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你究竟是怎樣的人
白綠皙冷著一張臉不接受他的好意,剛才當著楚麗菲和女兒的麵她可以佯裝什麽事都麽發生過,但是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她無須偽裝自己。
雲楚一以為早餐不和她胃口:“你想吃什麽我另外給你去買。”
白綠皙視線投到窗外,望著那些幹枯的枝椏,蝕骨的涼意襲上心頭。
昨晚雲楚一的所做所為讓她明白,她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誘餌,是他用來對付周儉安的棋子。
以為她沒有聽見,男人重複問了句。
這回白綠皙沒有繼續沉默,她的視線依舊眺出窗外,慘白的唇邊勾著不屑:“怎麽,雲少如今是在討好我嗎?”
雲楚一心裏頭明白,昨晚的事情她肯定會多想,於是耐著性子安撫她的情緒:“綠皙,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嗬!”她自嘲般地輕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一抹淒涼:“你是沒有想過要傷害我,隻是利用了我而已。”
白綠皙倏地轉過頭,顧不上脖子裏的疼痛狠狠剜他一眼:“雲楚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對你而言的價值。”她強力抑製住胸腔裏那股強烈的憤慨:“這麽久以來我竟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雲楚一坐到床邊,單手攀上她未受傷的肩膀:“因為你失憶了,所以……”
“所以這就是你騙我的理由,就因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忘了,你就騙我你是我丈夫,騙我流產的理由,甚至連我的身份家庭狀況你都沒有告訴我實情。而現在呢,現在更是利用我對過去的不知情讓我來幫你對付周儉安。”白綠皙目光死死揪住男人墨色的瞳孔不放鬆,嘴角咧開的弧度輕蔑而譏誚:“怕是從我第一次見周儉安開始,你就在盤算這盤棋吧。”
雲楚一無言以對,擱在她肩頭的手掌漸漸滑落,他執起她的手被白綠皙毫不留情地甩開。
看到男人眼底的落寞,白綠皙覺得格外刺眼:“雲少如今是怎樣?您不用對我感到愧疚,我到這一刻才清楚您的真實背景和身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福氣。”
“綠皙,你別這樣……”這件事終究是他的錯,雲楚一怎麽樣都不會告訴她,他是為了要證實周儉安究竟是不是郭景桓的身份才會想到要用白綠皙去做這個誘餌。
這個理由牽涉到太多的恩怨和過去,他說不出口。
白綠皙寒冷的目光不屑地掃過他身上:“難道我說錯了?雲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她兀自低著頭哂笑:“我真是覺得新鮮,頭一次聽說殺人放火也是有苦衷的。”
白綠皙斷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對她百般容忍嗬護備至的男人,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笑的是她竟然會愛上他,她到底是有多麽缺愛竟然喜歡這樣的男人!
雲楚一知道如今要再隱瞞是不可能的,唯有好好的彌補和安慰她惶惑不安的心,才能消除她對他的偏見。
他頗為耐心地再一次去牽她的手,白綠皙還是敏感地揮開。雲楚一沒轍,隻好扯開話題:“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吃的。”
白綠皙睨一眼被她打翻的粥,白色的床單上沾染了些許汙漬:“我不餓。”
白綠皙抓起麵前的被子,忍住肩膀的不適和疼痛躺回被窩,期間她斷然拒絕了雲楚一伸過來想要幫忙的手。
雲楚一還懸空的手臂緩緩落下來撫摸她鬢邊的發絲,他眸光憐愛充滿深情,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冷血的殺人惡魔。
白綠皙緊緊閉上眼睛,她不想被他那雙眼睛欺騙住,那枚黑色的瞳孔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能把她的靈魂都吸走,令她喪失判斷是非的能力。
周圍的空氣都陷入凝滯狀態,靜默良久後,白綠皙才聽到雲楚一離開病房的聲音。
沒多久護士就進來給白綠皙查看傷口,順便查驗下她有沒有發燒的跡象。
白綠皙看到護士端來的粥,不明所以。
護士衝她笑著解釋:“小姐,這是醫院派發給每位病人的早餐,我看你手不方便要不要我喂你?”
白綠皙聽到護士這樣說心底就釋然了,她連忙擺手:“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吃。”
她的手指沒有問題,隻是行動起來的時候會牽扯到肩部的傷口。
護士小姐看到白綠皙僵硬遲緩的動作,忍不住拿過她手裏的勺子:“還是我來吧,照顧病人是我們的職責。”
“那麻煩你了。”白綠皙沒有拒絕,在護士小姐的喂食下把粥都喝掉。
護士臨走前給她把電視機打開,還貼心地把遙控器放在她枕頭邊上。
白綠皙倚靠在床頭,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機屏幕上閃過的畫麵。
這個點基本都是早間新聞,或者是昨晚的新聞重播,社會新聞就是這樣,不是這裏死了個人,就是某某大廈失火有多少人員傷亡。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人間悲劇,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嬰兒誕生同時也有人喪命。而播音員的口吻永遠都是那麽機械化,沒有任何情感可言。
白綠皙用遙控器關掉電視畫麵,靜靜地沉思。
雲楚一是不是也像那些播音員一樣,見慣了這樣的事情就變得沒有感情可言。他隨隨便便就可以把別人的命玩轉在自己手中,究竟是一種習慣還是真正的冷血無情?
白綠皙一個人在病房裏呆了一天,早中晚三餐都由護士送過來,雲楚一直到晚上都沒有露麵。
深夜時分,白綠皙睡夢中隱隱約約趕緊有人在摸她的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雙沉浸在黑暗裏晦澀不明的眸子。
“對不起,是我打擾你睡覺了。”雲楚一喉間哽咽著,嗓音聽起來很沙啞。
黑暗中,白綠皙怔怔地與他凝望,從他開口的瞬間她就聞到一股濃鬱的煙味。
雲楚一的手還覆在他臉上,見白綠皙沒有反感他沿著她的腮邊一路往上摩挲,動作輕柔地就像是被一根羽毛劃過一樣。
白綠皙微微往邊上挪開臉,沒有說話但還是與他保持對望的姿勢。
“綠皙,原諒我。”原諒他不得不這麽做,利用她是情非得已,讓她遭受傷害是他始料未及的。
雲楚一的聲音越發沙啞,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流轉出千回百轉的深意,恐怕連他自己都未可知,他的眼底正漸漸蓄起水霧。
白綠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這麽黑暗的光線裏她好像看到了男人眼底流轉出的哀傷。她奮力吸一口他呼出的氣息,那股濃濃的煙味仿佛帶著惆悵跟寂寥,也在一點點侵蝕她的心。
其實,她的心早就跟他吸入肺腔的尼古丁一樣苦,良久,白綠皙才開口:“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黑暗裏,白綠皙等了很久周圍都還是一片寂靜的味道,她不知道也猜不到雲楚一會怎麽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她緩緩合上眼淚水悄然而走。
雲楚一放置她臉頰邊上的手掌動了動,有股涼意透過他的指腹鑽上來直達心髒。
他俯首在她眼瞼下親吻,削薄的唇瓣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臉上,將那些鹹澀的液體盡數吸走。
白綠皙本能地別過臉:“別碰我。”她沒什麽力氣能與他抗衡,也不想反抗,隻求他不要跟她接觸。
她能明顯感覺到雲楚一印在臉上的吻一滯,炙熱的男性氣息灑在自己臉上,溫潤又帶點微癢。
雲楚一的薄唇移到她耳邊:“我是什麽樣的人很重要嗎?你隻要記得我隻愛你。”
“是嗎?”白綠皙盈盈的眼眶充斥著淚光,她不知道這樣的愛來自他手裏,她還有沒有勇氣去承受。
雲楚一再度吻上她的嘴角:“把你置於這樣的位子,我比任何人都心疼都要舍不得,昨天你不該為我去擋那顆子彈,看到你受傷流血我恨不得捅自己兩刀去代替你痛。”
“我竟然不懂你所謂的愛,是等同於利用……”白綠皙吸了吸鼻子,淚水再度傾瀉而出,唇齒間伴著細碎的嗚咽聲。
她無法理解他所謂的愛和心痛,既然他愛她為什麽還要利用她?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用我來對付周儉安,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麽過節?”或許雲楚一這樣做是有原因的,白綠皙心底仍舊抱著一絲希冀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然,回答她的除了沉默就是周遭這一團靜默的空氣,即便病房內有暖氣填充依然讓白綠皙覺得渾身冰冷。
她顧不得肩膀和脖子的疼痛,翻個身,傷口剛好被壓到,她強忍著把疼痛聲咽回喉嚨裏。
耳邊聽到雲楚一起身走動的聲音,沒一會頭頂的燈就被打開,白綠皙眼前驟然一亮,紅腫的雙目木訥地在周圍梭巡,沒有看到他的人影隻聽到浴室裏傳來的聲響。
大約二十分鍾,浴室的水流聲漸行漸止,雲楚一換上睡衣回到白綠皙病床邊,手裏多了杯熱牛奶。
白綠皙的眼神一直處於空洞和無神狀態,看到他遞過來的牛奶也沒什麽反應。
他把熱牛奶擱在床邊的櫃子上頭,扶她起來:“喝一點牛奶容易入睡。”
白綠皙雙目無神,墨色的眼珠子轉溜幾圈眼眶又紅了:“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不急,你安心在這裏養傷就好。”雲楚一把牛奶的杯子湊到她嘴邊。
白綠皙眼皮子下垂著,兩行清淚緩緩淌下:“我想早點回劇組去拍戲。”她現在隻想回去工作,什麽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