁畫中的仕女，從曆史的長河中，沾染了長河飛濺的濕氣，攜幾卷泛黃的書本，來到了人間。


  這樣的古典的氣質加上那樣的一絲憂鬱，怎麽不讓人想要好好嗬護。景顏的美麗的容顏，因為這樣的氣質，從精致的美人之間，立刻就脫穎而出，讓人印象深刻。


  阿大看著景顏難得的帶上了些誘惑的美麗，有些呆愣。


  “怎麽了？我有什麽地方沒有洗幹淨嗎？”阿大凝視著她的樣子，讓景顏疑惑自己是不是什麽地方沒有洗趕緊，所以阿大看著她，但是不好出言提醒，怕她尷尬。


  “沒有，”阿大回了神，視線有些飄忽起來，之後就沒有再看景顏了，或許可以說，她故意沒有再往景顏那個方向看，“萬嘉呢？”


  “她就在我隔壁啊！”景顏指著自己隔壁的小格子間，但是裏麵已經沒有水聲了。


  “我來的時候，那裏就沒有人了。”


  “那她會去什麽地方？”景顏奇怪地說。


  浴室就這麽大，除了能夠洗澡，還能幹什麽？

  “什麽地方？還用說嗎，當然是去看現實當中的18禁的畫麵了。”阿大說。


  阿大說的時候是輕描淡寫，但是景顏知道，現實發生的事情，怎麽可能就隻能用這樣的平淡的表情來表達，那肯定還是非常血腥的。


  而她們兩個人口中的人，不久就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當中。


  張萬嘉麵色凝重地從她們來時相反的方向出現，她可是非常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除非是遇到了什麽特別嚴重的事情。


  待她走進，阿大隻是問了問，“去看了。”


  “恩。”張萬嘉的聲音也是有些低沉的。


  “怎麽了？”景顏聽不懂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這樣的簡短的對話。


  “我不是和你說了李心怡嗎，”張萬嘉說，“她其實自己有在這個作坊裏麵成立一個組織，其實也不是什麽組織，就是有些人看到李心怡擁有在外麵的人脈，想要巴結她，這樣的人一多了，就和組織差不多了。她們這群人，仗著作坊裏麵不會對李心怡做什麽，便仗著李心怡的名聲，做盡了壞事。”


  “你洗澡的時候不是有聽見一聲尖叫嗎。”阿大順著張萬嘉的話繼續說，“有人對一個正在格子間裏麵的新人，潑了硫酸。”


  這樣的事情，本來是聞著流淚，聽者揪心的，但是在場說著這件事的人，和另外一個聽著這樣事的人，全都是麵無表情，隻有景顏露出了一個非常難過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景顏覺得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太不能理解。


  “怎麽不會這樣，還在作坊裏麵的人，全部都是將來的競爭對手，現在大家都沒有什麽靠山，想要將自己將來的競爭對手除掉，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作坊可是一點都不會管的。”阿大說。


  麵對這樣的事實，景顏沉默。


  “景顏，你要知道，作坊裏麵，即便是出了人命，也是沒有關係的。”張萬嘉的眼中終於是露出了悲哀，她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悲哀過很多次，為被受到傷害的人難過過很多回，但是這樣的事情多了，也是會麻木的。


  就像是醫生，剛出來的醫生，麵對自己的病人的生老病死，心中總是會有諸多的情緒，但是隨著醫齡的不斷的增加，心中對生死的看法，早就看淡了。隻是一個人不在了，另外的一個人存在了，循環著這樣的過程，不再有眼淚的洗禮。


  “但是沒有必要做到這個樣子。”景顏還想爭辯些什麽，隻是她還不懂這個世界的殘酷，所以作坊發生的事情，絕對是超乎她的想象。


  “景顏，天倫堂一共分三個等級，在上麵一個等級的人，永遠都是比在下麵一個等級的人要過得好，擁有更多的東西，也有更多的特權。我們這樣的人，一旦進入了天倫堂，就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死老病死都是算天倫堂的人。因為在外麵的世界，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存在。”張萬嘉說，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水汽的關係，景顏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濕意，但是她的表情，卻絕對沒有一點悲哀的樣子。


  ”人的長相，人的類型，不就是那麽幾個類型，如果想要自己的出路，更好的話，就要將比自己更為優秀的同類型的人除掉。“阿大的話，解釋了為什麽作坊裏麵的人，都這樣的凶殘。


  一股寒冷從景顏的心底不斷的湧現，她覺得這個世界，真是是瘋掉了。


  天倫堂的服務人員，外表看上去都是那麽美好，不論是外貌、長相、氣質，都是一般人不能與之相比的，但是誰會想到，這些個美人，其實都是從惡魔成長而成的。吞噬著別人的血肉，長出了自己的白皙的皮麵，形成了自己的精致絕倫的樣貌，擁有一副看著就讓人血脈噴張的身體。


  “剛才的新人，是不久才進來的，論樣貌的話，絕對是能排在作坊裏麵的前十的，不知道是挨著誰的路了，讓人這麽對付。可能她最後也就是被作坊拋棄的人。真是可惜，明明有著那麽好的一手的牌，但是現在全部都被別人燒掉了。”阿大惋惜地說。


  其實景顏想，眼前的兩個人的手上，是不是也有著這樣的事情，她們也算是作坊裏麵的人，而且呆的時間還有那麽久。


  阿大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評論著那個被別人潑了硫酸的人，是如何的可惜。


  她說話，沒有看景顏的神情是如何的悲哀，還是張萬嘉注意到了景顏的神色的不同。


  “阿大，可以了，不要說了。”張萬嘉打斷了阿大的話，並示意阿大看景顏。


  阿大看著景顏的模樣，知道她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心理麵肯定是不會好受的。她們這些人，不能勸景顏對這樣的事情要看開一些，這樣的事情，還是需要景顏自己慢慢去適應的額，適應這個作坊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