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深刻的愛
目光在山洞裏亂轉,連雪鷺突然看到,在已經死了的藥千身旁,倒著幾個小瓷瓶,連雪鷺急忙將明庭信放好,跑過去將它們拿起來,然後又跑到明庭信身邊。
看著麵前這幾個一模一樣的瓷瓶,連雪鷺心中急得不得了,越拖明庭信就越危險,可解藥到底是哪一個呢?
連雪鷺咬著唇,瞥見自己手邊的銀針,眸光一閃,劃過一抹決絕,將那枚銀針再度刺入自己手心!如果不能救他的話,和他一起死也無所謂。
連雪鷺將銀針甩開,拿起一個瓷瓶裏的藥就往嘴裏丟。反正現在她又中毒了,而且體內有那麽多毒,也不怕再多幾個,如果是解藥更好。
剛吞下去,連雪鷺就感覺本來在急劇升高的體溫突然降下去了。不是解藥,連雪鷺明顯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心髒更是如寒冰般冷的可怕。
連雪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中知道不是,便強忍著寒意,伸手移向另一個瓷瓶。她能很清楚的看到,她手上附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連雪鷺哆嗦著,隻覺得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中,但是,餘光看到躺在她旁邊的人,連雪鷺緊緊咬著唇,堅硬的牙齒陷入柔軟的唇瓣中,滲出絲絲鮮血。
連雪鷺強忍著,又服下了另一種藥。
也許這個辦法很蠢,可她現在找不到別的辦法了。一直以來都是明庭信在保護她,她也很想為他做點什麽,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
現在,隻要能救他,就算是死,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連雪鷺感覺視線很模糊,連他的樣子都看不清楚了。但體內的寒意在減少,那股灼熱再次朝她席卷而來。
不愧是藥千所說的……最強之毒。其他的毒藥都隻能暫時壓製它。但是這樣也好,能讓她方便找到解藥。
也不知道嚐了多少種毒,受了幾番痛苦了,但這次連雪鷺明顯感覺到體內那霸道的炎毒漸漸弱勢下來,最後完全消失了。
連雪鷺心中一喜,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蹣跚著跑到那截樹枝上摘了一個果子,先用銀針給它下毒,再將剛才的藥放進去,本來因為“烈火焚心”而快速枯萎的果子便立即停止衰竭了。
連雪鷺這才真正放心下來,急忙跑到明庭信身邊,中途摔了幾跤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將解藥給明庭信喂下去,感受到他漸漸恢複正常的體溫,連雪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這一放心,連雪鷺就感覺渾身都疼,連動一下胳膊都疼得厲害,全身的骨頭都酸痛無比。
但是看到明庭信漸漸恢複,連雪鷺就覺得值了。
身體晃了晃,連雪鷺終於撐不住,倒下去,卻被一道巨力一拉,便躺倒在明庭信懷裏。連雪鷺愣愣地看著明庭信睜開眼睛,那雙原本明亮的如墨雙眸此時仿佛籠罩了一層霧氣,朦朧模糊,像清晨湖邊的輕霧,帶著濃稠的哀傷。
看到明庭信的眼神,連雪鷺隻感覺心中忽的一痛,像是被無數針不斷刺過一樣。緊接著,連雪鷺感覺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不斷收緊,明庭信看著她的眼神也越加深邃複雜,仿佛在承受著這世間最可怕的痛苦。
良久,連雪鷺才聽到明庭信低喃出聲,仿佛從遠方傳來,飄渺空靈,“小鷺……”
她的眼眸霎時間放大,不是少島主,不是小姐,明庭信……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她卻感覺,很熟悉。熟悉得讓她止不住的落淚,心中更是湧現出一股股酸澀。
臉上有溫暖的觸感,大約是因為中毒的關係,明庭信的手的溫度比往常高了一些。連雪鷺抬頭看他,他臉上帶著和往常平淡表情不太一樣的悲傷,濃鬱得仿佛整片空氣都氤氳著他的哀傷,連雪鷺伸手抱住明庭信,嗚咽出聲:“明庭信,你怎麽了?”
連雪鷺抱住明庭信的時候,明庭信身體一僵,低頭看著連雪鷺,隨即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半晌不語,隻是環在連雪鷺腰間的手不斷收緊,連雪鷺突然感覺到,她的脖頸處有濕熱的液體劃過,讓她心中的悲痛哀傷如洪水般奔流翻滾而出,到底是什麽樣的事,竟會讓明庭信悲傷至此,甚至流淚呢?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她呢?
連雪鷺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便是青色繡杏花的床帳,眼睛眨了眨,連雪鷺大腦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道柔和溫潤的嗓音,隻是此時這聲音中帶了一絲怒火,“醒了?”
連雪鷺一轉頭,就看著江淺沙正站在她床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注意!是麵無表情!江淺沙很少不笑,也很少生氣,可這也就代表她一生氣就跟毀天滅地一樣可怕!
連雪鷺忍不住心裏一緊,但想到昏迷前的事,連雪鷺急忙起身問道:“明庭信!淺沙,明庭信怎麽樣了?”但是一起身,就牽扯到自己身上的疼痛,連雪鷺輕嘶了一口氣,臉都皺在一起了,但仍看著江淺沙,眸中頗為焦急。
江淺沙一聽她醒來第一個問的就是明庭信,頓時沒好氣,強製性的讓她躺好,江淺沙才冷哼道:“他能有什麽事?他比你強多了好嗎?”
連雪鷺聞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期待的看著江淺沙,“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江淺沙本來就因為連雪鷺亂來生氣,聞言更是恨鐵不成鋼,如果不是顧及連雪鷺身體虛弱,她現在真想狠狠地戳她的腦門。於是她很幹脆利落的拒絕了連雪鷺的請求,“不行!”
“有事的是你才對吧!”江淺沙終於爆發了,天知道她看到被天久絕抱上來昏迷不醒的她時,差點嚇得心跳停止,可現在這家夥一醒來卻隻顧著明庭信,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事,這怎能叫她不氣?
江淺沙怒瞪著躺在床上一臉疑惑無辜的人,隻覺得心中的火氣蹭蹭直往上躥,“本來身體裏麵就有很多毒,你還以身試毒,嫌自己的身體不夠糟嗎?這樣也就算了,還在身體這麽虛弱的情況下和明庭信做那種事!想死直接說!我給你個痛快!”
聽到江淺沙的這句話,連雪鷺不淡定的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眼,連雪鷺尷尬地解釋道:“那個時候……情況緊急……”
江淺沙繼續瞪她,“緊急什麽?他毒已經解了,不過是一點餘毒,你把他打暈不就行了。”
連雪鷺聞言嘴角一抽,她那個時候因為試毒累得要死,哪來的力氣把明庭信打暈啊。不過,想到後來發生的事,連雪鷺臉上紅暈更盛。
江淺沙見此心中一沉,其實和“烈火焚心”無關,是明庭信之前中的毒發作了,“烈火焚心”不過是起了一個引發作用罷了。但是,這個她是斷不可能告訴連雪鷺的。畢竟,明庭信所中的毒,和連雪鷺有關,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會非常自責。
唉,若是……她到底要如何與雪鷺說呢……江淺沙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隻覺得煩惱極了。
從連雪鷺房裏出來,江淺沙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天久絕。天久絕眼眸掃向她,淡聲道:“怎麽樣了?”
江淺沙點點頭,“已經醒了。”說著邁著步伐離開,天久絕也跟上去。
“他的毒……能解嗎?”天久絕沉默片刻,又問道。
江淺沙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搖頭,“我並不精通音律,也不知道安魂曲到底是何原理,暫時還沒有頭緒。”
天久絕聞言微微凝擰眉,雖然他精通音律,可他對藥理卻是一竅不通,也是無計可施。
“對了,明公子還不知道他後來……咳,那個事吧?”江淺沙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然寫過數十本小說,也看過一些那一類的片子,但她本質上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所以提起來也有些尷尬,還好明庭信動作比較溫柔,沒在連雪鷺身上留下太明顯的印記,不然還真的瞞不住別人了。
“嗯,他不記得。”要真知道了明庭信現在哪裏還坐得住,早就自盡了。天久絕暗自腹誹,他其實是理解的,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明庭信恐怕自己也是不願意對連雪鷺做出什麽失禮的事的,更何況還是關於一個女子一輩子的名節,估計,在他確定他自己不能陪她走一輩子後,就再也不會露出什麽個人情緒了吧。
雖然連雪鷺和江淺沙可能不清楚,但天久絕一向了解明庭信,而且他作為一個男人,其實他是明白的。
明庭信很愛連雪鷺,很深很深的愛,卻無法言明。一直克製著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那些難以言明的心意,在心中積澱,越來越深。一旦失控,便是地獄。可是他卻隱瞞了那麽多年。
對此,天久絕其實是很佩服明庭信的。他能瞞過天下人,實在是厲害。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心愛的人做了糟糕的事,恐怕……
天久絕眸色微沉,覺得有點頭疼。他前世欠了明庭信那家夥什麽啊!這一世還要幫他善後,上次是,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