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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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
在友誼醫院的時候,隻做了一期手術。
她今天上去就過來京市幫爸爸洗衣服了,下午卻收到爸爸的工友給她的噩耗。
她和去給她報信兒的叔叔趕到醫院的時候,爸爸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爸爸能被推進手術室,還是因為跟著爸爸來醫院的工地上的兄弟掏的兩萬塊支的押金,醫院又秉持著人道主義給他爸爸做的手術。
一期手術完成之後,醫生給她說現在的生命能保住隻是暫時的,還要二期手術,鋼筋已經被取出來,但是一旦傷口惡化,可能還要截肢,需要至少三十萬的手術費用。
三十萬,是個天文數字。
他們家裏十萬的存款是有的,再多也沒有了,和親戚借了個遍,一共才湊出五萬,爸爸又沒有保險,她無力又絕望。
京市的地段各個都是黃金地段兒,友誼醫院和繁華街隻隔了不到五百米的距離,挨得很緊湊,看到有的男人摟著某個女人,她心裏的想法就壓都壓不住,趁著爸爸還沒有醒,她毅然決然的踏進了那條繁華街。
她初次踏進繁華街,這裏有好幾家和小江南一樣的地方,從那幾家門前逛了好幾圈,沒一個男的搭理她,她這種豆芽菜沒人看得上,自己心裏一衝動的那個想法被打擊的都快要熄滅了,她咬了咬牙狠狠心,踏入了她覺得最豪華得到錢會更多一點的小江南。
她穿著校服的小孩子模樣還被門衛攔著過,但她有身份證,來京市什麽的她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證件的,以備萬一有事兒用的上,結果真用的上了。
小江南的好就在於什麽身份的都不攔著人進,但裏麵層次領域卻是極其嚴格的,即便有人潛入徹查,也並不容易。
她被放行,遇見厲明禦。
柏桑兒這麽問厲明禦就是因為在友誼醫院的時候,醫生直接明明白白的和她說,爸爸的腿是必須要截肢的,不然保不住命。
景氏醫院這麽厲害,柏桑兒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想著能不被截肢。
厲明禦上前把她按在懷裏,抱到他腿上坐在椅子上先睡一覺,免得胡思亂想。
他沒見過柏泉的傷勢,聽柏桑兒這麽一問,也知道柏泉的傷勢有多嚴重了,擔憂的低頭看了一眼小孩兒,厲明禦也拿不準,他又不是醫生。
厲明禦隻能輕聲安慰小孩兒:“桑桑,他們會選擇最好的方案。”
這話他自己說著都有些蒼白無力。
誰都沒顧上厲明禦換了稱呼。
厲明禦讓柏桑兒睡一覺,柏桑兒愁的睡不著,厲明禦也不強求,隻安心陪著她,愣是陪著她到手術室的燈滅了。
門打開,柏泉被推出來,柏桑兒第一時間從他懷裏下去,看向父親的腿。
好好的,保住了。
友誼醫院花三十萬都得截肢,景氏醫院,不說服務水平,單說能保住腿,肯定不止三十萬,柏桑兒在父親安好之後,想到的就是她欠厲叔叔更多了。
厲叔叔不隻是錢財費用上幫了她,轉院的事情也是厲叔叔幫的忙,爸爸能保住腿,靠的全是厲叔叔。
厲明禦看著柏泉的腿保住了,自己也是鬆了口氣,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水太多了,可總算是不哭了。
從小到大,他就沒等過這麽心驚膽戰,這麽煎熬的手術。
等手術完成的兩個小時中,厲明禦的手機響了不下五次,都被他掛斷了。
他打心底裏不想接那通電話,因為必然是要有工作處理。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他是想陪著那個枕在他腿上的孩子的,爸爸已經躺在裏麵了,他要是不在身邊,指不定怎麽抹眼淚呢,他一想就覺得心口疼。
柏泉隻需要養著就可以,厲明禦沒跟著進病房,看著小孩進了病房,厲明禦暗歎小孩太沒良心了些,光顧著爸爸了,倒是把他這個叔叔忘了個幹幹淨淨,頭都不回,就連想起來看他的時候都沒想起來,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厲明禦輕笑,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畢竟他和小孩相處不過二十四小時。
看著手機上特助的五個未接來電,厲明禦歎口氣,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不想接電話過。
緩步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正要回撥電話,行知的電話倒是先來了。
那邊先開的口,音色帶著顯而易見的促狹:“老厲,不尋常啊,我的人可是說了你陪著個小姑娘在手術室門口一直坐著,都動用了咱倆的交情給人父親轉院了?”
景行知這邊的人一做完手術,自然是要立馬上報給太子爺的。
起初下麵的人給他匯報的時候,景行知聽的沒在意,憑他和老厲的交情辦點事兒是常有的,以為就是幫個忙而已。
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老厲還抱了個小姑娘,抱個小姑娘倒是沒什麽好驚訝的,老厲懷裏什麽年齡段兒的女人沒躺過?
隻不過,他見過老厲給女人買包送卡的,可沒見過為了女人動人脈的,更別說動他倆的交情了,這就讓他很驚訝了。
今兒百日宴喝酒的時候老厲還說自己現在不打算結婚,說是沒個知心人兒,結果當晚就對著那麽個小姑娘又是抱又是動人脈的,老厲的春天這是要來了?
厲姐知道了估計會抓緊把人小姑娘套牢了。
厲明禦頭疼的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兒,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
行知這麽一問,他琢磨琢磨也覺得今晚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扯淡,沒有的事兒,頂多現在感興趣而已。”厲明禦敷衍了回去。
雖然老厲否認,但景行知並不順著他否認的想,他喜歡他的小伊伊,懂那種滋味兒,現在老厲否認,他就擎等著老厲打臉。
得到自己推測出來想要的答案,景行知也沒和他扯皮,直接掛了電話,他還要去摟他的小伊伊,自打結了婚,他越來越喜歡家這個字了。
厲明禦掛斷電話,有些若有所思,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他也有些摸不清了。
應該就是這個小孩兒好玩,他才對她多了幾分興趣吧。
還沒想完,特助的電話又來了,厲明禦聽了那邊的匯報,擰了擰眉,隻說了兩三句就把特助打發了。
他的事情很多。
今天百日宴空出來就堆了很多文件,晚上又陪小孩兒,還喝了酒,明天還要處理大量公務,他有些吃不消了,明天精氣神兒就算強撐著,估計也難熬。
厲明禦尋思著要不要離開,想到自己今晚的反常,厲明禦沒和柏桑兒說,還是離開了。
他需要好好想想,理智分析的說,現在他並不適合見那個小孩兒,他覺得這個小孩兒很影響他,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左右了他的想法,影響他的情緒和決定。
雖然一言不發離開了,但厲明禦還是留了厲三和厲四,幫助給小孩兒打點好一切,讓他們轉告小孩兒,有事可以找他。
“還有,給她說,必須要睡夠八個小時,有護工,不用事事都要她操心。”
小孩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前麵比後麵還平,必須要有充足的睡眠。
厲三和厲四應下,厲明禦才離開景氏醫院。
等柏桑兒看完父親之後,才想起厲明禦,忙出來找他,卻沒見到他,隻見到了自稱是厲叔叔手下的厲三和厲四。
厲明禦說是要留給自己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好好考慮他今晚的反常行為。
但一回去,大量時間都被文件、會議、應酬填滿,自己很少有時間空出來去想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自己更是把柏桑兒忘在了一邊兒。
柏桑兒一邊照顧醒了的父親,一邊抽空學習,柏桑兒在那天晚上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厲明禦一次,她突然就有些茫然了。
那天晚上,就好像是個夢,夢見有一個好看的天神來拯救她。
雖然茫然,但柏桑兒當好學生慣了,除了在醫院陪著父親之外,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沒再想起過那位厲叔叔,她惦記的都是怎麽還厲叔叔錢。
柏泉住的雖然隻是個普通病房,但架不住景氏醫院的規格高,就是普通病房也是服務態度良好。
接觸過柏泉手術的醫生每天都來看一遍,問一下他的情況,倒不是他們這些醫生多麽勤快多麽閑,隻不過是太子爺吩咐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