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黨寧洱
“阿清~”
穀清怔怔的掛斷電話,靜靜的握著手機看著窗外。
這是二十七層,公司配給他的複式公寓,腳下是萬家燈火,柴米油鹽。
他為生活打拚六年,當教練,辦駕校,包工頭…很多很多,也攢下六七百萬的身價。
當初虹姐帶著他搬到這個複式公寓的時候,他真的很驚訝,他六七百萬的身價也是有兩套房子的,深知公司給他的複式公寓多少錢。
從虹姐嘴裏沒有套出什麽,顯然是姬嬈囑咐的。
穀清第一次感受到心是滾燙的,原來有人真的會看重他的演技。
以這樣的誠意和他交好,要知道,他還沒有為公司賺取一分一毫。
“阿清~”
身後的人看穀清沒有回頭,以為沒聽見,又叫了一次。
穀清確實沒聽見,他剛剛以為是幻聽。
這次終於聽清是有人在叫他,猛然回過頭。
白裙少女怯怯的站在那兒,背著鱷魚皮的小挎包,頭發披散著,純情而又高貴,往那兒一站,就是教養和氣質。
讓穀清又想起,姬嬈也是這樣,別人都是用包包,耳飾,衣服裝飾己身,可姬嬈是自己的氣場裝飾那些身外之物。
黨寧洱也是這樣,雖然嬌弱,可骨子裏的氣質被黨大哥養的很好。
真純啊~
穀清這樣想著。
他都髒了,怎麽能配得上這麽純的她呢?
怎麽就黏上他了呢?
他有什麽好?
他根本配不上。
穀清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駕校教練。
剛剛高考完,十八歲的黨寧洱遇見了十八歲的剛剛退圈的穀清。
那時候的黨寧洱對憂鬱的穀清一眼鍾情,卻怯怯的不敢追。
她是爸爸養大的,男女之事不怎麽懂,但也知道矜持是什麽。
怯怯的看,怯怯的念,有時被穀清的眼神逮個正著,羞紅著臉躲閃。
為了能夠經常看看穀清,她又以兼職的身份去他的洗車店工作。
穀清隱約能夠察覺到黨寧洱對他有意思,可他那時候被世界惡意滿滿的對待,所以對任何親近他的人他也惡意對待。
“你怎麽來了?我給你鑰匙了?”穀清性子一直這樣陰沉著,進了娛樂圈性子更甚,人前裝的很好,可帶了六年的沉鬱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黨寧洱已經習慣了他的態度,沒有介意什麽。
甚至有時候歡喜的覺得,穀清隻有在她麵前才會有性子,這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裏是不同的?
“我偷偷配了把鑰匙。”
黨寧洱回答的怯怯的,但卻是真誠的坦白錯誤,一點都不掩飾。
穀清知道她這麽先斬後奏很多次了,可除了惡聲惡氣冷著臉待她,他沒有辦法。
“來這裏幹什麽?”
穀清捏了捏手指,有些緊張,還有些懊惱,怎麽又這樣對她說話了,就不能溫柔點?
他知道他對她不好,他想彌補,可習慣了這麽對她,改不了。
演戲能演給別人看,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能麻痹過去,可獨獨對她,他不喜歡對著她演,不喜歡對著她戴麵具。
她見過他的窮困潦倒,他的一無所有,他的惡聲惡氣壞脾氣,可現在,他想把姬嬈讓他知道的善,寧洱讓他知道的溫柔,都給她,他想好好愛寧洱。
可是他自卑,他知道他配不上她。
“過來。”
男人淡淡命令。
黨寧洱看著穀清看她的眼神,突然之間好像預感到什麽,小步的朝著穀清跑去,帶著小心翼翼的期許。
被穀清一把抱住。
男人擁著她:“黨寧~那把備用鑰匙拿好,別掉了。”
黨寧~黨寧~爸爸叫她寧寧,同學叫她寧洱,可隻有他,黨寧獨屬於他對她的稱呼。
“嗯,我會拿好的。”黨寧洱重重的點頭,卻忘了自己是踮起腳尖被他抱著,下巴本就堪堪壓在他肩上,一重重點頭,反而咬了舌頭。
“嘶~”黨寧洱疼的下意識抽氣。
穀清站直身,看著比他矮那麽多的小孩兒,有些頭疼以後抱她都要彎腰了。
“啊(ā——)張嘴,我看看。”
黨寧洱乖乖張嘴,穀清捏著小孩兒的下巴,仔細看了看,好像就舌尖有些泛紅,沒破,倒是這粉嫩小舌尖,無意識的在勾他。
狠狠低下頭咬上小孩兒的唇,他演戲,可熒幕初吻都沒有過。
人生中的第一個吻竟然是這麽出去的。
有些不得章法,他隻知道啃。
男人該有的無師自通他都沒有。
姬嬈隔天帶著景淮去見師父的時候,景淮很鄭重的著裝,畢竟老人家眼毒,能教出嬈嬈這樣的嬌嬌,絕對是難纏的角色,單看給嬈嬈出餿主意扒花生皮就能看出來。
月伊人的庭院在後山。
景淮見到月伊人的時候,腦子裏的弦“啪”一下就斷了。
不是女的?
怎麽這麽年輕?
月伊人的桃花眸似笑非笑的看著景淮,張口來了句:“小嬈嬈~想師父了?”
這聲音~是那天電話裏“嬈嬈的童養夫~”
他就說有些奇怪,來了姬家一天多了還沒看見嬈嬈那個“小竹馬”。
“想,師父,我好想你啊~”姬嬈衝過去抱住月伊人的腰,月伊人一時不察被撞的後退了幾步。
“有多想師父啊?”月伊人笑著摸了摸姬嬈的頭發,動作很慈愛,就是看著景淮的眼神,怎麽著都有點挑釁的感覺。
“e,師父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師父~”姬嬈把皮球踢回去。
月伊人失笑。
“阿淮,這是我師父,你看美叭?”
一句話讓景淮臉色從陰沉到愉悅,嗓音透著揶揄:“美。”
月伊人挑釁的神色驟然僵住,他不要美。
“師父,這是我和你說的,我要嫁的人,你知道的。”
姬嬈過年的時候就知道當初國小院兒,她和阿淮的小院兒鄰著卻沒見過一次,就是師父做的。
師父隻說這是他們緣分的事情,他斷有他的道理,反正她和阿淮現在領證了,師父切斷她和阿淮之間的緣分也是為她好,她就不追究了。
景淮聽姬嬈這話,以為月伊人知道他的存在,是提前查了他,把他當情敵。
怪不得剛剛對他那麽挑釁。
月伊人懨懨的從“美”這個話題裏回神,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回應姬嬈的話。
景淮又給他下了劑猛藥。
“嬈嬈,你通訊錄裏的伊人伊寶寶就是你師父?”
不止月伊人臉色僵了,姬嬈也僵了。
她對師父的伊人伊寶寶的稱呼隻是為了過癮啊~師父從來都不讓他直呼他的名字。
“行了,你男人我也見了,勉強滿意,出去吧,師父不送你了。”月伊人直接沒讓倆人進屋。
“師父師父,別吖別吖,我改還不行嗎?我再也不了,我錯了。”姬嬈服軟。
景淮看著小家夥這麽對月伊人,有些醋,嬈嬈從沒有對他這麽快求饒過,除了在床上。
到底是陪嬈嬈生活了十幾年。
但他和嬈嬈,還有一輩子的時間。